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谎言,一根手指就可以搓破;但一根手指就能搓破的谎言,往往并没有致命的危险。
但千万别小瞧了这根谎言,在它的身后,也许有不下一千根的谎言,在等待着把你捆绑、变成一根更大的谎言。
如果从战争的角度去出发,小瞧了这根谎言的你,已经被“阵亡”了!
“你准备揭穿他吗?那个伪造成你父亲的家伙。”胡念念从桌子上抓起爆米花,一脸好奇的问。
张狗胜瞧瞧她手里的爆米花,顿了顿,然后抓出一颗来塞进嘴里,轻嚼道,“这种我的一滴血就能揭穿的骗局,有揭穿的必要吗?”
“你是说……”
张狗胜微微一笑,“不错,是DNA检测。只需要一滴血,在科技的先进力量面前,再看起来真实的谎言也可以随随便便就戳穿。”
“既然这么容易,你为什么不戳呢?”
张狗胜再丢进嘴里一颗爆米花,“很简单的理由,对手没有那么傻。你以为他在指名道姓的和我攀关系认亲戚吗?可没有,对方只是在用言语和行为去引导,引导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去理解他的意图。他可从未正大光明的明确表达过,和我有任何关系。”
“可你不戳穿他,你就不担心他背后搞鬼?也许你说的那什么DNA检测,他早就拿出假文件来和所有人都说了一遍,就只有你还蒙在鼓里……”胡念念发散思维,才思敏捷,为张狗胜干着急。
张狗胜只是轻巧的笑了笑,“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呢?他能因为这样弄虚作假的手段,就把我当作某种形态的聘礼给卖了吗?又或者,帮我签署任何法律有效的合同?——他不行。就是我亲生的父母也不行。十八周岁成年后的成年人,一切行为都是在本人存在且自愿条件下完成的,就算是父母也无权干涉。何况只不过是个伪父母。”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觉得这种已经被假孕妇骗婚骗钱给玩烂了的伪造文件手段,还会有人相信吗?”
“那可说不准!”胡念念不服道,“主要是人家有钱,你只是个穷小子,你太没说服力了!”
张狗胜点头,随后又笑,“你说的也没错。不过,仍然是停留在揣测期。一旦进入到事实期,随便在国内找三间国家级医院,进行重叠检验,那么一切谎言,也就都不攻自破了。”
“——说到底,这个谎言要想成立,主要还是要看我是否配合。……其实骗子的手段已经很高明了,人心、利欲、动机,他们把一切都算计的十分准确了。近乎完全是追踪着我的有效行为在施展行骗,比如:我在写书,我仰慕的人,我开始关注的漂亮善良的女孩……骗子给我编织了一个十分曼妙的美梦,仿佛任何的一切,只要我喜欢,都可以触手可及……可人世间真的有这样子可以实现一切的美梦吗?——更何况,骗子算错了最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他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就蒙蔽住、或恐吓住、或干脆丢在那里就能成为他们手里一只提线木偶一样的骗局中心——我!”
“在骗子的世界观里,没有人是圣洁的、善良的。所有的东西,包括人性与品德,都是可以用金钱来购买到的。没有人没有欲望,所以,他们以为他们的谎言可以操控任何人!——而我,则在无尽的欲望勾勒下的世界面前,在近乎将我撕碎的扭曲情感面前,感悟出了天命,完成了华丽的逆转,变成一个大彻大悟、无欲无求的人。这场骗局,也因为我的蜕变,开始彻底脱离了骗子们的掌控。”
胡念念抓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兴奋道,“难怪现在骗子像流氓一样对你穷追猛打,原来是你要害得他们血本无归了!”
“这可不是我害他们的。”张狗胜才不背这种锅,“他们不来害我,我又怎么会坏了他们的好事?都是自找的。如果他们不是这样不依不饶,我根本不会踏足这场战争……”
“那这个伪爹……”胡念念问。
“先不用去管他,他离我们足够远,暂时不会对我们构成什么威胁。何况,以眼下的情形来看,他的举动,更像是向我伸出橄榄枝,并没有给我带来实质得麻烦或伤害。”
张狗胜说到这里,想起了一个女孩,复而重重的叹息一声,“同时,我也希望通过这样的冷处理,可以让某个女孩冷静下来,认清当前的形势和怎样的画面才是她自己的未来。”
“怎么了?还有人在和你那个伪爹亲近?”胡念念好奇。
“或许吧。”张狗胜也并不肯定,“如果她真的认为自己长袖善舞、智计绝伦,有资本和那些骗子与虎谋皮,那我无话可说,是她的自由。但事实上,我更想忠告她:除了一些钱,不会有更多收获。何必讷,你眼下也不缺钱,你的未来不在那。如果是因为我,更没有必要了,我这个人从不走回头路,无论过去的是经过还是错过,都不会再藕断丝连、纠缠不清。”
“你确定你还是人吗?”胡念念偷偷甩了下屁股下一闪即逝的尾巴,“人怎么可以一点儿欲望也没有呢?”
