“哇哇……”眼看一老一小又要开吵,响亮的儿啼声及时从产房中传来,众人听在耳中都是一振,在不远处烧水的卓异激灵灵打了个突,身子一歪,竟就此抽了过去。
“刀呢?水呢?都给我拿来!”房中“产婆”的大嗓门再次响起。
林女早把她的小刀烧了好几遍了,听到传唤,急忙跑了进去。熊见哥们抽了过去,也不去扶,嘿嘿一笑,端着一锅子开水就往里冲,边跑边嚷嚷道:“闪开了闪开了,烫,烫!”
众人纷纷让开,熊直冲到乐宁面前,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道:“小丫头,快闪开,我要进去!这水可烫,别伤着你!”说完还坏坏一笑,看你这次还拦不拦我!
乐宁忙把脸别向一边,这家伙的嘴还真不是一般的臭。“进去个屁!这水是用来给小孩洗澡的,你端着开水来,想烫死孩子吗?!回去,掺些凉水再端进来!”
熊有些发傻,手里的这个陶盆在火上烧了半天,早就烫得不得了了,他端在手里一路跑来,指头都要熟了,现在因为小丫头的一句话再端回去?自己能受得了吗?犹豫一下,一咬牙做了决定,受不了也得受,今天这个产房,老子是非进不可!
等到熊忍着烫把这一盆热水端回去时,犯抽的卓异已经清醒过来,正着火一般找刚刚烧开的热水,见熊来了,一把抢过飞一样端着跑了,熊在后面叫道:“回来,回来,还得掺凉水,凉水!”卓异哪听得进去,早跑了。
熊先是重重“唉”了一声,接着小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嘿嘿笑了起来。卓异这次过去,肯定跟自己一样被骂,到时自己端着一盆凉水进去,小丫头肯定不会再拦,对,就这么办!兴冲冲找了个盆,盛上凉水向产房跑了过去。
等他到产房门口时,卓异早就进去了,熊登时大怒,这小丫头也太不仔细了,那么热的水烫着孩子怎么办?!他还没说话,里面已经传来风昊的吼声:“叫你准备热水你就光端开水进来,你想烫死你儿子啊,端凉水去!”
果然挨骂了,骂得比那小丫头还凶!卓异啊卓异,枉你自认勇猛无敌,却被那么个小白脸骂,还不敢还口,这世道还真他妈邪门!熊嘿嘿一笑,对乐宁道:“小姑娘,我端的就是……”
“凉水!”被风昊骂出来的卓异见了熊端的凉水就像见了亲爹,一把抢过,试试水温,果然是凉的!瞪了熊一眼道:“办事儿拖拖拉拉的,净叫人着急!”说完再不理熊,抱着凉水跑了进去。
“我……”
凉水是我端来的!
熊一双绿豆眼看着乐宁,用眼神向她表达着这样的讯息。
所以呢?
乐宁瞪了回去。
所以我要进去!
对不起,凉水已经让人端进去了,你,不能进去!
……
熊都快哭了,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倒霉?低头瞅了瞅身高不及自己胸膛的小丫头,人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偌大的汉子欲哭无泪,长叹一声,在众人的喧嚣中黯然离去。
他刚离开,里面又传来风昊的吼声:“去去去,别捣乱!喂,外头再进来一个,给孩子洗澡!”
话刚传出,群情耸动,人人争先恐后,木化也有些意动,可想到卓异被风昊骂的那个惨样,又有些发怵,刚刚在小丫头面前丢了份儿,若是再挨风昊的骂,岂不是再也没脸见人?稍一犹豫,已有人捷足先登,正是那个令乐宁讨厌万分的蝉。这小子在外头等了半天了,他知道自己得罪了乐宁,这一关怕是难过,早把自己洗吧的干干净净,头发也重新弄过了,这么一捣鼓,还真有几分人才,跟以前大大不一样了,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比泥鳅还滑溜,几下就挤到了人前,还做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战战兢兢来到俩小孩面前,正准备打一场硬仗来着,没想到只一眼俩孩子一致通过!等进了门还犹自不信,朝里瞅瞅,真是族长的屋子,这才确定不是自己迷糊了,欢呼一声,跑了进去。
“约翰,刚才那人是谁呀,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不知道……”
可怜的乐宁根本没认出他来,就这样放自己的仇人过了关。
“恭喜孟老哥,你们有连族又多了一个优秀的猎手啊!”人群后面,木化向孟大声祝贺。
听到木化的话,孟也笑了,道:“这都是树神保佑,祖先保佑啊。”
木化望望前面,产房门口处,人们还在挤着,议论着,欢呼着,不由摇头道:“这帮子年轻人,劲儿可真大,刚才那个风族长一叫,他们就都疯了似的往里挤,我一没留神差点被挤倒,真是,真是不像话!”
不像话,不像话,太不像话了!想起那个叫乐宁的小丫头老头就火大。
“谁说不是!”孟接口道:“不止我有连族的人挤,有树族也卯上了劲。那风昊只要一个人,他们抢什么?平时任是多大的事,也从没这么乱过!”他说着也苦笑着摇起了头,“唉,平时都是林女跟在我身边照顾我的,现在,人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咳了几声道:“这都是那位风族长闹的。这有华族可真是奇怪,只有四个人,不声不响就跑到这里来了,言语、衣着、行为、器具住所都是怪异的很,乍看不见怎么样,谁知到了危机处总能扭转乾坤,叫人看不明白。”
木化点了点头,道:“对了,说到那四人,我还只知一个大概,刚才事急,也没细问,现在有空了,老哥给我说说。”
孟刚要开口,却听见产房门口又起了一阵骚动,木化高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又吵起来了?”
