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们坐在茶楼旁边的早点摊上吃着豆花和油条。别问我为什么能早起，贫困使然。
“牧大人，我告诉你啊，这个早点摊是这里最好吃的一家，要不是来得早，都吃不到呢！”陆小胖别看长得像熊二，可是吃相还挺优雅的，一口豆花，一口油条，豆花用勺子一口一口盛到嘴里，又掉掰成一段一段的放在小碟子里。
我这阳光壮汉喜欢直接把整段油条泡在豆花里，泡的软软的，嚼一口既有油条的松软酥油香，又有豆花的鲜滑清爽咸。
未然是个异类，他一个人抱着碗吃甜豆花，白白嫩嫩的豆花上面撒了一层细砂糖，搭配刚出炉的豆沙包，别说吃了，看都看的人齁甜齁甜的。我和陆小胖使使眼色，鄙视地看了未然一眼，意思下次咱们俩来吃早点，不带未然来了。陆小胖机智地点点头。
到了晌午，也没见有算命的摊子或者游走的卦仙儿，太阳升到了头顶，我们都快冒烟了。决定去茶馆凉快一会儿。
为了方便观察街道，我们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茶楼四面都放了巨大的冰砖，可凉快了，还开凿了小溪流可经过每个位子，里面有托盘，上面有的放了酒杯，有的放了诗词或者对联，好似曲水流觞，看来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
茶馆中间是个四方舞台，台上有个说书先生把张焦的故事添油加醋讲给大家听，台下聚集着一堆人一边喝茶嗑瓜子，一边听说书的讲故事。
“牧哥，你看那个说书的眼熟不？”陆小胖凑过来悄声说。
我抬首望去，那说书的光头微胖，嘴边一颗痣，但他双目有神，并不是个瞎子。“或许人有相似吧。”
“哦。”陆小胖觉得也是，又低头喝茶，今天他点了杯茉莉花茶，两三朵茉莉花泡的晶莹剔透，在玻璃茶碗里甚是好看。我一直觉得陆小胖可以当个文艺青年，可惜这个年代辜负了他。
“是夜，张焦的魂慢慢在浓烟中出现，周围温度瞬间骤降，大家都起鸡皮疙瘩了……”说书的光头在淬涂抹狂说。
等等，他是怎么知道的？那晚只有我们几个，难道说是张府的下人们把消息卖出去了？
“这光头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看看他们，都在仔细地听呢。
“说书的消息灵通是职业操守吧。”未然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搭在桌子上，手指在桌面上”哒哒哒“弹钢琴，若有所思。“要不一会儿我们把他喊过来问问？”
“好，一会我去。”陆小胖不愧是捕快之头，关键时刻总是挺身而出，相当有当代展昭的风范。
等光头讲完收完赏钱，陆小胖一窜而上，把光头叫过来，让他配合我们办案，不然刑事拘留。
“咳咳，牧大人在上，小的给大人行礼了。”说着就要下跪，我忙挥挥手让他低调点。“哦，哦，大人，不知叫小的来何事？”
“额，光……哦不，你先报上名来。”
“小的叫王大志，不过小的胸无大志，靠说书糊口赚点散钱。”王大志十分谦虚的说，双手磨磋着，有一点紧张。
“你为何知道我们那天晚上见张焦的事情，老实说。”未然眯眯眼，眼里一丝冷光扇过去。
“额……大人知道的，这件事情轰动全城的，所有说书的都想拿一手消息的，大家都趴墙根听着呢。哎，城西鹤云楼的说书张老四也来的呢，大人若不信也可以问他去。”说的言之凿凿的，丝毫没有破绽，我和陆小胖都不自觉点点头。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谁告诉你们我们晚上会去张府？难不成还跟踪我们不成。”未然又反将一军，提出新的疑点，我和陆小胖又刷地转头看向王大志。
面对我们质疑的目光，王大志支支吾吾的，脑门上豆大的汗往下滴。
“你们不要用这种诡异的目光看着我嘛！”王大志眼神鬼鬼祟祟的，左瞟右瞟没个定向。
我们逼近他，三道目光像聚光灯一样直射着他的眼睛，“天天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书的，还怕被人盯着啊！”陆小胖也学会先发制人了，默契up up！
“张焦说的那个算命瞎子是不是你扮的？我们的牢饭口味还是不错的，要不要招待你几天？”看你嘴巴还硬不硬了，老虎凳辣椒油这些想想都刺激！
“哎哎哎！牧大人，万事好商量嘛，冲动是魔鬼！”王大志吓得一个劲摆手，说话太激动，口水喷了我一脸“那个瞎子的确是我扮的，可是，可是，我也是被人坑了呀。是有人给我银子指使我做的呀，他说我只要按他说的告诉张焦，之后一直跟着张焦保证有轰动全城的大料，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的嘛。大人，小的全都告诉你了，句句属实，您可饶了小的吧……”说着拉起我的袖子，偷偷往我手里塞银票，我一摸，叠的挺厚的，心里面美滋滋的。
