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抓刺客。”随着这一阵惊呼,布勒狄和孟回猛地醒转,冲出门去,拉了个急急奔跑的卫士就问:“出什么事了。”
“大事不好了,左地派人来暗杀右贤王了。”
“什么?”布勒狄和孟回都是一惊。“那右贤王怎么样。”
“幸好左大且渠惊醒,拦住了刺客,但左大且渠身受重伤,生死未卜,小人这就要赶去了,两位也要小心。”
卫士急急地走开,留下了沉默着的布勒狄和孟回。
“决不可能是呼韩邪单于派来的人。”布勒狄一拍桌子。
“我也不信,可右贤王怕是如今不信也得信了。”
布勒狄揉着额头:“偏偏伤的是都隆奇,这对父女,嫌疑倒是一下子洗清了,可恶!”
孟回拍了拍布勒狄的肩头道:“阿布,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我们赶快趁乱逃走吧。”
“现在逃,不是给左地增加嫌疑么?”
“现在不逃,也是白白受冤,还不如赶快回中央王庭,与左地贵族商讨才是啊。”
布勒狄握紧了拳,又无奈松开,匆匆整理了行李,对孟回道:“走吧。”
这一步走出去,草原上就此纷争不断。
汉历神爵四年冬,右贤王因不满左地施压,与都隆奇拥立拥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并出动数万大军攻打左地。
西域都护府上,都护郑吉从白鸽腿上的竹筒里取出了一个绢条,细细阅读。
“舅舅,是尚大人的消息么?”郑有成问。
“不错,你也看看吧。”郑吉说着讲绢条递给了郑有成。
绢条上写着:“匈奴屠耆单于立,左攻呼韩邪单于。”
“尚大人的消息真是灵通,这可好了,匈奴内乱,定是无暇来犯了。”郑有成很是高兴。
郑吉笑了笑道:“有不少青年将领可是就怕无战,没有战争,就立不了功绩,有成,这一点上你倒是有些与众不同啊。”
“让舅舅见笑了,有成倒是觉得,建立在士兵伤亡上的功绩,不要也罢。”
郑吉赞许地点点头道:“有成,你能这么想很不错,虽我大汉兵力雄厚,但以战止战,总不是什么上策。”
郑有成得到了郑吉的肯定,心里也很是高兴。自神爵二年,郑吉被封为西域都护后,郑有成就随着舅舅来到了边关,当了个县尉,虽时下并无战事,但郑有成却帮着郑吉,将西域都护府打点得井井有条。
“这是谁又把鸽子放到屋子里来了?”随着远远传来地一声埋怨的声音,郑有成和郑吉都大叫不好,连忙将送信的白鸽赶出了窗外,又手忙脚乱地倒了两杯水坐下,叔侄二人俨然装作了一副品茶模样。
不一会儿,一个干练整洁的年轻女子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拿着鸡毛掸子冲了进来。
年轻女子看着叔侄二人,眉头一皱道:“都护大人,您肩上那根白色的……”
郑吉忙拍落了一根鸽子毛道:“灰尘,灰尘。”
“郑县尉,你的茶水好像凉了很久了啊。”
郑有成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道:“喝凉茶有助于我时刻保持冷静。”
年轻女子哼了一声道:“都护大人,郑县尉,不是我说二位,你们每次都用喝茶来掩饰,让我看不出来也不行啊。”
郑吉道:“怜娘,方才那只鸽子也就进来了半柱香的时间,并没有破坏此处的整洁,你大可不必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
怜娘双手叉腰道:“都护大人,您不能乍看之下说不脏就觉得此处不脏了,粉灰粒小,眼不能见,积而成尘,若长期在这样的灰飞尘扬的地方,对您的身体是大大有害的。那一只鸽子,飞千里路而来,您可知它路上飞过了什么地方,带了些什么灰尘,又携了些什么疾病?我屡次向您强调,若有飞鸽传书,一定要在窗口接好后直接放飞走,否则……”
怜娘的滔滔不绝让郑吉和郑有成头痛不已,这个怜娘是府上的洁工,人长得秀气活也干得漂亮,一间屋子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衣服也洗得如同崭新的一般,只是这个怜娘,实在是太爱干净了……她眼里容不下一点灰尘污渍,走在家中,一块抹布,一个鸡毛掸子是她不离手的装备,一双火眼金睛一见到不洁之处便会毫不留情地抹刷干净。若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怜娘不仅自己爱干净,也容不得他人乱七八糟,若是让她看见了你身上的邋遢之处,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她也要指责你一番,且一说起来就是口若悬河,想打断都打断不了。
郑吉几次三番都差点想要辞退了怜娘,可这怜娘的一手活实在干得太好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这么尽心尽责的洁工来,便就忍了下来,大不了平日里见了怜娘,躲开些就是了。
但也有躲不开的时候,比如今日。
怜娘还是在不停地说:“您堂堂一个西域都护,是西域一方土地上的代表,您站在这里,是代替天子看管边疆,您的形象就是天子的形象,若是……”
郑有成实在忍不住递了一杯水过去,道:“怜娘,你要不先歇歇?”
好不容易将怜娘请走后,叔侄二人也已经心力交瘁。
郑有成大汗淋漓道:“谁说西线无战事,我看,每日和怜娘交锋,唇枪舌剑,不知要比真刀真枪锋利上多少。照我说,应该让怜娘去帮忙练兵,准保练出一支无往不利的铁骑。”
郑吉也是抹着汗道:“此言不虚啊……不过,说到练兵,张泊名那里你可有去看过。”
一提到张泊名三个字,郑有成微微一叹,道:“张校尉仍是不露笑颜,每日都铁血般地训练着手下的士兵。”
“唉,都过去两年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