他中气十足,嗓门也大,却没几个人听见,听见的也没人答他的话,只是闹闹哄哄,如同沸水一般,木化不由来了火,走到门口拉住一人气冲冲地问怎么回事,那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不知怎的,章明明生出孩子来了,现在又喊起疼来了。”
木化侧耳倾听,吵吵嚷嚷中果然依稀听到女人的痛叫声,心中一动,莫非章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这种情况他以前在有树族也遇到过几次,生育过程极其凶险,他这辈子只见过一个女人成功过,那个女人一次生了两个女儿,被族中视为吉兆,大家聚在一起庆祝了一天,不知这次章生育会怎么样?
陶女拼尽全力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空盆,跑到灶台处盛上水就烧了起来,林女和蝉都跑到产房里去了,自己却什么活也没捞着,所幸章的肚子里还有一个,自己早作准备,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看一回!
“熊,笨熊!你在哪儿?快来烧水呀!”
人群又兴奋了起来,大家已经确定,章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这个有华族,怎么就能给人带来这么多的意外!很多人已经在暗暗猜测,这四个人莫非是神灵降世?更有一些人已经笃定风昊四人是神了。因此大家看门口那俩小孩的眼神已有了不同。
老婆接着生孩子,卓异作为丈夫又被赶了出来,不过这次他十分高兴,手里抱了个儿子!瞧这小子,浓眉大眼的,真像自己,长大了一定也是个好猎手!新爸爸喜滋滋地抱着儿子往外走,中间不知有多少人想去摸,都被打了回来,等他杀出重围来到孟面前时,那模样让老头看了连连摇头,瞧他现在的德性,哪还有有连族第一勇士的派头!
站在他旁边的木化深有同感,哼道:“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高兴也不能这副模样,再说,章是叫那个有华族的人弄得差点丢了命,现在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在补救罢了,怎么反倒成了施恩的贵人?那个叫乐宁的小丫头差点害死他的相好,那个叫约翰的小男孩让他在族人面前大大丢了脸面,在产房里的那位风族长更是对他呼来喝去的,他却还是高兴成这个样子,真是窝囊!”
他这番话却不是在挑拨离间,纯粹是酸葡萄心理作怪,孟也明白这点,他又何尝不是酸酸的?自己是有连族族长,却连自己的屋子都进不去,往常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族人现在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鸠占鹊巢的外族人,连自己的女儿也不管自己了,这叫个什么事!叹道:“不光是他,熊平时那么厉害一人,不也是被那小丫头吆喝来吆喝去?唉,看看我有连族这两大勇士的模样,还真叫人无话可说!”
他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恨不得风昊再神奇一些,这样,林女免罪的可能也更大些。
屋里的林女丝毫不知道老爹在为自己祈祷,她现在激动地全身发抖,看向风昊的视线也早就没了焦距。神啊,一个人的肚子里居然能装得下三个孩子!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三个!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屋里做了些什么,好像除了用刀子割断小孩的脐带就再也没干什么了,其余时间,她只是站在一旁看,看着风昊像变魔术一样从章的肚子里捧出一个个孩子。她已经连续割了两个婴儿的脐带,现在又要割第三个,手都有些软了。
“小心!”
林女头脑晕晕乎乎,孩子从手中掉了下去,产房里除了章,还有四个人,风昊是接生婆,林女是配合着割脐带的,蝉是给小孩洗澡的,另有一个小碧儿在一旁接受生育知识,孩子掉了下去,三个大人都来不及抱,却被碧儿接了个正着,这个婴儿是个女孩,粉粉的皱皱的,像个小老鼠,碧儿看了便不由地喜欢上了。
除了这点小意外,其他的一切都很顺利,章有好几次喊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想要放弃,都被风昊揍了回去,现在孩子总算是生完了,她也终于解脱,晕死过去。
里面发生的事情外面的人不清楚,他们只知道章又生了,至于生了几个则没人去想,在他们看来,一个人能连续生育两个小孩就已经是奇迹了,生三个?这种事只有神话传说里才有。
第二个婴儿的哭声传出来时,陶女已经端着热水跑进了产房,她没找到熊,估计那家伙是跑哪个犄角旮旯里去黯然销魂了。
现在她已经进去有好一会儿,人们都在外面焦急等待,伸长了脖子想往里看,近两百号人把产房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卓异是最着急的,他身强力壮,想要挤进去很容易,但现在怀里抱了个宝贝儿子,他哪敢冒险?
终于,门口有动静了,人们的热情又高涨起来,百年不遇的大喜事,怎么着也得多看几眼。
陶女抱着一个婴儿从屋里走了出来,口中说个不停:“别挤别挤,都让开都让开!是个男孩,男孩!都别挤,后面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碧儿小小的身子已经出现在门口,在她怀里,抱着一块豹皮,豹皮里包着一个小女娃,女娃能活下来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小丫头仗着这份功劳硬是将女婴抢到了自己怀里,她小心翼翼地抱着,脸上全是灿烂的笑容,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轻快地往前走,边走边笑道:“看,是个女孩,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人群中响起一阵抽气声:章生了三个孩子,俺滴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