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到达了格格的学校。刚一走进校门,就看到不远处有学生在打篮球,哎,每到一个地方,“咚咚咚”的篮球声以及“好,好,好”的呐喊声总是最容易吸引人。阿白心痒痒的,他足球踢得还不错,因为总能踢到足球飞起来,再说,大家都不进球,好坏也就差别不大了,篮球就不行了,我觉得是他个子不高的原因,虽然他不承认,也酷爱着篮球,运球的时候也很有架势,球就像粘着他似的,不过到投篮的时候,篮球总有一百个不情愿,死活不进框,但看其他人,有一个一八几的身材,我光看他的身高,我就觉得他很会打篮球,如果打得不好,只是因为他心情不好,不想打。他们管不住自己的脚,都踱过去凑热闹了,我就一人向旁边的林荫小道上走去,看些花花草草,突然觉得无聊,想找点事做,一时兴起,就在这人少的地方,耍起了太极,活动活动筋骨。你还别说,太极耍起来还真好看,不一会就围了一些人过来,露出羡慕赞赏的眼神。我又耍了几下,就不耍了,我不太喜欢满足别人,就喜欢吊别人的胃口,况且他们铁定不知道太极是我的功夫,只以为是花拳绣腿,我不想被误解,真的,连“瓜田李下”的机会都不想给他们留下。阿白他们也刚好过来找我,我们就一起继续边走边聊。这学校不大,不过至少比我们学校大多了,道路两旁都是一些高大的树木,树顶的枝干相互交错,郁郁葱葱,我很喜欢看脚下的斑斑点点,那是太阳光穿透树叶的遮挡,在地上为自己争得了一片立足之地,不过夕阳渐渐西沉,在快要落山的刹那间,用聚集在一起的橘黄色光辉簇拥着自己离场,大地的喧嚣也被带去了不少。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时拍打着一个篮球朝我们迎面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刚打完篮球,头发还湿湿的样子。咦,这不是那个一八几高个吗?
“你朋友啊?”高个问格格。
“对呀,他们都是我男友的好朋友。”格格指了一下我和小关。
“你好,你好,”高个打招呼道,“吃饭了没有?”高个继续问道。
“我们都吃了,你呢?”格格说道。
“刚打完球,过会吃,晚上住下吗?”高个倒是很热情。
格格笑了一下,转头看阿白,“这要看他们罗”。
“住下吗?”阿白问道。
“明早没课,住下是可以的。”小关答到。
“可以啊”,我应道。刚到一个地方,屁股还没坐热就走,这可有点扫兴。于是打算晚上我和格格同宿舍,他俩有高个安排。几乎每个学校晚上都要查房吧,我从来不在意查不查房,只要住有着落了,那晚上就有时间闲逛瞎玩一下了。不过有个问题,没带换洗的衣物,而格格的衣服我穿不了,我比较矮,我得承认,她的裙子我倒是可以穿,不过我几乎没穿过裙子,有点不自在,但裙子是眼下唯一的选择。我寻思着真是万幸,裙子都是阿白带她去买的,质地都很好,如果穿劣质的衣服,我会浑身不自在的,可能我不够自信,要靠衣着衬托,哈哈哈……我不知道我的心里为什么要笑,我就是一个怪人。我挑了件浅蓝色的中短裙,一字领让我略显性感的锁骨展露无遗,无袖的设计让我纤细的小手略显妩媚,紧凑的腰身让我不自觉挺直了腰板,宽松的下摆自然下垂,露出的小腿恰到好处,我又穿了一双格格的高跟鞋,稍微大了一点,但也不错了,这显得我身材高挑了起来,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只因这条裙子穿在我身上非常显气质,但如果不好看,我又会生气,我也拿自己没办法。
格格挽着我的手走出宿舍,不知为什么,我不太喜欢女生挽着我的手,仿佛我是个英雄一样让人值得依靠,但没办法,她们只要一搭上了我的手,我也找不到理由推脱了。那会月亮已经出来了,月光洒了一片,透过树梢,我看见弯弯的月亮也悠然漫步在树丛中,仿佛一位沉默的随行着,我走它也走,我停它也停。格格打了个电话给阿白,不一会他们就来了。在我的预料之中,高个也来了,我有飘忽不定的预感:他是为了我而来的。他也是新生,但已经老练到让我误会他来这个学校已经有几个年头了。我稍微用余光扫了他一下,感觉他眼睛小小的,却透露着狡黠,鼻子坚挺,身材依然那么高大,走起路来有点像竖着走的螃蟹,看起来很有魄力的样子,他一出现仿佛带着“唯我独尊”的气场。