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的美丽,在于她的笑容中,拥有非凡的吸引力。人们往往因为她的笑容而激发出美的情绪感受,或说她的外貌天生拥有某种能够蛊惑人心的力量。
「难怪会有美人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说法。」卜吉心想:「就算她的笑容还不足以倾城倾国,但是足以让人改变心情。」
「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苏菲问。
「还不是因为汤德那张臭嘴。」卜吉闷哼一声。
「原来如此!」听多了汤德羞辱弱小贵族的诸般言语,偶尔她也身受其害,苏菲了解地说道:「他那张狗嘴吐不出象牙,别理他,否则是惩罚自己。」
「谢谢妳……」卜吉望天深呼吸解气。
无人得见的短暂瞬间,苏菲脸上出现一丝痛苦的表情。但她很快遮掩下来。
与卜吉贵族相同,苏菲也出身于贫弱的下等贵族之家。不久前,苏菲还在王城的时候,接到家人的来信,信中内容道尽家族正面临着能否存续的危机,而拯救家族的命运关键系在她身上,现在只有她才能解决家族面临的危机。
三代之前,苏菲贵女的家族曾经大大的显赫过,在贵族之间以拥有惊人的财富著称,但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
她的祖父好赌,输掉了一半家族产业。她的父亲继承家产之后,依然好赌,陆陆续续又输掉许多家产。如今她的家族就只剩下两座不大不小、分别拥有大约三百名和五百名农夫耕作的庄园。
苏菲越想越难过,看着卜吉暗忖:他的家族都还有五座庄园。
这三年来,苏菲的家族为了缴交贵族税,筹措得非常吃力,但又不能不如期上缴,因为连续两年无法缴交贵族税的贵族,将会被撤销贵族头衔,然后失去商业经营权。
万一苏菲的家族失去商业经营特许,除非日后家族中的子弟有机会立下军功,王同意授予贵族头衔和赏赐依军功决定的大小庄园,否则再也无法恢复身为贵族的荣誉和财富上的发展机会。
庄园土地的农产收入有限,当年的生活好坏,要看老天决定是否能有好收成;唯有商业经营权才有办法快速累积巨大财富,而这也是贵族在经济上的优势。
如今苏菲的家族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去年该缴的贵族税,还是透过借贷,才有办法缴纳。今年年底的贵族税,她的家族同样无力缴纳,窘迫的程度,再也无法供养贵族之间被允许拥有的卫士,遂将自己的卫士团全数转让给原先的债主,偿还去年借贷的贵族税金额。
然而这个转让卫士团的举措,无法避免地让其他贵族起了猜疑,以致到现在还无法寻得今年贵族税的贷主。
若是今年无法缴交出贵族税,显然明年也甭想有钱缴纳,届时一定会被撤销贵族头衔。
一旦被撤销贵族头衔,想要再拿回来,难上加难。
家族衰落的危机迫在眉睫,苏菲忧心忡忡。这次她被挑选为视察团的成员之一,与出身李氏大家的李欧有了朝夕相处的机会,让她意识到,或许李欧会是拯救自己家族的浮木。若是能顺利地嫁给李欧,可以想见必有大笔妆奁,以李氏大家的财富和该家族对李欧的重视,起码应该会有二十座庄园以上,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但这是一个未知数,同时言之过早,而且成功的机会也不大,李氏大家不可能接纳自己这种来自小家族入门,何况李欧是曾经得到王所赞扬之人。
在苏菲的想法中,她要设法让李欧同意借贷,帮助自己家族缴交今年的贵族税。这是她一定得要做到的事,而且非完成不可。另外,李欧在其它方面能够帮助自己的事情太多了,像是这座岛的代理民政官乙职,也是其一。这件事李欧已经答应全力帮她,若是能成,家族的贵族税金可以减少甚多。
苏菲和卜吉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时,大作大师回来了。卜吉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顺利行刑了。两人同步迎上前去。
「上位大人,您回来了。」齐声道。
「行刑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吧?」大作大师直接问道。
「都准备好了。」苏菲道。她注意到大作大师的脸色苍白。
「通知大家出发了。」
※
「我是胡杨……我叫胡扬……」罪人心中不断地暗念着自己的名字。
其实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了,先前这座岛上的人都尊称他为主人,但是在他被判刑确定后,却成为一个众人皆可唾面的罪人。
他的头和双手手腕,被厚重的木枷套锁得好紧。
曾经是这座岛主人的胡杨,掌握了岛上居民的生杀大权,可以剥夺他人的一切,怎样也想不到,现在自己也被剥夺了一切,只留下罪人的称呼。
「如果可以重来,我会选择不一样的方式,但是已经没有机会重来。其实,我有机会做不同的选择,可是我没有那样做。我不甘心啊!为什么没有人提醒我?如果有人提醒我这样做是不对的,而且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如果有,我会及早做出改变,用不同的选择,做出不同的方式,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再想这些已经没用,我已经走在死亡的路上,绞刑是我的人生答案。死亡这条路不好走啊。太让人难受了。明明都要死了,为何临死之前还要受这种罪。」
罪人胡杨无奈地垂下头来。套住头和双手手腕的木枷实在太紧,他想松缓一下,试着扭动脖子和双手手腕。但是套着他的木枷没有多余的空间,紧紧地入肉三分,他的扭动,造成自己更多的痛苦。
谁叫他以前处尊养优,把自己搞得又肥又胖。若不是如此肥胖,那付制式木枷不至于让他如此,被套住的脖子和被锁住的双手可以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