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尘提了张敞,泊名提了萧望之,一路快马加鞭,直奔东宫而去。迎门的太监见四人气势汹汹而来,吓了一跳,嘴上还是堆着笑道:“几位大人,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笑尘扯了他的衣襟问:“太子呢?”
宦官哆嗦道:“太子已歇……”
“我要实话!”笑尘不由提高了嗓门。
太监还欲再掩饰,却听泊名一声怒吼:“若是储君出了事,你担待得起么?”给吓住了,再一看来人,一个是太傅,一个是京兆尹,一个持了蝶佩,一个长剑配腰,不像莽撞之人,这才颤颤巍巍道:“太子……随王司乐出宫寻人,不久便该回来了。”
萧望之不由气结,指着太监大骂:“愚蠢!”
张敞连忙扶住萧望之,道:“萧大人息怒,事已至此,我们应尽快面圣才是。泊名笑尘,你们赶快遣人去搜,太子没走多远,兴许……兴许还追得回来……”
泊名去县衙找衙役巡城,笑尘则是直觉般地冲着大司乐府赶去,到了府前,不等泊名,不经招呼,径直冲后院而去。
王褒正坐于石案前,见到笑尘前来,微笑着开口:“笑笑……”
可笑尘扬手便是三枚银针,直飞王褒面门。
不曾习武的王褒突然宽袖一拂,轻易挡去了三针,随即凌空一腾,翩然站于石案上,白衣飘飘,极是风雅。
王褒缓道:“笑笑这般打招呼倒是特别。”
笑尘杏目圆睁,怒吼:“子渊呢?”
“王褒”闻言大笑,这一笑,暖意全退,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魔魅之意:“这么快便暴露了么?这个大司乐我还没做够瘾呢。”
笑尘凤眉一拧,道:“少废话,人呢?”
“王褒”一脸委屈:“笑笑很是冷漠啊,就不关心我姓谁名甚,何以长了这一张脸?”
又是三根银针,“王褒”旋身而起,闪过三针,足尖于树干上一点,又稳稳站回了原地,衣不带风。
“笑笑这般举止,令我很是伤心啊,罢了,我本想再在此掩饰一番,但凭他们的脚程,此刻怕是早已出了城,天南地北,笑笑是追不着了。”“王褒”故作惋惜道。
“不准这么叫我!”笑尘怒不可遏,抽出腰中银丝软鞭,一呵而上。
银光闪闪,笑尘将一条鞭子舞成了一张网,铺天盖地向对方罩去。可对方却轻笑依然,每次银丝即将沾身,便如蛇般寻缝而避,却也不见他出手,只是嘴上不停:“怎的王褒叫得,我却叫不得了,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孪生弟弟,没有多少不同吧。”
“孪生弟弟?”笑尘一惊,手上一慢,便觉得一个白影绕自己周身一圈,顿时手脚酸麻,不仅软鞭脱手,险些站立不得。
那人欺近了身,定定地看着笑尘道:“我原先叫王袤,只是现在,你该称我玉衣。”
见笑尘一脸惊讶,玉衣一笑,径自端住了笑尘的下巴:“仔细一看,倒也是个绝色,哥哥眼光倒是不错。”
笑尘大怒,顾不得手脚酸麻,大呵一声便要出招,只是出力有如虚无,玉衣轻松地闪至她身后反手一捏,锁住了她的双手,又是起脚一绊,困住了她的双腿,笑尘一时动弹不得。若是有人看到此时情形,只道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暧mei异常。
玉衣大笑:“被我点了穴道竟这么快就能动弹了,难怪能折了我五个高手。这般倔强倒是甚得我心,哥哥那个文弱书生配不上你,不如跟了我,笑笑,你说好不好,嗯?”
言罢,玉衣手上一紧,将笑尘揉入自己怀中,作势便要欺上脸去。却闻耳边一声呼啸,忙推开手去,转身一让,伸手一接,竟是一根树枝。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玄衣青年提剑而至,玉衣侧身一避,却还是晚了,白衣裂开一缝,渗出一丝鲜红。
笑尘勉强起身,虚弱地叫了声:“哥哥。”张泊名吐出“退后”二字,不经停歇,便又斜刺而上。
张泊名此时一脸怒气,仿佛要喷出火来,手上却是一如既往地沉稳,一招一式,密不透风,且身形奇快,远观之,如数柄长剑从四方齐攻,找不到脱身之口。
玉衣也收起了一脸嘻笑,眼见闪避不及,便从腰间取出一柄扇子一挡,“铛”地一声,剑扇相碰,火星四射,这柄扇竟是铁骨的。
两人都觉得虎口微微震痛,心中暗道“好功夫”,便各自都小心了起来。往往是泊名明剑一晃,玉衣铁扇一轮,两人交身,后退,再折返,招招紧逼,任意一方只要略一疏忽,便是刀剑无眼。
未经几番交手,两人的额际均已冒汗。从旁看去,一人黑衫掣掣,银剑划空,修罗玉面,俊逸非凡;另一人是白衣款款,铁扇剖月,瓷面惑眼,风雅无双。
泊名胸膛起伏,玉衣气息轻喘,两人缠斗不下。笑尘在一边调整气息,此刻稍微恢复了些,想要帮助哥哥,却不知从哪里才能插得进手去。
此时,院外传来一声像是鸟鸣的声音,只见玉衣一笑,扬手撒出一团粉,泊名忙掩了口鼻旋身一避,再回头,却见一抹白衣飞出了院墙,远远传来一声笑语:“张泊名,来日再与你分胜负。想找太子和王褒,尽管来寻,笑笑,我等着你来。”
声音渐远,待得泊名翻出院墙,却哪里还有玉衣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