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家家户户团圆吃年夜饭，除了苦逼的还在值班的程小诺，主任把过年的机会留给了外地的同事，留下几个本地的医生坚守岗位。
已经十二点了，外面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着，程小诺在护士站端着医院发下来的饺子看着春晚吃着。
突然，喇叭里响起:请在医院的所有医生到急诊部集合。
肯定又是鞭炮炸伤人了，程小诺小跑跟在医生的人群后面站在急诊部集合。
后来才知道急诊来的那些患者都是年夜饭吃撑了的，程小诺就这样看着一群人在那里吐，真的好想回总院啊！
正月初八，老曹钦点程小诺去总区协助一场手术，听秦铮说，这次的病人是个svip。
手术之前会和患者家属进行一次会议，程小诺坐在老曹后面看着患者的病例，越看眉头越紧，这个人的胃癌都种植性转移形成卵巢囊肿了。
“这还有多少日子啊？”程小诺拿着病例小声问旁边的秦铮。
“估计不多了，但是患者想争取几年寿命，要我们切了。”秦铮凑近程小诺说。
会议室慢慢进来人，程小诺认真看着病例，没有察觉到。
“家属您好。”老曹首先站起来和患者家属握手说:“是这样的，这台手术可能时间较长，所以我请来我们医院这方面体力最好，也是手术成功率最高的医生和我们一起协助完成这台手术。”
“老曹真能夸他手下的兵。”副主任小声嘀咕着。
“这样，请医生为家属讲解一下病人的基本情况。”老曹示意让秦铮站起来说。
程小诺看着病例，听着秦铮说基本情况，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重点。
秦铮讲完，得意洋洋的坐在程小诺旁边，这是他第一次在程小诺面前卖弄。
“那我妈还能坚持多久？”患者家属只想知道这个问题。
“这个我们不能确定，只能告诉你大多数人的结果。”老曹让程小诺说，毕竟她接过不少胃癌的手术。
“我接过100多起胃癌手术，百分之二十的现在已经不在了，百分之二十的因为心理原因现在依然健在，剩下的人现在靠化疗维持生命。”程小诺说着，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在念数字。
对面坐着的家属盯着程小诺，盯着她发毛了，程小诺才抬起头。
“程医生，你觉得呢？”老曹捅了捅傻掉了的程小诺。
“我……觉得……秦医生说的对。”程小诺紧张的翻着手里的文件夹，努力逃离对面炽热的视线。
文件夹病例第一页，姓名:李曼欣下面配偶:沈富华，子女那栏写着:沈砚青，沈墨丹。
程小诺扶着额头，恨不得扇死自己，刚才直接看病例了，没有看患者姓名。
之后的时间里，程小诺把椅子往后拉拉，离患者家属远一些，翻着文件夹仔细观察病例。
和家属的会议开完，就是医生的会议了，刚刚来到这里的程小诺才了解病情，她提醒老曹注意:患者癌组织充满整个胃，可能已经和大血管长在一起，一旦切除肿瘤，可能会引起消化道的大出血。
“刚才让你说，你不说。”秦铮白了程小诺一眼。
“我……”程小诺不好意思的坐下来。
“小诺说的对，这次手术，我主刀，程小诺和秦铮副刀，剩下的医生待定。”老曹下好任务，三天后开刀。
其实，程小诺不想上手术台，不仅仅是那次医疗事故，更多的是这次躺在手术台上的是沈墨丹母亲。
老曹带着秦铮和程小诺到病房里看沈母，只是一年没见，沈母已经瘦的不成人样，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沈砚青坐在床边，擦着母亲的手。
沈母看见秦铮身后的程小诺，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光明，在医生检查通知后，沈母突然说了一句:“程医生，麻烦你等一下。”
VIP病房里只有沈家一个患者，病床前面全都是别人送来的水果或者礼品盒，程小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沈母紧紧攥着她的手说:“丫头，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墨了，你那么爱他，以后能不能替我好好照顾他？”
程小诺看着枯瘦如柴的沈母，不忍心拒绝，只能低下头不说话。
“我知道那件事让你很受伤，小墨他知道自己错了，你能不能原谅他？”沈母掌心里传来一丝温暖。
“好。”程小诺点了点头，眼睛里泛起泪光。
洁白的病榻上，沈母紧紧握着程小诺的手，程小诺笑着安慰着沈母，说手术成功的话，寿命可以延长。
离开VIP病房，程小诺在会议室看着沈母的病例，真的不容乐观，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了，大出血发生的机率很大，尽管血站已经准备充足o型血，但尽量还是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
已经深夜了，程小诺还在看病例，想着以前手术的经历，努力总结失败教训。
“程姐姐，楼道有人抽烟。”这里的一个小患者推开会议室的门说道。
“是吗？姐姐去看看。”程小诺抱起小患者，走到楼道口，对那个背影说:“对不起，这里禁烟。”
“对不起啊……”那个人把烟掐了，转过身道歉。
月光披在那个人身上，程小诺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宛如第一次相见他时蹲在酒店房间的角落里一样。
“你先回去吧。”程小诺把小患者放下，让他回去睡觉，扶着墙看着沈墨丹的背影，月光泄在他的身上，他低头看着窗外，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他瘦了好多，已经撑不起那件大衣了。
程小诺站在后面，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十指紧扣，贴着他的后背，摩擦着他的毛呢子大衣，沈墨丹身上烟味好重，还混和着酒味，呛的程小诺咳嗽了两声。
沈墨丹没有说话，低头看着她的小手，轻轻拉开她的手，说:“我身上有味儿，你离我远点吧。”
程小诺待在那里，沈墨丹笑了笑，回到VIP病房，小诺，我的酒店已经那个样子了，不能给你什么了，我们还是不在一起的好。
窗外的鞭炮声又响起来，燃起的烟雾遮挡了月亮，程小诺握紧拳头，楼道间又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