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邸。
韩守一读了坎离真人的书信,便给李托安排了住处。李托也不推辞,住进郡守府的阡陌草堂,准备在此地修成一转金丹,再作打算。
待李托住进阡陌草堂,韩守一又让夫人挑了两个勤快嘴紧的使唤丫环,给李托送了去。郡守夫人心道:好端端的,家里住进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算怎么回事?问韩守一那人是谁,韩守一只是不说。
“不说就没有丫环。”郡守夫人负气道。
“是叔叔吩咐下来的,我不能细说,你照办就是了。”韩守一对夫人还是比较疼爱的,忍不住透露了一丝口风。
“哪个叔叔?”郡守夫人问了一句,才恍然明白过来,冲着天上一指,问道:“那个叔叔?”
韩守一点点头,又强调道:“此事只能你知我知,千万不要传出去了。”
郡守夫人连忙点头,喜滋滋地出去张罗丫环去了。
阡陌草堂是座独门独户的院落,院内有三间正房,除了卧房之外,一间是炼气室,是坎离真人致仕之后、未出家之前的修行之所;还有间书房,藏书颇丰。书房内尚有一桌一塌,书桌正对着窗口,环形的窗户外,一片竹林青翠可喜,到了夜晚,竹林在月色的掩映下,会在书桌上留下斑驳的倒影。
就在李托翻看书架上的道经时,两个丫环打着灯笼进了阡陌草堂。
“奴婢小青、小绿拜见李公子。”两个丫环盈盈拜倒。
待二女抬起头时,李托才发现她二人是一对孪生姊妹,一模一样的圆眼瓜子脸,模样儿俏皮可喜。
李托不明所以,问道:“你们这是……”
“是韩夫人让我们来服侍公子的。”小青活泼一些,抢先道。
“这样啊,”李托也不拒绝,随口吩咐道:“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吧,一日三餐不必准备,我不吃饭的。”
小青小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询问对方:他为什么不用吃饭?不过既然得了吩咐,做丫鬟的哪敢置喙,双双答了一声“是”,小青自去整理卧室,留下小绿听候李托吩咐。
两个丫鬟出去后,李托在书架上又翻到一册《符箓大全》,一时间起了制作符箓的心思,便吩咐门外的小绿道:“小绿姑娘,府上有没有黄纸朱砂,给我取一些来。”
“是,公子稍等。”小绿应声去了,没一会儿,便抱了十几捆符纸和一盒朱砂回到书房。
符箓之道,是以画符者精元法力沟通神灵,只要神灵予以回应,便能建立起人神之间的连接,制造出种种功用的符箓。
这样一来,与神之间关系较为紧密的制符师,自然更容易得到回应。比如太一道沟通的神灵,便是太一道历代先师,无它,天然的前后辈关系摆在那里,自然会得到优待。
李托铺好黄符纸,提起朱砂笔,先在心中观想太一道历代先师像,最后选定太一祖师神像,释放自己的心意,默拜了心中的祖师神像。
祖师神像在李托的心中越来越清晰,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托感觉到心意接触到一个极其深远的念头,这念头是如此遥远,仿佛来自世界的另一头;这念头又是如此接近,因为它就在李托心里。
李托明白,这就是太一祖师神念对他的回应,随即将这股与祖师神念相合的灵力注入笔端,提笔接连画出十几道符咒,这才切断了与祖师神念的联系。
打坐调息一番后,李托将十几张符箓在院内各个地方贴好,之后又将枯荣木根找了处肥沃的泥土插了下去,这枯荣木根得了泥土的滋养,瞬间生根发芽,长出枝桠,结出十二朵荷花。
“托托、托托。”荷花中的莲花精灵们,还没出花苞,就在呼唤着李托。
李托笑道:“我要出去一会儿,你们替我看家护院好了。”
“托托去哪?带我们一起去啊。”莲花精灵对李托相当依恋,不舍得和李托分开。
李托轻描淡写道:“处理些小事而已,很快回来。说起来,我要在此地住上几个月,你们熟悉下环境也好。”
“那托托你去吧,我们一定帮你守好这里。”莲花精灵目送着李托离开。
李托出了郡守府邸,随意找了几个路人打听,便知道了城门守卫的住处,于是潜藏行踪,摸到了守卫的家里,却意外的看到白天城门口的那名正义少年,在守卫家门外叩门。
“谁啊?”守卫白天得了那锭金子,晚上就领着属下们去妓院嫖了一回,这会儿也刚回来不久。
“是我,白天与你争执的少年。”正义少年道:“我姓白,叫白朴。”
“来了来了。”守卫心道:这个祖宗怎么来了?不好,要是让他发现我老娘没病,他岂不是要闹翻天。于是守卫连忙赶到老母房间,对老母吩咐道:“老娘,你赶快装病,装得越重越好。”
“你个**崽子,老娘好好的,你敢咒你老娘?告诉你,你死了,老娘都不死。”老太太十分彪悍的骂道。
“老娘,你不知道,你装病,呆会就又傻瓜给你送钱。”守卫来不及继续解释了,急忙忙出去开门,出门前还催了他老娘一句:“快躺下,就好像你要死了一样。发财的机会就指着这回了。”
“夭寿啊,夭寿啊!”老太太吐了几口唾沫,一边骂着自己的儿子,一边躺下装死,心里还在琢磨着:这年头真是怪了,装死都能发财,**崽子不会是骗我吧?
守卫出去将少年白朴迎进家中,白朴后面跟着个小厮,手里拎着几盒礼物。
白朴道:“兄台白天的做法,虽于法不合,却尽了人子的孝道,朴心中感动,此番略备了些薄礼,前来看望令堂。敢问兄台贵姓?”
“某家姓赵,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哥哥都死了。”赵老三说完哈哈一笑,就去接小厮手中的礼物,边接边喊:“老娘,白家小公子来看望您老人家了。”这一喊,就是示意老娘赶快装病,别露出破绽。
白朴进了屋内,见老太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不禁心中大恸,他自幼丧母,最见不得别人的老母亲受苦,眼圈顿时红了,吩咐小厮取出荷包里所有的银子,递到赵老三手里,道:“赵兄,令堂病重不便打搅,朴先行告退了。”
“哦哦。”赵老三抱着银子起身送白朴出门,眼看白朴上了马车走得远了,急忙忙关好门窗,抱着银子匆匆往自己房里去了。
赵家老太一把抓住赵老三,怒道:“夭寿仔,得了银子想独吞么?怎么也得分老娘我一半。”
“分分分。”赵老三激动的都有些结巴了,将银子堆到桌上,划成两拨,得意洋洋的笑道:“老娘,这回你功劳不小,你挑哪堆是哪堆。”
“老娘去称称看有多重。”赵家老太眉开眼笑地挑了左手边一堆银子,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欢天喜地的抱着银子找秤去了。
赵家母子闹了半宿,才各自回房睡下,就是睡觉时,赵老太也不忘抱着手里的银子,仿佛这样才能睡得更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