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宴会设在淑妃娘娘所居住的长乐宫,这长乐宫原是北齐开国帝后元德皇后亲自设计修葺的宫殿,即便是一砖一瓦都严格按照她的想法制造,因此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这宫殿都显得别出心裁。
宽大而宏伟的建筑十分精致,不过长乐宫仅仅只是这偌大皇城的宫中一隅,比这更为华丽的宫殿数不胜数,赵沐歌望着冗长的宫墙,望不见尽头的长廊,心中一阵微凉。
殊不知多少人想挤进这寥寥皇宫,想要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甚至不惜为了某个位置争得个你死我活,六亲不认。
赵沐歌仰起头,望着眼前恰似一座鎏金岛屿的长乐宫,淡淡一笑。
这座宫殿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曾经她无数次踏进这座宫殿,只因她身为萧子昱的正妃,就必须要忍受淑妃对她如同奴仆般的传唤。
她在这里的地位可谓是卑微进尘埃里,就连淑妃的洗脚水都是她亲自去倒。原先赵沐歌只以为那一切她作为儿媳应该做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注意过萧子昱嫌弃的眼神。
当初她不幸滑胎,淑妃也只是一笑而过,哪里有过半分关怀,还觉得赵沐歌是个连自己孩子都守不住的窝囊废,可今世的梦中,才让赵沐歌看清事实,那毒害了她腹中孩子的药便是淑妃亲自下进去的。
如今想来,那对母子根本没把她赵沐歌当自家人对待过,从始至终她都被蒙蔽在一个美丽的谎言中,到底还是自己太过于天真。
今天这场盛大的宴会总算是来了。
……
宴会设在长乐宫侧院的齐乐堂里,齐乐堂此刻已经来了不少勋贵之家。
淑妃娘娘对这场宴会的重视程度全然体现在了会场的布置上。
只见礼堂内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殿中央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似明月般熠熠生辉。地铺白玉,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茎叶细腻可辨,亮白的地面衬得整个齐乐堂敞亮无比。每人面前都摆放着一张三尺宽的沉香矮木桌,桌上铺设了一层金丝锦布,布上遍绣洒珠海棠花,栩栩如生。白玉盘中所盛的糕点花样众多,分派给每个人的都略有不同,风格各异。
参加这场宴会的都是京都城中各大勋贵府上的夫人以及其千金、公子,互相熟络的少年亦或是少女便坐在相近的位置,这样一来,宴会上便巧妙的形成了男女分开而坐的格局。
妇人们坐在一起闲聊着家常,虽然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但往来的话语中都是各自在炫耀着自家孩子,子女的相貌和才华便成了他们谈论的重点,这场宴会根本就是一场比试,所有人都等着在这场宴会中拼个高低,若是有幸脱颖而出,那将会是整个家族的荣耀。
那些少年席中也正为火热,不知聊到了什么开心事,席中传来一阵哄笑。
另一边的女眷席中,各有三五少女围坐在一起,所聊的话题的中心当然是这场盛大的宴会。
“听说我娘说,淑妃娘娘已经开始替昱王殿下物色王妃人选了,所以才会在这场宴会上设置风采展示这一环节。”说话的人是兵部尚书高岳的女儿高婧瑶。
坐在她身旁的少女显得很是紧张,在这些人当中,她的身份是最为普通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哪有她们如此尊贵的身份,能来参加宴会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听闻稍后还有比试,陆青染怯生生地问道:“那你们可有什么准备?”
李艺琪闻言笑道:“这有什么好准备的,难道琴棋书画有哪一样是你们不会的吗?”
李艺琪作为太傅之女,可是这京都城中有名的才女,三岁便能识得千字,自然对自己的才艺极其放心,完全不把比试放在眼里。
孟芷兮撇了撇嘴,道:“你当然不必担心了,若是李太傅的女儿都没有把握的话,那我们这些人还要不要活了。”
李艺琪听了孟芷兮的话,薄唇微抿,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哪能体会到其他人的紧张和不安。
李艺琪一席话下来让陆青染备受打击,本就对自己缺乏自信的她,脑袋垂得更低了些。
高婧瑶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笑道:“要知道昱王殿下也会看到我们的比试,怎么能不好好表现一番,再说了,孟芷兮不是恋慕昱王殿下许久了么?”
被调笑的孟芷兮脸色一红,娇嗔的用手推了高婧瑶一把。“别胡说,我哪敢啊。”
高婧瑶看着孟芷兮羞怯得红了脸,顿时笑出了声:“苏家公子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几个少女皆是默契地望向一边,只见男子那边,一道炙热的目光正定定地望着孟芷兮。
孟芷兮听人提起苏家公子就顿时垮下脸,不悦道:“我和他本来就绝无可能,你们可别再把我和他扯在一起了。”
其他人这才噤了声。
正是席中静默之时,突然有人惊呼道:“宁远侯府的人来了。”
不是提及赵家人,而是直呼宁远侯府的人,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只知道宁远侯赵和的赫赫大名吧,宁远侯在朝堂上的威望颇高,提起赵家人,大家都只会想到赵和,哪会在意光芒之下的赵远予。
提起宁远侯府,立即有人提道:“听说今天赵家嫡女可是出尽了风头,参加宴会都是长公主殿下亲自派人迎接呢。”
一众人皆是不约而同的朝着同一个方向望了过去。
走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赵老夫人,赵老夫人虽说年事已高,但是看上去依然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安氏在赵倾柔和赵宛如的陪同下一道走来,白裙飘飘的赵倾柔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流仙裙,一头乌亮的长发梳成飞仙髻,清新中又不失优雅,仿佛向众人走来的是一位来自九天之上的仙女。
高婧瑶指着白衣少女,道:“这是赵家二小姐赵倾柔吧?真的好美啊。”
根本无人欣赏的赵宛如顿时恼了,不管不顾,加快脚步就冲到席中坐下,和赵倾柔的端庄之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这时,有人疑惑道:“怎么不见赵家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