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胡农走后,方才那位红衣少年又跑了出来,问尚大人:“爹爹,方才你们所说的那个叫张笑尘的,有多厉害?爹爹为何如此看重?又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了他呢?”
“这位张笑尘,可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难望她项背的,错过此人,不仅是圯桥之憾,也是大汉之憾。有人想杀她,便是不想她将来为圯桥所用,成了他们的对手,趁她年龄尚轻,阅历尚不足,先下手为强。免得日后她愈发出色,成为更加棘手的对手。”尚大人一边说,一边暗自揣摩:“他们是得知张笑尘将为我所用?还是防患于未然呢?若是前者,将张笑尘推荐给我的是胡农,给张笑尘蝶佩的是皇上,这其中又有哪方面能走漏了风声?”
红衣少年听了爹爹这话,默认张笑尘是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有些不以为然,心中暗自较上了劲:“不就是功夫好些么?爹爹就如此看重他,我便也要好好练武,超过三位哥哥,让爹爹对我也刮目相看。”
胡农回到县衙,发现张敞已在等待,忙上前行礼,却不慎被那件不合身的绸袍一拌,滴溜溜地冲着张敞滚去。张敞一回头看见有一团人形的物体朝自己飞来,下意识地张手要接,忽得发现这团物体怎么比平日里大上了许多,兀地反应过来这是在县衙,不是家中庭院,马上改接为踹,将胡农踹了个人仰马翻。
张敞这才看清方才的不明飞行物体乃是县令胡农,连声道歉,将胡农扶起,再一观胡农这番打扮,不伦不类,却不知为啥还挺适合胡农的,忍不住就在心里笑岔了气,嘴上却说:“胡大人今日相当有霸气啊~”
胡农正了正小毡帽,扯了扯衣服,又扭了扭扳指,这才神色慌张地对张敞道:“张大人可有受伤?”
张敞心道:“就凭你这小劲儿,能和我夫人比么?”脸上却仍是一脸严肃,道:“无妨,本官此次前来,一来是想审问一下牢中人犯,方才我已经去过大牢,人犯仍是不吐一言,只得暂时作罢。二来则是要知会胡大人一声,小女笑尘已经醒来,胡大人若有问话,可以前去了。”
胡农一听,连忙道:“那真是吉人天相,下官这就随张大人前去看望。”
张敞一皱眉,上下打量胡农一番道:“胡大人可要……先准备一下?”且不说你这副尊荣实在有辱世风,见者皆想与你绝交,万一你又行走不稳,一进我家门就滚上了,我女儿可是重伤初愈,纵然武艺再好,也经不起这般惊吓啊。
胡农一打量自己,方觉不妥,连道:“下官失态,失态,今日这番打扮实为微服暗访,望张大人见谅,请张大人在偏厅等候片刻。”说罢便忙不迭地去换衣服了。
张敞一叹,心道:“微服?我看是危服才对吧。”
胡农换回了一身官服回到偏厅,正要随张敞出发,一名小卒上前来报:“禀大人,捉获嫌犯一名,正在大堂候审。”
“哦?”张敞与胡农对望一眼,马上快步走到堂上。
一见堂上跪着的人,胡农忍不住就想笑,无奈道:“何不倒,你怎么又来了?你若是想念我们,可以时常过来走动,不一定要犯事儿了才能来看我们的呀。”
何不倒一副哭脸道:“大人啊,俺也不知道他们为啥要绑俺来啊,俺为了怕犯事儿,早已滴酒不沾了。”
胡农问一边的小卒:“怎么回事?”
“禀大人,小人在东市查访时,发现此人所用之刀与嫌犯所用飞刀如出一辙,便想仔细看看,不料此人非但不把刀呈上,而且袭击衙役,小人认为此人大为可疑,便将他绑了送来衙门。”
“大人,俺冤枉啊,这把刀是俺的宝贝,这名官爷上手便抢,小人一时舍不得,便与官爷推搡了一番,怎么便成了袭击官差了呢?大人明鉴啊~”但观周围这几名小卒,这个右眼上一团青紫,那个鼻孔里塞了一团布,这个嘴角有些开裂渗血,那个看起来腿有些瘸,看着何不倒的眼神都纷纷有些惧意,想必都是被何不倒“推搡”所致。
胡农倒是相信何不倒不至于胡乱袭击衙役,但观小卒呈上那把小刀,无论做工,质地还是形状都几乎与嫌犯所用的飞刀一摸一样,便问:“何不倒,你这把刀从何而来?”
“这是俺媳妇的嫁妆,拜堂前便运来的,俺搬动的时候这把小刀从箱子里蹦达了出来,俺一看这小刀又细巧又锋利,正好给俺杀猪时剔猪骨头用,俺想,媳妇的东西今后便也是俺的东西了,俺就把刀收了下来,想等媳妇过门后再与媳妇打声招呼的,可是……”说到此处,何不倒又想起了新婚之夜媳妇失踪的事儿来,一时又有些伤心。
张敞闻言一奇,忙接着问:“同样的小刀只有一把么?”
“俺没见过箱子里其他的嫁妆,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小刀,俺媳妇的嫁妆和媳妇一起,那天晚上吧嗒一眨眼便不见了,如今这把小刀是俺媳妇留给我唯一的一样东西,俺很是宝贝,所以这位官爷来抢,俺自是不愿意给。”
张敞忙问胡农:“若本官没记错,何不倒所娶之人乃是此次宫中遣出的宫女,可知是从何处遣出?”
胡农答:“下官依稀记得是接待藩国使者的宫女。”
张敞立刻喊人:“来人,替本官修书一份递于大鸿胪府上,本官与胡大人要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