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穿过那群把里里外外围得密不透风的六冥灵,可看到那一老一少时,轩辕天又是大吃一惊。
一定是他们把这些东西给招呼出来的,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就该把他们给送出北孤漠。
没有谁还会比长年隐居在这里的轩辕一族,还要清楚北孤漠这地方在当年的洪荒时期,到底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他们的骸骨之所以永世不化,就是饱含着怨气和深受诅咒。
可细看一下,本应该早已一命呜呼的年轻人,反倒现在面色红润,气息平缓,完全不像是一个快要死的人。
而卫庭先那右手暴露的青筋,一起一伏,明白了个大概的轩辕天,不得不佩服起这个老头。都一把年纪了,还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冒死的去救一个人,这实在是太不容易。
正打算对付起这群冥灵,突然空中传来的尖锐哭声,让轩辕天不自觉的抬头一看。这一看他差点就惊呼的叫出声来,北孤漠冥灵的四大护法之一,号称死魂灵的胥子影正领着七具血尸与一个手持红肚兜的婴儿相斗。
谁不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鬼婴,能号召地界六冥。若是让他把地界六冥也招来与北孤漠六冥相互抗衡,那还了得。
虽然现在鬼婴只是暂时的属于下风,但从他尖锐的哭声中可以听得出来,这是一种克制自我的状态。
不过,他也是一反常态,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只是挣扎的嘶喊,而不还手呢。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今之计,就是阻止他们这样再相斗下去。
这原因恐怕只有卫庭先才会明白,如果鬼婴发挥其最大的力量,胥子影跟他的七个血尸早就落得跟先前的六冥一个邪魂冥魄尽失的下场了。
“胥子影,收手吧!你都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嘴角微微上扬,刚才那些被鬼婴打得灰飞烟灭的六冥,没有一个不是自己亲人。
“少废话,难道你们所做的见不得人的事,会比我们少吗?”直到现在卫庭先才发现在他们的身旁多出了一个人来。
在听到这话后,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因为这群冥灵自从卷土重来,他就一直担心着鬼婴,而一心又不可二用,差点他就为自身气攻于心而丧命。
“可就算是你要找个人算账,那也不应该算到一个孩子的头上,冲我来就好了。”若是知道鬼婴将一群六冥给打得灰飞烟灭,轩辕天或许就会找个更好的借口。
“冤有头债有主,我胥子影可不糊涂……”这样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腾空就跃了上去,轩辕天一人就将两路人马给隔绝开来。
“这事不归你管,你最好让开,否则北孤漠的六冥绝对会与你们势不两立。”单凭这些话,无论如何是不会吓怕轩辕后人的。
“只要是在北孤漠发生的事情,我是管定了……”轩辕天只是以为鬼婴跟他们是为了争抢卫庭先身上那股蠢蠢欲动的丧气,而大打出手。
围堵着司徒笃跟卫庭先的六冥,这下更不敢轻举妄动了。在轩辕天没有出现之前,这两人就已经是一根刺,现在更是一根生在悬崖边上的刺。
这一左一右的进攻,都纷纷的被轩辕天给化解了。若是不能解决他,要想为那些已超脱六界六道的冥灵报仇,那根本就是笑谈。
“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你现在离开,先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难道胥子影有多少能耐,他还会不知道。
这样就想让自己收手,那万一北孤漠真的陷入六冥的疯狂打斗中,回去自己怎么跟轩辕辰交代。
“阁下并非是有意冒犯,不过万事以和为贵。”胥子影来势凶猛,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只要他不发话,这里围着的六冥跟血尸就不可能散去。
“我晓得你们心里打什么主意,但这位老伯与你们无仇,何须如此咄咄逼人呢。”
“他是与我们没有仇恨,可当年我们就与草氏有仇吗?最后还不是被赶尽杀绝了。”即使今秋已不同往世,多年过去后,是仇恨在苦苦支撑着他们。
若没有那笔血债,他们就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人,经历爱恨别离,生老病死。但在那个入厄的夜,一切都已重新被定义。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若是愿意,我可以助你们脱离六冥之道,踏入天地玄门,再转世为人。”
卫庭先终于将贴在司徒笃命门穴处的右掌收了回来,而自己的八气也重回气海。刚还肆意穿行的丧气,这下子变得安分起来,不再蠢蠢欲动。为了减少他体内的痛苦。卫伯不仅是替他输气续命,而且已在他的气海中布下封印,护住真灵元神,只让为数不多的宿气流通经脉。
