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伯就会取笑侄女。什么公猫、馋猫,就会胡说一气。再这样我就不来了。”秦琳脸庞微红,煞是好看。然后转头对岳云道:“云哥哥别在意,他们都是我师父江湖中的旧相识,现在隐居于此。所以言语粗俗。”
岳云并不在意,军营之中粗俗之辈又岂会比市井中少。抱拳拱手道:“汤伯,晚辈岳云。”
汤伯笑道:“什么晚辈前辈的,我叫汤隆。这是我的傻儿子名叫汤逵。”汤逵不理父亲揶揄,自顾自的和秦琳道:“你个小馋猫有本事就别来,你看七伯煮的鱼汤会不会剩下。”
话音刚来,后院传来叫嚷“谁要剩下我的鱼汤?别再磨蹭了,饭菜都煮好了,还要老子喂你们吗?”声若炸雷一般。
秦琳闻言,拉着岳云的手,跑到后院。边跑边嚷:“是汤大哥说的。七伯扒了他的皮吧。”只留下苦笑的汤逵笑骂着“疯丫头!”
岳云来到后院,看到院中一张石桌上摆满了汤饭,似是知道秦琳会来一般,桌前坐着一位五十上下年纪的汉子正在自斟自饮,只见老汉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长短淡黄须,一件粗布小褂,敞胸露怀,身上交加许多的乌黑点,个字不高,但手脚奇长。
老汉横着眼睛瞪着岳云,脸上看不出一点和善样子。对秦琳道:“这是哪家的娃娃,被你拐来的。”
秦琳毫不客气地坐在老汉对面,指着老汉对岳云道:“这是七伯,最坏的就是他。不过煮的一手好菜。”
岳云恭恭敬敬的对老汉道:“七伯好,晚辈岳云。”
七伯并未正眼看岳云,冷哼道:“最讨厌官家的走狗。要不是看在丫头师父的情面上都给赶出去。”嘴上厉害,手下却舀了两碗鱼汤放到两个小辈身前,碗中汤汁奶白,鱼肉丰盈。岳云此时已经饥肠辘辘,但终究还是要顾忌礼仪,何况身旁还有秦琳。
汤隆、汤逵两父子也收拾完前面的铁匠铺,来到了后院。汤逵道:“玉儿呢?”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院子里的每个房间。直到一女子,从厨房中缓步而出,手中捧着两碟菜肴。虽然只是寻常女子的粗布衣裳,但却挡不住丰姿绰约,十七上下年纪,只略施脂粉、淡扫峨眉,便已明艳不可方物。汤逵忍不住赞道:“每次看玉儿都更漂亮了。”低头看看七伯,又叹道:“真不像七伯家的姑娘。”
七伯冷哼一声,把汤锅里的鱼骨舀在了汤逵的碗里。秦琳捂嘴笑了出来,对岳云道:“这是阮玉姐姐。”岳云站起身来,接过阮玉手中的菜肴,放到桌上,对阮玉道:“姐姐好,在下岳云。”阮玉打趣道:“琳儿从不带人来这里,你可是第一个。还是这般俊美少年。”
岳云脸红,倒是七伯没好气地道:“都这么客气,饭还怎么吃。”
众人坐下吃饭,鱼汤味道鲜美让岳云食指大动,不禁感慨“真是鲜美啊。竟然比这几日同父亲去的临安名店味道更好。”
七伯脸上的横肉一展,对岳云道:“小子有见识。”
不过一会儿功夫,众人酒足饭饱只剩岳云一人还在大快朵颐。所有人都盯着岳云,岳云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残羹冷炙,七伯看到这孩子还没吃饱,就对阮玉道:“玉儿,去厨房再拿些炊饼、肉干的,再炒个鸡蛋吧!这孩子饭量大,琳儿第一次带来的朋友,出去说没在我这吃饱,再让他师父那老家伙笑话。”阮玉又去忙活了一阵,端上了几个菜,拿来一落炊饼。
等到岳云满意的放下碗筷。汤隆等人已经目瞪口呆了,汤逵道:“这是吃了多少啊?将近半锅的米饭。”
阮玉道:“不算之前的菜肴,只是鸡蛋就有十几个。还有肉干、二十几个炊饼。那是提前给你们准备一周的早饭啊!”
岳云羞愧,知道到自己太能吃了,初到人家家中应该要收敛一点的才是。秦琳捧着脸,眨着大眼睛饶有兴致的问道:“云哥哥,你平常都是这般饭量嘛?”
