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自己上当的颛渠氏果然如稽侯狦所料的一般,一路上极其不安分,当然笑尘也不是吃素的,她一路疲劳奔波,此刻心情正差着,颛渠氏这一折腾算是撞在了枪口上。
“汉师,颛渠氏故意衣着裸露,企图……企图媚惑押车的士兵。”一个小兵报。
“哦?那就把她的车顶篷给拆了,她喜欢露,就让她在太阳底下好好晒着。”
“汉师,颛渠氏把衣服穿整齐了,但是她又开始口出秽语,她骂……”
“没关系,让她骂,记得今天别给她喝水了。”
“汉师,颛渠氏不骂了,但声称要寻死,说她死了,汉师你就白费心机了。”
“跟她说,她若死了,我正好将她弃尸,我押她累得慌。还有,这边将士可是很多都被她方才骂过了,难保他们不会在她的尸体上撒个尿什么的。”
“汉师,颛渠氏好像疯了,她撕扯自己的头发,还仿佛有些神志不清。”
“那正好,我这边有些腐坏了的食物,扔了不免有些可惜。反正她疯了也吃不出来,拿去给她吧。”
一路过来,颛渠氏虽没有和笑尘打过照面,却被笑尘驯服得乖巧无比,再也没有惹出什么事端来。
是夜,笑尘一行扎帐歇息。笑尘方一躺下,眼角却见一黑影掠过。
“谁?”笑尘警觉地翻身出帐,腕中银线随手就往黑影所来方向袭去,却扑了个空,未见人影。
“汉师,有事么?”一个小兵见笑尘出帐,急急跑来。
“你方才可有?……不,没事,注意看管好颛渠氏。”
难道是看错了?笑尘很是疑惑,警觉了大半夜,却再也没有见到异状。
“坛主。”一褐袍男子向一狐裘青年禀报着。
“师父,是您回来了。我不是说过么,您是我师父,只需称我名讳即可,无需如此见外。”狐裘青年搀扶起褐袍男子,“如何?师父此次前去查探,她,是否为您那故人?”
褐袍男子摇头,道:“虽不见其面容,但观其身形和眉宇,比之我那故人就显得过于年轻了。可她所用招数武器,身姿体态,又确实与我那故人如出一辙,以致于我险些失神。”
“那师父可否揣测,她与您的故人是何关系?”
“故人之师已经亡故,此人这招数,应是从故人之处学来的。”褐袍男子垂首,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哦?那此人,该与汉王庭脱不了干系了。”狐裘青年眼色一凛。
“坛主……”褐袍男子欲言又止。
“师父,我明白的,你是念及故人之情吧?放心,如果她不乱来,我是不会对她出手的。相反,我还要倚仗她。”狐裘青年说着,对着褐袍男子宽慰地一笑,只是那双眼,深不可测。
笑尘一行平安到达左王庭,士兵们将颛渠氏架出马车时,饱受挫败、心力交瘁的颛渠氏终于找到机会问笑尘一句:“汉师,你是不是男人,我从未见过有男人会对我这么狠心,就连当年虚闾权渠废我之时,也不曾如此虐我。”
笑尘没有回答,出来迎接的稽侯狦道:“枉你自诩美艳,可在有些男人眼中,你却算不上是女人。”
颛渠氏一愣,抬头看了看稽侯狦很自然就揽上笑尘肩膀的手,突然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你们两个,哈哈哈哈,左地的各位,你们看,你们的呼韩邪单于和汉师有断袖之情,苟且之事,真是笑死人了,大家好好看着啊……”
稽侯狦厉色道:“拉下去。”便有两个士兵堵住了颛渠氏的嘴,将她架了出去。
颛渠氏捕风捉影,只为了蓄意败坏稽侯狦的声名,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稽侯狦和汉师之间到底事实如何。可她这一喊,加之前段时日行军途中各位将士的所见,大家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稽侯狦见此情形不以为然,笑尘却有些尴尬,扯了扯稽侯狦的衣袖,在他回头之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你平时乱来也就罢了,今日人多眼杂,又被颛渠荡妇这么一吼……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稽侯狦见状一笑,轻声道:“无妨,此事我自有解决之法,定还汉师你一个清白。”
清白?什么清白?难道我已经不清白了?笑尘隐隐觉得这事好像有点不对,就听得稽侯狦下令道:
“传令,我将在议事厅与各藩王将领有要事相商。”稽侯狦令下,不多时,各藩王就齐聚议事大厅。
稽侯狦坐于中央,环视一周,道:“今日我不费一兵一卒,重搓薄胥堂的兵力,还收了近三万大军,真是可喜可贺。”
众藩王附和道:“单于英明。”
稽侯狦却摆了摆手,道:“诸位,这次计是汉师献的,局是汉师布的,就连执行都是汉师亲自上阵,要说英明也该是汉师英明才是啊。”
听闻此言,众藩王对笑尘也是打心眼里佩服和感激,连声道:“汉师确实功不可没啊。”
稽侯狦又道:“此番汉师功不可没,我必当重赏于他,各位觉得怎样的赏赐才妥当呢?”
笑尘总觉得今日的稽侯狦有些不怀好意,怕他故意送几个美女过来让自己难堪,连忙推辞道:“区区小功,何足挂齿,且孟回能有此作为,还靠单于的栽培啊。”
稽侯狦却板起了脸道:“汉师莫不是要让我成为赏罚不分明的昏君么?”
“这……”这顶帽子扣下来,笑尘有口难辩。众藩王也在一边连忙提议,有人说赠金银,有人说赠布帛,有人说赠牛羊,还有人说封地的。
一向八卦的左渐将王此时起身,提议道:“汉师向来视钱财如身外之物,金银之类的赏赐并不适合汉师。依我看,汉师也已到了婚配年龄,不如给他选一门好亲事,莫让汉师孑然一身啊。”
不好,果然来了,笑尘顿时觉得头涨大了一倍,不由抬头怨愤地看了稽侯狦一眼,而稽侯狦显然是早就等着左渐将王的这句话了,一脸喜色道:“渐将王此言正合我意啊。不过汉师非寻常人也,一般人怕是配不上汉师,合适的对象么,自然是出身,才学,少一样不可,这样的人,可并不多啊。”
众人纷纷称是。左渐将王估计了一下,觉得自己女儿的依铃差不多能符合这两点,正准备再次推荐,而笑尘也准备起身尽快推辞掉这荒唐事,却见稽侯狦突然抬一手制止了正要说话的左渐将王,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笑尘一眼。随后稽侯狦转向众人,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因此,我决定,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