现在看起来跟个正常人已经没什么两样,那些亦正亦邪的气道已完全被他用宿气给克制下来。但为了保证体内八气畅通,卫庭先还需时间调息一下。
七个血尸在化身成七道黑影后,就融入到了胥子影的身体中。这是想集他们的力量于一身,不顾一切给予轩辕天一击。
鬼婴也抛开了他那红色的肚兜,迎着苍穹覆盖的黑雾飞了出去。轩辕天心里大叫一声不好,他这是想借助太阳的玄阳之气来对付胥子影。
或许寻常人看来,这是在引火烧身,自寻死路。鬼婴本是积怨而生,玄阳之气和丧气中的怨气更是百般相克。但不要忘了如果能将玄阳之气给降服,为己所用,这便可披荆斩棘。
这哪还了得,他今天是来阻止打斗的。怎么可能会让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眼前发生,暂且放下胥子影在一边不说,连续几步跃起,想伸手就抓住那肚兜。
谁知自己的左手,就在刚要接触到的那一刹,就像失去了控制一样,完全陷了进去。想不到,这孩子还挺有智谋的,在这里给自己下了个陷阱。
两眼看着被肚兜缠住手腕的轩辕天,又嚎起了一声尖锐的哭声。可三下五除二,轩辕天就解开了缠着自己肚兜,朝着他便掷了过去。
只听见“嗖”的一下,鬼婴就在苍穹中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当他再出现在视线里时,那肚兜已经完完整整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张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平儿,回来……”本想趁着轩辕天还在分心,要袭向胥子影的时候,一顿从黑压压的六冥黑影中,传来的声音令鬼婴向着地下俯冲了过去。
此刻,卫庭先就跟个正常的人一样。从地上一站起来,就站在冥灵堆中。任由他们怎么围困着自己,他就是一动不动的抬头朝着空中望去。
要想把这黑影弥漫的北孤漠看得一清二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不过,从传来的声音,轩辕天已能辨析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犹豫了一下后,他也跟随着俯冲直下。虽说已经发现了卫庭先体内那股暗涌的丧气,可这鬼婴跟那丧气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这老伯一脸正气,心怀慈悲,不像是凶神恶煞之徒。就在他跃身而下的同时,胥子影也已集结了七大血尸的力量,就算不能将鬼婴打得魂飞魄散,那也要跟他同归于尽。
三道掠影一晃而过,地上的六冥看到这样的阵势,也只能是弃眼前的猎物于不顾。纷纷向着卫庭先就退让开来。
以前只是在地界之中,被六冥这样的围堵过,不过比起他们,这群六冥倒是有自知之明,而不敢轻举妄动。
随手一挥,卫庭先就把一掌黄布挥向了鬼婴。这是想把他给收回去,可胥子影哪能就这么放弃,血债终究还是的血还的。
看出他意谋的卫庭先,也不会让胥子影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得逞。若不是先前有鬼婴在护着他俩,恐怕现在他们就早已葬身在北孤漠了。
自己也没有想到,都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鬼婴,有时候仍是野性难训,心狠手辣。只要把来犯的六冥赶走便是,最后却把他们给打得超脱六界六道了。
但不管这么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脱不了关系。眼看着那道红黑相间的掠影越来越近,而地上的六冥都退让到了百米以外。
风像是凌乱了一样,刮得北孤漠石沙满天。那扬起的石子沙子就如一把把尖刀,在空中相互击撞,溅起一堆堆的星火。那声音让人听得更是一阵心慌。
司徒笃睁开双眼时,仿佛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看着周围的一切,他都以为自己已经身在了地界之中。一片昏暗,阴气沉沉,眼前还有挥散不去的黑雾。
可细想又不对,鬼界应当到处都是鬼差巡逻,这里六冥成堆。难道这是幽冥界,自己已经魂飞魄散。
在临死前,意识模糊的他还曾听到两个鬼差的对话,还想往下想。可看到卫伯凌空而上的那一刹那,他所有的问题都被抛到了脑后,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切都晚了,就在轩辕天注意到胥子影的一举一动时,鬼婴已被卫庭先护在身后,他两掌一推,硬是把袭来的胥子影给挡了下去。
双方就那样的僵持着,这样以气相搏,必有一伤。可现在轩辕天也毫无办法,若硬是插手将他俩分开,可能一方就会气尽而死,另一方也灰飞烟灭。
除非能说服他俩同时收手,但这是不可能的,胥子影早已想好同归于尽。鬼婴被黄布盖住后,就消失了。唯独只剩下那块黄布,朝着卫庭先的怀里,藏了进去。
“卫伯……卫伯……”任凭司徒笃再怎么大声的喊,他就是没有回过头来。但没有人知道,就因为听到这声音,一股暖流从他的身上游走而过。
现在晓得司徒笃已经没事,他就可以一心一意的对付这团红黑相间的掠影了。还不明其故的司徒笃,一脸急不可耐,想跑过去,离得近些,却被轩辕天给狠狠地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