“哎呀，这个你既没有害人，那就先不收押，留着观察观察吧，这件事没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许出城，不许跑路，随传随到。能不能做到？”我攥着银票，偷偷藏腰带里面，对王大志眨眨眼。
“能能能！小人保证哪也不去！”王大志点头如捣蒜，晃得我快瞎了。
“别急呢，先跟我们说说那个主谋是谁，你可认识？”未然鄙视了我一眼，嫌我不务正业。
“哦，那我可不认识，不过看他的穿着，应该是个道士！其他小的真的不知道了。”看他一脸真诚的样子，我们先放他走了，这光头跑的贼快！
道士！道士比较符合嫌疑人的身份特征，也有作案的能力和动机。也许他和黄大仙有夙世的仇怨，然后等黄大仙修行到重要关卡，设计破坏，看到仇人前功尽弃又恼羞成怒那岂不是爽歪歪？嗯，这个推论很魔幻，也不是不可能。
“本地的道士都有记载户籍吗？”我问陆小胖，师爷和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指不上了。
“有的有的，前任户曹都有详细的登记过，在衙门都有存档。”
“本地的道士陈仙儿肯定都清楚，也算同行嘛，我们直接去问她好了。还有，万一不是本地的道士呢？”未然这个一本正经发情的骚模样，这么远的事儿都要绕道陈仙儿身上……算了，单身狗有成人之美德……
“等下，你们说，说书的是不是全城最八卦的？怎么会有不认识的人？”三道目光聚焦，陆小胖放下嘴里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枣糕，点点头。
“王大志在撒谎，陆捕头，你去跟踪他……”话还没说完，陆小胖就不见了，这速度，不愧是专业的捕头，靠谱……一个有着文青血液的吃货捕头……
“哎，结账，我们去找陈仙儿了解案情。”未然对我抬抬眉毛，一脸捉急。
“干森么啦，AA好不好，陆小胖的那份你先垫付。”我才不上当呢，你们有钱人不在乎，我是穷鬼。
“喂，别以为我没看到，当然是用你的灰色收入买单了，不然我举报你哦！”我去，大意了！掏出那张银票慢慢打开，我要骂人了！摸着厚厚的打开那么大一张竟然才一两！一两！一两为什么还要出银票啊真是！打发要饭的呢，王大志你死定了我告诉你！旁边的未然都笑的肚子疼了，哼！我会报仇的！
“呸，你笑什么！你知道陈仙儿住哪儿吗？陆小胖又不在，去个屁啊！”我没好气道。
“那么出名的人随便打听下好伐！你这智商怪不得光头要骗你了，哈哈！”未然想憋笑的，算了憋不住直接笑吧……
好生气啊！我又没办法反驳。更生气了！
“小二，结账！”
“客官您好，一共二钱银子。”这里一钱银子大概是60-90个铜钱，早饭吃那么多也才十几个铜钱！
“什么，这么贵，你新来的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县令！那个，有没有贵宾价？”
“哦哦哦是牧大人啊，这已经本店的最低消费了，小的也没办法。”小二一副商场里卖化妆品男销售的妖孽样。
“挂账，到月底发票寄到衙门里问财务要。”
我刚起身准备走人，谁知小二扑通往地上一跪，大声地喊道：“哎呀牧大人啊，您说啥我听不懂，但小店一律不准赊账的呀，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嘛，求您给小的一条活路啊！”这是戏精上身吗！大庭广众的来这一出，人家都转头看着我，我还要不要脸了？没办法赶紧给他银子结账，未然一直捂着脸偷笑。
好生气啊！
平复一下心情出门找陈仙儿。
在群众的热心带领下，我们来到了陈仙儿的居所前。哇哦，一点都不低调，装修的富丽堂皇的。
傍晚，快到饭点了，大厅还聚集着很多人。想来是昨天那一出，让陈仙儿被传成了活神仙，业务大增，来看事的人络绎不绝。
“大家都请回啊，大仙今天不看儿，你们等着也没有用的，等大仙出来了我再通知大家好吗，你们的名字我都记着了，不会弄错的。”一个丫鬟样的小姐姐站在厅里，嗓子都要喊哑了，大妈大婶才渐渐罢休，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我们才上前询问。
“今天真的不见客，请回吧。”小姐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叉着腰，嘴唇有点泛白，细细的柳叶眉微微皱着，尽管累虚脱还是很有礼貌的样子。
“哦，小姐姐误会了，我们不是来看事儿的，我们是县衙的，来找陈仙儿有事的。麻烦你通传一下，她知道的。”我很有风度地作揖回礼，小姐姐便转身去通传了。
未然这小子饶有兴趣地转来转去，不放过陈仙儿家的每一个角落，一脸女友视奸男友微博的贱样，一会痴痴地笑，一会凝眉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