张狗胜挠挠头,“谁说我一点儿欲望都没有?”
胡念念不信,追问道,“比如呢?”
“比如……”张狗胜开始想。
“比如…………”张狗胜想啊想。
“比如………………”张狗胜开始抓头发了。
胡念念瞪大眼睛,“你不会真的连一点儿欲望都没有吧?”
“谁说的?!”张狗胜一摸裤腰带,诶?!有了!
“……打飞机…………
算吗?”
“噗呲!”胡念念被逗笑了,只是很快一叹,似她这等千年妖狐自然懂得许多行为本能之上的事情,“所以,你选择要把这方面的人性保留下来?当作人与不是人之间的界限?”
“人伦纲常,繁衍为大。我还这么年轻,不想日后真遇到好的女孩白白错过。……要结婚,总不能让人守活寡吧?”
“可精气炼神,你不怕影响了修行?”孤的声音传出。
张狗胜摇头,“恶魔势大,我的力量多一分或少一分,又能有多大干系。何况不过是区区皮囊罢了。”
孤的声音短暂沉默后,“……有理。但别忘了,肉身是你与这个世界最根本的联系,还是要照顾好的。”
“那既然不去揭穿那个人,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胡念念很聪明的跳过这个有些沉重的谈论。
张狗胜也很快恢复,点头一笑,说道:“先前就说过,骗子的手段并非仅仅如此。那个远处的人,眼下不过形同虚设,至于他后面藏着些什么,要真的碰到他,才会一点点的展现出来。但显然现在还不是我们可以和他面对面的时候。”
“怎么说?”胡念念调皮一笑。
张狗胜无奈,“知道了还问?”
“谁说我知道了?”胡念念不肯承认。
张狗胜挠头,“好吧!因为我暂时还只是一只蚂蚁,搬不动远处那一头大象!所以,还没有和他身后的那些人称斤论两的本事。你满意了吧?”
胡念念摆出一副胜利的二指禅,嘻嘻笑着,随后再问,“你确定他身后有人?”
张狗胜点点头,“只是难说是敌是友……”
“那骗子还留下了其他的骗局吗?”胡念念知道了一个目标,眼神不再涣散,小猫儿般斗志昂扬的问。
张狗胜瞧瞧散碎一桌的鸡骨头,满目狼藉,他自嘲一笑,“骗子不仅不是一个人,恐怕,还不是一拨人。”
“这围绕我的第二个骗局——女人。
许多人都在传言,说外边有一个家财几百万、二婚的女人喜欢我,或许是因爱生恨、又或者恨铁不成钢的类似这样那样的理由,她在我的生活里处处刁难,不让我做普通的工作、不让我接触其他的异性、不惜对我身周能接触到的女人们释放谣言诋毁我、更想方设法封杀我做一个普通人的可能,逼着我去做那些被邪恶驱使本能的赌博、骗人、害人的勾当来赚钱……或许可以简单归纳为,一个望夫成龙的女人;或不想嫁的太难看的女人。”
胡念念大吃一惊,“你确定这个女人是喜欢你?我怎么听起来,她是深怕你不死呢?”
“呵呵。”张狗胜苦笑。
“真的有这个女人?”胡念念露出了女人特有的怀疑。在她看来,经常以感性替代理性的女人,除非有什么杀父杀子的仇恨巨变,否则几乎不可能变成这样极端的一个女人。
更何况这个女人不是说她有几百万的钱没地方花吗?既然如此,何必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不愿作恶、没有钱,就极端仇视、处处敌对他呢?——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不能忍受这个男人的贫穷,那她至少也可以只是远远的旁观他,做个普通朋友,或干脆不要任何关系、忘记他。总之,不管怎么说,连手都没拉过、甚至脸都没有见到过的两个人,就算真的会有一些情愫,也断不可能只为了这么点虚无缥缈的暧昧,就恨一个人恨成这样。
何况,暧昧也没有啊!
张狗胜把桌面上凌乱的碎骨堆积到一处,令桌子上的油漆又反射出阳光明亮的光。
“没有这个女人。我用了数年时间去证实,没有这个女人。”张狗胜肯定的说。
“那为什么不揭穿她?!她可比你那个伪爹狠多了,她可是在直接坑害你的生活!”胡念念简直义愤填膺。
张狗胜却只是笑了笑,对她说,“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你让我去揭穿什么呢?”
