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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云小峰心都急碎了,原本以为能和安心厮守一生,相爱一辈子,没料到天降横祸,残酷的现实把他从安心身边拽走了,把他推下了无尽头的深渊,把他的希望和梦想击得粉碎。

云小峰伤心欲绝,在心里苦苦地追问,为什么事情会变得如此糟糕?为什么老天爷不长眼睛,偏偏要捉弄他,偏偏要折腾他们家这个弱小可怜、不堪一击的家庭?

老天爷没有给他答案,它降下灾难后,悄无声息地溜走了。云小峰心里苦透了,心灰意冷了,成天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的,像被人掳去了魂魄。

眼看着别的人家把田里的活计打理得有模有样,他家的田里却杂草丛生、荒芜一片,云小峰急了,不敢胡思乱想了,如此消沉下去,他们家真的要完蛋了。他必须振作起来,勇敢地面对现实,勇敢地应对眼前的灾难。他把心里的苦闷和悲痛埋藏起来,把想安心的心房锁死,毅然逃起了父亲撂下的重担。

云小峰扛上父亲用过的锄头,奔到了那些快要荒芜的田地。

母亲也想和云小峰一起去田里忙活计,但她的心口痛病没好,云小峰不让她下地。母亲心里过意不去,云小峰出门时,她站在家门口,远远地眺望云小峰的身影。

他家的田地在抚仙湖边的缓坡上,站在地里,能看到蓝宝石般迷人的湖水。湖水蔚蓝清澈,湖里的景色美不胜收,然而湖水再怎么美艳,景色再怎么迷人,云小峰也没心思欣赏,他憋了一股劲,抡起锄头拼命挖起来。

旁边的地里早已种上油菜,嫩绿的油菜苗从泥土里星星点点冒了出来,云小峰家的地里却长满杂草,看着让人揪心。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田里好久没人侍弄了,早已杂草丛生、荒芜一片。

云小峰从小在水美村长大,以前经常跟父母亲下地干活,这几年虽然在外读书,下地的时间少了,但翻地、播种等农活还是会干。

他心里憋着一股劲,把锄头舞得霍霍生风。那些疯长着的杂草,被他铲得七零八落,纷纷葬身锋利的锄头下。

云小峰干得太猛了,才挖了半个多小时,浑身便酸痛不已,双手痛得钻心。但他不敢泄气,又咬紧牙关猛挖一气,双手却越来越不听使唤。那把锄头故意跟他作对似的,让它往左,它偏往右跑,让它往前,它却偏要飞向后,差点挖到他的脚杆。

渐渐的,他坚持不住了,腰杆痛得要命,双手更是断了似的疼,手掌心里的剧痛急速传来。他不得不放下锄头,摊开双手察看。手心里早已磨出了水泡,那些水泡晶亮如珠,异常显目地长在他的掌心里。

云小峰顿时慌了神,才挖了这么一小块地,双手就弄成这个样子,还有那么多田地要挖,该怎么办呀?地里的杂草是乎看到他心虚了,纷纷幸灾乐祸起来,在风中起劲摇摆着身子,好像在向他示威。

这时,烈日爬到了正空中,火球似的炙烤着大地,把云小峰晒得头晕目眩。云小峰累极了,浑身上下灌了铅似的难受。漫无边际的哀愁和苦痛乘机向他袭来,恶鬼似的缠着他,他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悲痛和绝望。

要是父亲不出意外,要是家里没有欠下那么多债,这个时候,他应该坐在教室里,陪着安心看书学习。让人沮丧和痛心的是,那美好的一切,再也不会重现了,他已经退了学,成为了一个农民,再也不可能回到安心身边了。

云小峰心酸极了,他太痛苦了,也没心思挖下去,索性溜到地边的树下,躲在树荫里苦苦哀叹。他太郁闷了,心里充满了委屈和苦痛,他不想干下去了,不想在这个穷苦的村庄呆一辈子,他要回杭州,回H大,回到安心身边,疼她爱她,和她相依相偎。

然而,一切都不可能了,他再也回不去了,不能和安心相随相伴。命运把他的人生道路篡改了,从今往后,他前方的道路将充满艰辛、布满荆棘。

歇了好一阵后,心里的沮丧和悲痛总算跑掉一些,已经散去的斗志又重回体内。云小峰重新站起来,说服自己不能消沉下去,必须振作精神勇敢地往前冲。

云小峰又抬起那把被父亲的双手磨滑了的锄头,弯下腰杆,咬紧牙关,一锄一锄地跟杂草战斗。他在心里暗暗发了誓,一定要把这个糟透了的局面扭转过来。

那天,一直挖到太阳落山,云小峰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手心里的水泡全都烂掉了,破烂的皮肤下面长出了鲜红的血泡。那些血泡像一群恶魔似的啃咬着他,让他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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