岳云低着头,小声道:“平时在军营中大家都是这般吃饭,我也就没在意过。只是父亲说过我饭量惊人。”
七伯倒是不在意,对岳云道:“男子汉就该这般吃饭,这小子我喜欢。”
秦琳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小竹筒,对汤逵道:“别让玉姐姐再忙碌了,烧些热水来,我带了些好茶叶。”
汤逵道:“贼丫头,又偷你爹的茶叶了吧。”
秦琳全不理会,只看着岳云的肚子。汤隆好奇道:“小子,你姓岳,你又说你在军营。岳家军主帅岳飞是你什么人?”
岳云道:“正是家父。”
七伯看着岳云笑道:“看着饭量倒真是将门虎子,可是不知道手下功夫怎么样。”言下之意,当然是等下要与岳云比试比试。
岳云看向秦琳,秦琳对七伯道:“七伯,别难为他了。他可不是七叔对手。我们也正是为此事而来的。”
秦琳将事情原委说了一番后,汤隆沉默了片刻,对岳云道:“看看你小子的力气吧。”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的两个石锁。每个石锁都有两百来斤。本来只有一个,只是每天早上七伯和汤隆两人总是争抢,为这点小事还大打出手过,所以汤逵就又打了一个。
岳云站起身来,走到两个石锁中间,挽起袖子,蹲下身来左右手各握一把,肩膀上提先试了试,石锁纹丝不动。汤逵笑道:“傻小子,那是...”他原本是想提醒岳云,那每个石锁是双手才举得的。
但汤隆摆了摆手,打断了汤逵。
岳云全身用力,大喝一声“起!”股肱一较劲,两把巨大的石锁应声而起,带起了许多尘土。岳云脖子上的青筋微露,脸色微红,可以看出还有余力。七伯对阮玉说了几句,然后又对岳云喊道:“别傻举着,还有力气就舞起来。”
岳云闻言,舞动双臂,虽然有些吃力,但能同时舞动两柄石锁,已是十分骇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汗珠密布在岳云的额头和鼻尖上。直到汤隆喊停,岳云才缓缓的放下那对石锁。
阮玉进屋拿出了平时放针线的小竹筐。“小子快过来!”七伯双手各执一枚缝衣针,对岳云道“双手执线,同时穿过针孔。”
岳云呼吸急促,从竹筐中找到两根丝线。深吸一气,缓缓吐出。所发出声响与秦琳在比剑之前发出的古怪声音一样。
七伯好奇的问道:“琳儿,这是你教他的?”
秦琳看着专心致志的岳云,叹道:“我终于明白岳叔叔不急教他武艺的原因了。”
只见岳云举轻若重,将两根丝线的线头同时穿到了七伯双手拿着的两根针里。汤隆叹道:“举重若轻已是不易,但这举起若重的本事才是更难啊!”
汤逵久久才反应过来,问道:“琳儿,你说他父亲不教他武艺的原因是什么?”
“不急!”秦琳眼睛盯看着英俊,头也不回的答道。
“什么不急?”汤逵挠挠头问道。
七叔放下针线,叹道:“这孩子天赋极高,只看过一遍琳儿的呼吸法,便揣摩的十之八九了。又能学以致用。所以不急于一时,传授武艺,只磨练身体。”
秦琳从怀中拿出手帕,为岳云擦汗。岳云傻傻地笑着,看着秦琳。秦琳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把手帕塞到岳云手中,嗔道:“不害羞,自己擦。”岳云呆站着,拿着手帕,眼中只有秦琳。鼻中还有着手帕的香气。
秦琳不理岳云,对汤隆道:“汤伯,云哥哥到底适合什么兵器想好了没有?”
汤隆眼中精光四射,直勾勾的盯着七伯,直到七伯点头。才缓缓说:“铁锥枪。”
岳云听到铁锥枪三个字,眼睛烁烁放光,追问道:“汤伯可会双枪的招式?”
汤隆不语,反倒是七伯叹道:“兵器锻造大可交给汤隆,之前他和...,他学过双斧,可以教你。我有本已故朋友托付给我的双枪枪谱,也可以教你。只是你所用的铁锥枪不同普通双枪,一定要是有些分量才能尽显你小子的天赋,所以要你自己融汇贯通双斧、双枪和双鞭的招式...”七伯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这双鞭的招式,那人未必肯教。只能看你小子自己的机缘了,我们和琳儿都帮不了你。”
岳云听到自己可以学到兵器招式,当然欣喜若狂,但听到会双鞭招式的人未必肯传授武艺,不禁有些着急,问道:“是哪位前辈?我现在就去拜访!”
七伯和汤隆都低头不语,岳云看向秦琳,秦琳抵不住岳云的目光,只得小声道:“双鞭呼延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