“哎呀!你是不是傻!揭穿没有这个人啊!”胡念念真恨不得抓起张狗胜的智商来一个过肩摔!
就这智商,摔成薯片得了!
张狗胜防备着胡念念随时有可能暴起的张牙舞爪,解释道,“你先别着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和小武的聊天讯息已经被无数人通过互联网完整的获取了吧?”
“这有什么关系吗?”胡念念疑问。
“单纯的看,两件事的确没有什么关系。可你别忘记了——《演员》。”
“《演员》?挺好听的呀。”胡念念趁机往嘴巴里塞进一颗爆米花。
张狗胜点头笑了,“能请你把你屁股下钻出来的尾巴和你的智商一起收回身体里吗?让咱们进行一些人类能沟通的对话,好吗?”
“切!真没有幽默感。”胡念念撅个嘴,小脸不满。
“你不就是想说演员演戏吗!?”
张狗胜一拍掌,“聪明!然后呢?”
“然后?”胡念念抓起一把爆米花,“然后不就该你接着说了吗?”
“……”张狗胜无语良久,紧接着拜服一礼,“不愧是千年狐妖,谈笑间就能让人内伤,佩服!佩服!”
“那是!”胡念念骄傲的一挺胸脯,
“诶?你……你确定你是在夸我?”
张狗胜慌忙摇着手,说道,“当然!当然!”
“……咱们还是说回正题。”张狗胜一正脸色,“这个女人是一定不存在的。但这个故事却存在,这就仿佛是一个剧本,有了故事情节,还害怕没有人演吗?任何一个女人,只要愿意,都可以照本宣科,拿我和小武昔日的聊天讯息背书,接下来和我对峙,就说她是小武!哪怕我知道她满嘴都在胡说八道,又能怎么样呢?”
“天啊!那你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啊。”胡念念很快又被吸引住了。
张狗胜点头,“某种意义上说起来,的确如此。但是,我说过要人还我清白吗?”
“嗯?”胡念念闻言一愣。
“我并不需要去证明这个女人是假的呀。”张狗胜笑起来,“我只要表达清楚,我和小武的一切都已经结束、终结、完全的终结!那么无论这个女人、这个剧本的立论再怎样坚固,它都失去了后续故事发展的可能。”
“所以?”胡念念心里亮了起来。
张狗胜道,“所以我和小武的一切情感、关系,都已经不复存在了;那同理可证,我和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无论她是谁、美丑家境、自身遭遇几何,又还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有,就算她想偷得狸猫换太子,给她换又如何?我不是要什么清白,否定的也不是她非和我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去!我否定的,是我和她的现在与未来!”
“我和你没关系!不管你曾经是谁!不敢说娶,便是做朋友,我也高攀不起!”
“如何?”张狗胜嘿嘿一笑。
“不错!这样一来,二婚女的骗局就揭穿了吧?”胡念念摸摸肚皮,爆米花也要把她给吃饱了。
然而,
“哪有那么简单,骗子编故事也好、找演员也罢,根本目的是为了利益,在利益没到手前,怎么可能就这样收手?这故事啊,说到底,不过是个瞒天过海的把戏,骗子真正厉害的伎俩,你还没见着呢。”
“还有?!”胡念念不信。
“当然有,而且,是第三个骗局!”
“哦迈勒地奶奶呀!”胡念念一巴掌拍……张狗胜脑门儿上去了,“你不会是学那张无忌,跳悬崖不死……直接掉进骗子窝里了吧?”
张狗胜一把将胡念念的手给拽下来,好笑道,“为什么人家张无忌大难不死就能练成绝世神功;我大难不死就只能掉进骗子窝里?”
“那能怪别人吗?谁叫你不是金庸呢?”胡念念翻白眼。
“关人家金庸大师什么事儿?”张狗胜无语。
“你要有金庸那么牛,你直接把自己活成张无忌不就得了!”胡念念边说边打量,“看看,多像啊!人家张无忌一上来就被玄冥二老给坑了;你也被乱七八糟的骗子们给坑了。张无忌跳崖大难不死练成神功,你不也感悟天命成了一名天命者?张无忌人家后来做了明教教主,导恶向善……你……”
“我?”张狗胜朝她眨眨眼睛。
胡念念一个白眼,“你是没有那个命了。……不过张无忌最后找了个赵敏郡主做老婆!你倒是也可以……”
“打住!”张狗胜眼睛一番对孤说:“孤,麻烦你把这只狐妖妹妹收了吧!人家修炼千年就算不涨道行也涨点智慧,她可好……整一本儿言情小说啊!”
“切!不听老人言……我就在这里静静的看着你装、逼!看你还能装多久!英雄难过美人关……”胡念念贼兮兮一笑,“大家好!我是苏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