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没有跟随父亲或者牛皋等人出城,而是和普通被召集入伍的年轻人一起,从城门出发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岳家军”驻扎的地方。
“小岳子!这就回来啦,临安城里的女人怎么样啊?”刚刚回到熟悉的营帐中,就被一群老兵围起来“拷问”。说是老兵,也不过是一群二三十岁的壮年,这些老兵的家早已经被金人占领了,家人被安置在临安周围的村庄中,想从岳云口中了解一下临安的“风土人情”。
“小岳子,西湖是不是真的那么美啊?”
“临安的勾栏是不是像老子们说的那样啊?”
“我听说临安的女人走起路来都是这个样子的!”说罢,就夸张的摆动着腰胯,像一只笨鹅一样走了起来,引得众人大笑,笑声放肆。
“又聚在一起胡说什么呢?”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从营帐外走了进来,帐中的男人们紧张的站成不规则的一条直线,参差不齐,但不约而同的高声喊道:“林校尉好!”
被称为林校尉的男人,带着微笑环顾了一圈道:“你们这个帐子没什么变动嘛。”语气中带着欢欣,言下之意是这个营帐中的人还是刚组建时的那些,并未经历大的变动。
“那当然!我们可都是久经战阵的老手了。金狗的箭根本瞄不准老子们!”
“老王你可别吹了,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看到金人是一边哭,一边挥刀的!”
“听说裤子还是湿的呢!尿摔了金人一脸呢”
“哈哈哈哈哈~”
帐中顿时又是一阵热闹。林校尉之所以到处各个营帐中转转,是副将张宪让他们这些校尉多在军营中活动活动,大战之前观察下营帐中有没有消极畏战的情绪,最起码这个营帐中是没有的。
林校尉看到岳云,笑道:“我说他们这些家伙聚在这里胡说八道是因为什么,原来你小子躲在这儿呢!”
岳云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答道:“林校尉好。”
林校尉拍了拍岳云肩膀道:“还是老样子,跟我们一起训练,然后回家吗?”
岳云答道:“这次随军出征,为马前卒。”
岳云之前都是同他们一起训练,但不会上战场,毕竟今年才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众人大惊道:“我说小岳子怎么这次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原来是要和我们一起杀敌了啊,我以为是在临安认识姑娘了,才变得那么精神。”
“小岳子也是你喊的,你再大点声,让‘老岳子’听到?”
军营中的生活虽然比不上临安中的安逸,但是给岳云一种特殊的亲切感,这几天的若有所失也一扫而光,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这些大哥大叔们在这里插科打诨。
“别吵了,都出来站好了!”营帐外一个人大声对账内的人呵斥着,岳云是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的,声音像六月里的炸雷一样,除了牛皋也没有别人了。
牛皋在军营中与将士们打成一片,很少呵斥或责骂下属,熟悉的人都知道,只有一种情况会让牛将军的心情如此糟糕。
岳云随着众人除了营帐,站在帐前看到岳飞等人正站在军营的大门前,等待着远处的马车。十几辆马车缓缓开来,停在大门前。一个不到而立之年的男子,下了车。趾高气扬的样子,对门前众人喝道:“你们谁是岳飞啊?”
岳飞上前答话:“末将便是。”
中年人看着岳飞谦虚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道:“下官为本次督战官胡世将。你的主账在何处,舟马劳顿,我要休息一下。”
牛皋此时的脸都憋红了,要不是张宪一直用身体挡在前面,他非得上去打他几拳才消得了气。
岳飞脸上不动神色,恭恭敬敬地领着胡世将走向自己的大帐,身后的车队也缓缓地开了进来,这一下,军营中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车队后面居然还有马车拉着几十坛酒,还有人轰着猪羊。直到马车上下来几名女眷,围观的士兵炸了锅。
“太他娘的扯了!”
“这人骄横点也就算了,军中怎么能有女眷。这不是败坏风纪吗?”
卸下马车,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对着人群大声呵斥道:“该干嘛干嘛去,别都围在这里!要造反吗?”
众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攥紧了拳头。岳飞将胡世将送进主账,退身出来看到眼前一幕也是皱起了眉头。
女眷都没有和岳飞打招呼,便嬉笑着进了主账。管家模样的人,指挥着自己人卸车,又催促着下人烧水泡茶。
这时间,围观的人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主账中的莺莺燕燕。岳飞也是气得愤愤离去,走进了主账旁边的营帐中。牛皋也冲了进去,对岳飞道:“岳帅,这人也太...”没等牛皋说完,岳飞便挥了挥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过了许久缓缓道:“只要不在军中惹事生非,荒唐些也能容忍的。”说罢,自己也是长叹一声。或许自己的说辞,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不一会,水已经烧开,一个穿着黄色短打衣衫的下人,捧着茶叶与茶具进了主账。
林校尉转头对岳云道:“想不到岳帅也受了委屈了。”
身边的人愤愤道:“这督战官也太荒唐了....”“他娘的,要享受滚回家享受去。”不一会,骂声越来越大。
管家模样的人,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地抱怨与咒骂。大声叫嚷着:“你们这些兵痞,谁在多说一句,我家大人变将谁就地正法,以治军纪。”说吧,竟将腰中朴刀抽了出来。一时间,督战官的人马与军中兵士大眼瞪小眼,随时等着大打出手。
岳飞在帐中听到一个下人竟这猖狂,拍案而起。走到营帐前,刚想使人将这狐假虎威的管家绑起来。只见胡世将连滚带爬的从主账中冲了出来,对着管家大喝道:“混账东西,给本官闭嘴。带着府里的人,赶紧滚。”说罢,回头对着帐中道:“你们也给我滚!”
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老爷的那些姨太太从主账中出来,也不多说吩咐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毕竟他也不想随大军出征,这毕竟是要打仗的,哪有待在临安舒服。
胡世将又高声吼道:“东西就不必拿走了。留下两三个人,剩下的赶紧走吧!”说完,急步走到岳飞身前,高声道:“岳元帅,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那些牲畜和酒今晚就麻烦军中厨子了,今晚出征前,咱们一醉方休!”声音大的似乎不是说给岳飞听的。
军中一阵惊呼,牛皋呆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这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变化怎么这么大啊!”
胡世将也不等岳飞答复,自顾自的转头钻进了主账。帐中,方才进来端茶送水的下人,正半躺在榻上,翘着脚,手中把玩着小茶杯。胡世将来到榻前恭恭敬敬地对着端茶下人作揖拜道:“秦小姐。下官的补救是否还可以,您回去可千万别和老师说啊。”
端茶下人莞尔一笑,俏丽的面容不是秦琳,还是何人。
“回去?我可没打算回去。我怕胡大人没有了妻妾陪伴寂寞,我还要陪着胡大人走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