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柔和的阳光下,钢铁厂那栋通体都是上等的紫檀木建造二层小楼,在伐光了树木,露出一片土褐色土壤的空旷厂子里,显得格外的扎眼。而红木小楼前,正停放着一辆跟小楼同样材质的巨大的马车,竟比那红木小楼还要扎眼。
这马车样子相当霸气,几乎有常见的太昊马车三倍大。四个五尺粗的钢轮被阳光照射的银光闪闪,泛着刺眼的光芒。钢轮之间穿着钢轴,两组钢轮之间足有一丈宽,被两根半月形的钢架牢牢的连在一起。每一侧的钢轮之上,都架着六层一掌宽的钢制簧片,而那间足有半间房大,红艳艳的的紫檀木制的轿箱,稳稳的座落在簧片上。这哪里该叫做马车,这分明就是装了四个轮子的红木小房子。
红木轿箱宽大结实,四根小腿粗的弧形木柱契合着八根大臂粗的木掾,撑起了整个轿箱的形状。柱掾的棱角处全都包着圆角的黄铜包边,黄铜件打磨的金光闪闪,亮得能映得出人影来。
轿箱的两侧对开了两扇奇怪的门,门分成了两截,上半截向车顶推开,下半截却向地面放下。最奇的便是那门的下半截,搭在地面上的时候,竟能变出四阶红木台阶来,无论是上车还是下车,都方便无比。门的上半截和门的两侧都留出一扇木窗,轿箱前后也各有一扇横支的大窗,箱顶还开有天窗。所有的窗子都用上好的牛皮蒙的严严实实,不惧严寒,不透风雨。轿箱和车尾还有木架和绳码头,锅碗瓢盆被子衣服都可以打包捆绑在木架上,甚至打包两顶牛皮帐篷也不嫌太过累赘。
轿箱里面异常宽阔,当中架着一个可以折叠收在地板下面的长条木几,木几向上拉起又可以变成木桌,木桌拉开两边还能变成方桌。地板下面有暗隔,除了能收纳木几,还放得下全套茶具和一个小火炉。
轿箱前后各摆了一张八尺半宽的藤条沙发,能宽宽松松的坐下三个人,就连大猩猩也能坐下两只。如果把木几藏在轿箱暗隔中,沙发还可以向前拉开,放倒沙发的靠背,便立即变成两张各有四尺宽的床铺。沙发下面塞着填充了厚毛的皮坐垫,夏天做藤沙发,冬天坐皮沙发。
沙发靠背上面还有两排绷着皮条的木架,木架足有一尺来深,分成了若干格子。有些格子还专门镂刻了带着圆孔的挡板,即使放置瓶瓶罐罐也不怕掉落下来。
轿箱足有八尺高,即使林耀华站在轿箱里也不必低头弯腰。轿箱内壁全都用上好的刮毛鹿皮精致的贴了一层,既隔音,又保暖。所有的挂钩、把手之类的细件都是用黄铜打磨而成,将轿箱里点缀的金光点点,处处透着高贵和奢华。
这辆马车的驭座不像太昊马车那样架在车辕上,而是用两根镂花的木柱支在轿箱的半高处。驭座的靠背就是轿箱,靠背顶上还有可以折叠的皮蓬,拉出皮蓬,便可以遮风挡雨和御寒。这种高高在上的驭座相对与太昊马车的驭座有很大的优势,车把式抬头能轻易的看到远处的路况,低头能清晰的俯视观察拉车的四匹马。不仅如此,驾驶这种马车,车把式还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林耀华满意的看着这辆仿着前世威斯法高九座马车的样子,花了足足三天才打造完成的山寨版四轮马车,心里说不出的美。这马车虽然里里外外都透着山寨味儿,虽然将六匹马改成了四匹马,虽然没有雕花镂刻,没有刷漆打磨,没有豪华精美的内饰,更没有现代化的功能,甚至连前世用来拍婚纱照的样子货都远远比不上,但是,这辆马车在这个时代却绝对超级前卫和豪华的。两丈多长、近一丈宽,几乎跟一层房子一样高的庞然大物,如果跑在街上,回头率准保百分之一百。
只看这会儿围着马车看的这群人的表情便能见微知著了。吉达瞪着眼睛张着大嘴,惊奇的直抓后脑勺,头皮都快扯下来了。大猩猩嘴唇嘬成个圆圈形,嚯嚯有声,兴奋的上蹿下跳,死活合不拢嘴。荣炎不停的摸摸这里,摸摸那里,每个部件都要摸上一遍。虽然大部分零件都是他组装的,可还是没完没了的摸,好像永远都摸不够似的。姺柔儿张大了眼睛,掩着小嘴,远远的站在楼梯口,几乎看的傻了。
最镇静的要算姺盍,老头一直坐在楼梯口台阶上晒太***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耀华绕着马车不停的转圈,仔细看着每一处细节,努力寻找着马车的缺陷和可以改进的地方。
“荣炎,回头做个小铜铃,挂在驭座旁边的柱子上,以后在街上人多的地方,可以敲响了提醒行人让道。”
“好咧师父,我下午就去做一个,用黄铜铸,保准磨的亮亮的。”
“嗯,回头在用鹿皮填毛,给驭座上做个坐垫,这光木板坐久了不舒服。”
“师父,这事昨儿柔儿姑娘已经想到了,坐垫已经缝好了,正放阳台上晒着呢。”
“哦,那行。嗯,这鞭子短了点,四匹马得用长杆的马鞭才行。叫那谁谁去取个长点的紫杉木杆子来。那谁,咦?荣炎,白起派来给我做秘书的那小孩子叫什么来着?”
