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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落会意,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几本书乱糟糟摆做一团,书面有些残破,上写着几个字,已经看不太清,依稀辨的第一字为形字。明落放下手中书,见下面放着一封发黄书信,取出信纸,细细看来。
过得片刻,明落长舒一口气,道:“算起来,你们二人也算是邢爷爷的徒孙,我能遇见你们也算是一种缘分,关师兄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明落叫上二人,重新回到坟前,拜了三拜,转身对二人道:“你们不听师傅所言,胡乱修炼形意拳走火入魔,弄得如今人半人半兽,若非关师兄在天有灵,你二人早已下去见他了。”说着,拿起手中信件,指着信件道:“我与你们师傅颇有渊源,你们若是想留在此,我可托人将过冬粮食送来。”
兄弟二人好似听懂了什么,连忙摇头,跑进草庐中,收力抱着锦盒,将那几本,取了出来,一同跪在坟前,憋道:“武功,陈忠(陈义),公子,走。”
明落了然,笑道:“原来你们是想跟我走,才回来拜祭师傅的。也好,你俩若是在身边,两个姑娘的安全倒也有了保障。”
再说这陈忠陈义为何在此?清河十年,也就是断天涯一役,明落父母双亡之前七年,形意门门下弟子关魁子,出山历练,只怪涉世未深,不谙世事,无意透露出身负形意拳功法,在长江流域遭人偷袭,下落不明。其师邢刹得知此事,大怒之下血洗长江千里之地,却再也没能找到关魁子。
而关魁子遇袭之后身负重伤,怎奈歹人紧追不放,为了不然师门功法落入他人之手,凭借着惊人的毅力,不惜折损寿元,强行运功一路向西奔逃,其中艰险不言而喻。
三个月后,关魁子奔到谷中,终于避过了歹人,随即布下迷阵,隐于其中。身后那群歹人见他不知所踪,便四处搜寻,搅得附近山寨鸡飞狗跳,又过了些日子,仍是没有消息吗,盛怒之下,将匪寨屠戮干净,以作泄愤,就此散去。
关魁子躲在山谷中,傍晚时分,见东方天泛起红光,浓烟滚滚,心中忐忑,便趁着夜色悄悄来探。火光中,关魁子怆然泪下,心中自责,若不是自己,这些人又怎会遭如此大祸。就在这时,听闻不远处,枯井中传来孩提啼哭之声,走到跟前细看,原来是一对双胞胎,忙将其救起。
清河十七年,关魁子终是旧伤复发,时日无多,叮嘱两兄弟十四岁之后,形意拳有所小成,便带上功法乔装上路,重回形意门,认祖归宗,将其功法交还师祖,再替自己叩谢师恩,以求恩师原谅。
关魁子临终再三嘱咐二人,不可急功近利,只是少年人心性跳脱,怎能忍住这山中寂寞,师傅刚走不久,便悄悄打开锦盒,修炼起来。
后来宁皇冼清河驾崩,李承龙继位,时至今日,谷外已是世事变迁,而两兄弟也因为走火入魔,心智被蚀,好似野兽一般,时而清醒,时而浑浑噩噩。直到明落带人寻得这处山谷,将其谷内各种野兽捕猎一空,二人饥饿难耐,本想出谷,却见百十余人守在山谷最窄的出口处,又转到另外两个出口,结果出口处已经被明落设下大阵,为毒瘴所阻,故此这才循着仓廒腊肉味而来。
明落回到寨中,将此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让石三清明时节带些东西去祭拜一番。众人闻言皆是叹息,自是应下。
又过三日,明落一行五人,出得密林,驿道旁石三早已为众人准备了远行的马车,就这般再行一日,再次来到巍山关。
关隘前只见枯草干枝,黄尘旗幡,城墙阴暗处角的青苔,轻轻一捏变化作细尘消散,城门吹过的寒风呼呼作响,过往客商低着头,掩面而行,两旁高门上涂着的朱漆已经裂开,一片死寂。
穿过巍山关后,认准方向,沿着驿道,便往东南面雍州地界前行。
过数日,古人云:“一候水始冰;二候地始冻;三候雉入大水为蜃。”立冬的日子到了。
驿道两旁青山翠壁,一阵阵马蹄声嗒嗒回响在山中,天空阴沉沉的,潮湿的寒风吹过,片刻后水珠点点而下,小雨淅淅沥沥。“公子,请回车中休息片刻再走吧,外面天凉。”碧莲猫着腰走出车篷外,轻声对着明落说道。
“不碍事,继续赶路要紧。”明落笑道。
碧莲称是,随后走进车中取来一把油绵纸伞,轻轻坐在明落身后,为他撑着伞,伞上画着数节青竹,甚是精美。明落仰头望了望头顶青竹,深深呼吸了一口雨露气味,心情上佳,张嘴便道:“九月开畦种晚菘,青苗小样细玲珑。一帘夜雨滋根润,篱畔新菊绽蕊红。细碎时光能静好,许人旧梦亦朦胧。冬天又至需喝暖,菘味高汤缀绿葱。”
……
明落自是赶着车,与碧莲闲聊数句,陈忠兄弟二人在车中学说话,教他二人的正是苏霜。这些日子明落仔细为他们诊断过走火入魔的症结所在,苦于二人不能直言表述,进展甚是缓慢,好在明落医术不差,这一路时间也算宽余。
苏霜娇声道:“公子,奴婢常听说景国富庶,举国上下都是锦衣玉食,不知是不是真的?”
明落闻言笑道:“我也不曾去过景国,但史书上曾记载,景国都城京兆,乃是古国都城,想来定是要比甘掖城繁华得多。”
“啊?奴婢还以为甘掖已算得上是最繁华的都城,没想到还有比甘掖城还要繁华的地方。”
明落点点头,又道:“甘掖城处在古国商道上,若非宁国这些年来内乱不断,客商不敢往来,恐怕会比现在热闹百倍。”
“原来如此。”
……
又过的半月,越是接近京兆城,驿道越是宽阔,最宽之时可得八骑同走,马车速度自然比前些日子快上许多。
明落一路行来,估摸了一下日子,又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天色已晚,晚上恐怕还会下雪,不如便住在前面小村中,避过晚上小雪,明日一早再起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