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那在记忆里反复出现了无数次的人儿,白生突然觉得,上天原来还没瞎嘛。
白生出生的时候是早产,娘亲因为坚持生下了他而死去,父亲伤心过度从此醉心于经营买卖,不再过问家族里的事情,也不再解除任何其她女子。
白生原名“白笙”,这是娘亲临死前给他起的名字,取“笙箫声里喜鹊来”之意,也希望他将来能做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可是奈何这“笙”与书生的“生”字同音,而白笙除了努力读书,努力实现母亲让他出人头地的愿望之外,就基本不做其它的事情了。于是乎,“白笙”便在亲戚朋友们的口中变成了“白生”,虽然是一个音,但是白笙听得出来。
什么是怜爱与期许,什么是轻视与捉弄。
父亲不会叫他,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叫的,叫他“白生”。
可有一个人不一样,那是一个瓷娃娃一般精美的小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叫他“白笙哥哥”。
一样的音调,一样的声音,却是白笙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对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年,镇国大将军宇文天佑遭奸人陷害,被削去一切军职,贬为一介小小地方官员,只能携全家在巴蜀白家白笙的父亲府中暂避。
一年前,宇文大将军终于洗清冤屈并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救国于危难之中。皇上大喜,彻查往事,然后彻底大怒,下令大肆清查,重整朝纲。此事牵连甚广,一时间朝中风声鹤唳,都震惊于此次皇上所下之决心。
宇文天佑官复原职,任然是镇国大将军,位列一品,赐黄金万量,布匹千担,车马三百,其余赏赐更是数不胜数。并且还在江南御赐了府邸,即日搬迁。
也正是那年,和白笙朝夕相处了十年的怜儿终于还是被宇文大将军带走了。即便再怎么依依不舍,即便她已经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家眷。
也正是那一年,白笙坚定了要赴江南贡院参考,誓要取得功名。
本来呢,凭着他那半篇文章就令阅卷无数昏昏欲睡的礼部尚书拍案而起,大声叫好的文采,踏踏实实的写些祝福国家,歌颂恩德的文字就足以金榜题名,甚至位列三甲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他偏偏写反腐反贪,还举例子举到了改卷子的老师头上……没办法,这很尴尬。
不过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是目的还是达到了嘛。出来走走居然就碰到了朝思暮想的怜儿,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白笙哥哥,你还好吗?你怎么一个人跑到江南来了?从巴蜀到江南这么远的路,你的那些族人有不会帮你,叔叔也不在,你怎么……”
小巷子里的怜儿快要哭出来了,天知道这从巴蜀到江南一路上她的白笙哥哥都经历了些什么,这一脸悲伤的表情都……虽然好像看到自己之后一下子就变得满面桃花的,嘻嘻,算他还有点良心。
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刻还很担心的怜儿转眼间就一幅小女儿家表情,羞涩的样子让白笙都不知道她这思维是怎么跳跃的。
那个……考试没考好的事情,要不要告诉怜儿呢,总觉得有些丢脸欸……
“内个……怜儿,其实我……”
突然,一袭浅青衣裳的怜儿从那藏身的小巷子里跑了出来,像一朵小小的蒲公英,落在了白笙身边。
小妮子也不顾男女有别,一把用小手拉住了白笙的手,拉住了就往小巷子里跑,还跑的很快。
这就可怜了那三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猫咪了,主人得了新欢不要旧爱……嗯……好像它们才是旧爱,主人和这个大哥哥玩暧昧的时候自己估计还没出生吧……
白笙就这么任凭怜儿拉着,往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跑。一边适应着怜儿越来越跳跃的思维,一边深沉的思考着——
“十一年了,十一年了啊,怜儿你终于和我牵手了啊,十一年啊!”
安静的江南古巷里,白笙默默地让怜儿的手滑进了手心里,紧紧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