“师父,他叫吉人天。”
“哦,对,吉人天。嗯?他人呢?”
“师父,你刚才不是说那马太臭,让他去刷马去了么?”
林耀华想起来了,自己确实让那孩子去刷马去了。这孩子才十五岁,虽然为人机灵,聪明机智,小嘴又甜,可是总喜欢拍马屁。林耀华是不喜欢马屁精的,方才那孩子见了马车一阵惊喜之后,便立时一连串的马屁拍过来,林耀华心里不爽,随口便让那孩子给马洗屁股去了,不成想一转眼自己却忘了这事儿。
荣炎也是勤快的孩子,看着黄铜包边组装制作的时候留下了不少手印,便找了一块鹿腩皮,一遍呵着气,一边仔细的擦了起来。荣炎一边擦着车,一边对林耀华说:“师父,这种马车以后该叫什么车啊?您给起个名字吧!”
林耀华喜滋滋的看着马车宽大结实的轿箱,向前突出的驭座,样子有几分吉普车的味道,便随口说道:“起名字啊,那就叫悍马吧。”
“好咧!师父,等吉人天刷好马,咱出去兜一圈行不?”荣炎一边擦着车一边问道。
“行啊,等会上白起哪儿溜达溜达去,眼馋死这家伙,哈哈哈。”
林耀华心里正遐想着白起看到这辆马车的表情,却听到吉达在一旁咕哝着:“悍马,悍马,好绕口啊。为啥但凡是车都有个奇怪的名字呢,牛车叫奇瑞,篷车叫比亚迪,这么漂亮的马车却叫悍马,好绕口啊。”
“什么?什么?”林耀华等着眼睛冲着吉达大吼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
“呃~老板,”吉达看着面目狰狞的林耀华,吓得直挠后脑勺,小声说道,“我刚才说为啥车的名字都这么怪……”
“奇瑞?比亚迪?牛车?那些名字是谁起的?”林耀华迫不及待的问道。
吉达吃不准林耀华的态度,小心翼翼的说:“嗯,那个,自古便有这些个名字了,似乎……传自太昊。”
林耀华略放了心,又是太昊,现在百分之百的能肯定曾经有人穿越在太昊,还好是自古便有,还好,还好……
林耀华正琢磨着有人穿越的事儿,荣炎那边已经擦好了马车。可是干等吉人天还没刷完马屁股,便响起前日里师父提起造大锅的事情,于是走到林耀华身边问道:“师父,那个锅,咱还造不造了?”
“锅?什么锅?”林耀华愣了一下才从太昊那边把神儿收回来,缓缓说道,“造~,锅还是要造的,只不过现在还造不出嘛。钢坩埚一次只能炼五百斤钢水,我要造两千斤的锅,起码得第四个钢炉修好才能造啊。再说了,就算是造好了也没用,我还没想出有什么办法能把两千斤重的锅运走。”
荣炎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好主意,无奈叹道:“唉~,要是钢也能像马车的轿箱那样打榫头就好了。就好像这个轿箱,在金窑做好各部分零件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组装好了,就没办法运回来了。我是让匠工们把零件分批运到钢铁厂才组装的……”
“谁说钢不能打榫头,只不过钢榫头没办法钉钢钉啊,榫头榫不紧啊……”
林耀华正说着,突然一激凌,想到了什么。榫头?钢钉?前世的超大钢件是怎么做的?钢件之间是怎样组合的?焊接、铆钉、螺丝……。哎呀,真是好笨,干嘛早不用螺丝呢?都是被前世的先进铸造工艺和焊接技术给误导了。干嘛非要一次铸造成型呢,直接分片铸造,边缘用契槽结构,用螺丝组合固定不就成了。没有焊接工艺也可以留出槽缝浇铜汁啊,造个锅而已,又不是造锅炉,何苦想的那么复杂呢。
想到这里,林耀华兴奋的对荣炎大叫:“荣炎,走,走,画图纸,咱们造大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