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府兵顿了一下,回头看来,原来是宏济医馆的小少爷邱蕴宝。“我当是谁,原来是邱家小少爷,你爹医死了人,你说应不应该赔钱?”这府兵一脸嘲笑的样子问道。
邱蕴宝显然没有在这么多人围观的情况说过话,当下有些拘谨,他涨红了小脸,开口说道:“你,你们凭什么说是我爹医死的人?你,你们不能这样擅闯民宅!”“哟,和你爹一样,都是背着牛头不认赃的主,兄弟们,少废话,搬东西!”为首的府兵似乎没了耐心,大手一挥,这群府兵就一拥而进。张正阳看到小伙伴失魂落魄一般,急忙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你,你们这强盗!”邱宏被气得不轻,一手扶着椅子,一手指着这群冲进医馆四处搬东西的府兵。这些府兵并不在意,依旧自顾自的寻找值钱的物品,对前厅一阵扫荡。
“前厅没甚值钱的家什,咱们去后院找找!”为首的府兵看着手下并没有找到些能卖钱的东西,带领着这些兵向往后院走去。
邱宏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想从医馆门口冲出去,怎奈门口也有几个府兵把守,像拎小鸡似得将邱宏拎回到椅子上。“强盗!你们这群强盗!”邱宏气得指着门口的府兵大骂道。门口的府兵冷哼了一声,转身对身后的围观人群说道:“这医馆医死了人,不愿赔款,我们也是那几件能卖钱的家什,好歹让我们那苦命的嫂子和孩子以后生活有个着落!”
邱宏听到这,居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邱蕴宝大喊一声:“爹爹,爹爹你怎么了!”扑到了邱宏的身上。“快,快掐老爷的人中”,张正阳在一旁着急地说着。邱蕴宝急忙掐了掐邱宏的人中,只见邱宏哼了一下,转醒了过来,可是双目还是有些无神。“爹,爹你醒醒”,邱蕴宝没有了主张,只能轻轻摇着他爹的胳膊。
只听后院一阵吵杂,还夹杂着王先生两句呵斥声,不过这些府兵也没有摔砸东西,只是在搬取值些钱的东西。张正阳也一阵慌乱,可是这个年纪的他,也只能默默地陪在伙伴的身边。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大家纷纷在议论,“这邱郎中的手艺还是可以的,这么多年没听说出过什么岔子,可是今天,唉,可惜了。”“听说这邱郎中这些年也收获颇丰,看这样子,也拿不出这十两银子来。”“嘿嘿,这十两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这医馆还能这么小吗?”“不知道得罪了哪位,这府兵也是跋扈。”“呔,你快小些声音,这些人可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只不过看不出这是哪家的府兵,似乎没有家徽。”“这倒也是奇怪。”看门的府兵不断驱散着人群,“各位街坊还是照看好自己的生意罢,我们只拿几件抵得过几两银子的物件,很快就离去,莫要围观了!”人群中有不少人摇摇头就离开了。
不一会,这群府兵就将不大的医馆扫荡了一遍,为首的府兵带着手下掂着一小块碎银子走了出来。“嘿嘿,邱郎中,您这账房里,三两银子还是有的,铜钱我们就不拿了,再将您这几幅字画古玩带走,也抵得过五六两银子了,咱们这算是两清了罢。”
只见这人身后的的府兵,每个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搬着东西,张正阳心头一紧,因为他看到其中有人手中还握着几株刚从药田里拔出来的铁包金。那人看张正阳盯着自己手中的药草看,说道;“小兄弟,我们拿你几株铁包金,也是能抵得两三钱,就算是个添头了。”张正阳一阵难受,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穿过府兵们直冲到后院。
待到他跑到后院,映入眼帘的是被挖得乱七八糟的药田,这些府兵像是要掘地三尺一般,张正阳心痛得一阵头晕目眩,他捡起几株刚被翻倒的药草,这几株枝叶间环绕着只有他能看见的丹红色霞光,“是你们逼我的”,张正阳紧紧握住这几株药草。
这时候门口一阵吵杂,人群纷纷让开。“这是怎么了?”人群中挤出来一脸慌张的姚太太,身后的正阳娘紧紧地搀扶着她。姚太太目光落到呆坐在椅子上的邱宏和他身边的邱蕴宝,“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姚太太语无伦次的问着,“娘,”邱蕴宝扑到了姚太太的怀里,“他们说爹爹医死了人,要咱们拿十两银子,咱们拿不出,他们就抢东西!”
“小少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王头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这正当壮年让你爹给医死了,你们这钱赔不出,理应变卖物件抵,怎么能说我们是抢呢?”为首的府兵说道。
姚太太的神色逐渐地冷静下来:“是不是我夫君医死的人,可上报里正,请来医正鉴定,自有公断,你们擅闯民宅,强取财物,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就要去报官!”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民妇!你要报官尽管去报罢,兄弟们,抬好王副尉,我们走!”为首的府兵看到姚太太态度坚决,不想过多纠缠,带领着手下就要离开医馆。这时张正阳从后院赶了过来,手中依然握着那几株刚拔出土的药草。
“我现在就去找里正!蕴宝,快去去找赵关丞,请他带府上兵勇帮忙!”姚太太对着邱蕴宝说道,“嗯”,邱蕴宝答应一声,两人起身就往门外冲。
“放肆!”为首的府兵气势一变,左臂一抬,挡在姚太太肩上,姚太太只觉得撞到了一根铁柱,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娘,你没事吧,”邱蕴宝连忙上去搀扶,“娘没事,你快去!”邱太太叮嘱道。说时迟那时快,邱蕴宝突然从府兵腿边溜去,打算强行通过,谁知刚窜到为首府兵身侧时,只听冷哼一声,邱蕴宝就被绊倒失去了平衡,由于惯性飞向门槛。
“少爷!”张正阳大喊道,一个箭步冲向邱蕴宝,可是一切都是闪电刹那间发生,只听沉闷的一声,邱蕴宝一头磕在了门槛上,顿时不省人事了,头上逐渐出现了一片红色。张正阳觉得心如刀割,连忙赶了过去。
“蕴宝!”姚太太惊呼一声,扑向跌倒在地上的邱蕴宝,正阳娘也赶紧过去,帮助姚太太抱住邱蕴宝,呆坐在那里的邱宏仿佛是被这一声呼唤惊醒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蕴宝哇!”邱宏也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跌落下来,爬到躺在太太怀里,满头是血的蕴宝旁边。
为首的府兵没有预料到这一抬腿是这个后果,慌了半刻就镇定下来,说道:“这孩子自己摔倒,你们开的是医馆,好生看管他罢,兄弟们,咱们走!”说完转身就带着手下,抬着不知死活的王副尉,出了医馆。
“你们,站住!”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府兵们都心头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