我感觉到他一来就迅速利用树影当掩护,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而又一声不吭,仿佛专注地瞄准着一只猎物,不担心猎物跑掉,也不担心自己失手,倒有种志在必得的猖狂。而我在或明或暗的氛围中,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慌乱,那颗乱跳的心只有自己知道它是如何剧烈地撞击着我的胸膛,我不淡定了,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异性弄得心慌意乱。我担心他会有进一步放肆的举动,自己就真的成了他的猎杀后的囊中之物,便走开与他拉开一定距离,然而,你绝想不到,他那么自然地跟着我走过来,全然不顾阿白他们边跟他说话,边注视着他。他自在地大声与阿白他们聊着,眼神却一直追随着我,我感到身体有种发烧的感觉,却好像又不舍得放弃这种体验,依旧假装无所谓,从容地行走在他的注目中。他也好像发现了我心中的秘密,时不时问我一些简单的问题,我机械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我们一行人就这样走着聊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窄小的拱桥上,我的第一感觉是,这里少装了两盏灯,不仅看不见桥下的水,也看不清桥上的路,我们只能慢慢分批通过,我有意落到最后,这样便于我把风险放在我预见得到的前方,我若无其事地刚要举步朝前走,黑暗中,我的手突然被用力地抓住,我知道这是谁的手,我稍微挣扎了一下便屈从于被他的大手包裹着,心里莫名地感到甜甜的,有一种受宠的感觉,我就这样被拉着过了拱桥,之后手被松开了,我也松了一口气。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住这种烧心的感觉,找了个借口,跟他们匆匆告别了。
第二天我们又碰到高个了,我、阿白、小关要搭车回学校了。我们总搭公交车,因为我觉得坐公交车比较安全,又可以沿路看看风景,扯扯皮,也比较实惠,一块钱就可以绕半座城,坐到学校门口,况且好像我们的时间也不值钱,所以就想晃悠悠的坐公交回来。而他们学校是郊区,比较偏远,就只有一路车可以搭,说来也巧,高个也要搭公交车,但我总感觉他是有意的跟着我们的,上车后我们自然而然凑到一块坐了。高个本名叫溥仪,真的,我没骗你,据他说他们班上还有个名叫谢祖隆恩的,我觉得他们的父母好可爱。我也懒得考证到底有没有这些事,我依旧给高个取了个外号“大山”,只要我叫他大山,我的朋友都会跟着叫大山。我想起昨天晚上他看我的眼神,就觉得有点不自在,他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我,仿佛要看穿我,虽然他恰到好处地用月亮照在树上投下的阴影做掩护,但我依旧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逼人眼神一直聚集在我身上,我仿佛觉得自己已被灼伤。
这时他又坐在我身边了。我隐约听见他在跟阿白说,他跟他女朋友分手了,因为性格不合。我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什么叫性格不合。他说话那意思仿佛要让我明白他已恢复单身生活了,欢迎别人去打扰他。这次离得这么近,他却一次也没有朝我看过来,但他在公交车的每一次晃动中都会用倾斜的身体触碰我,不管他有意无意,我的心里竟有一种慌乱但又真切的开心,这种挑逗性的接触虽然没有昨晚直接抓住我的手来得直接,却也给了我无限遐想。我权当他是无意的,也就不会为自己无动于衷地任凭他的触碰而感到自责。听他在抱怨公交车的座位太小,不太好坐,也是,他自己说他有一八八的身材,近九十公斤的体重,这可能也是他炫耀的资本,不过现在,这座位确实委屈他了。他和阿白兴致勃勃地聊着,我仔细听了一下,就发现无聊透了,能把无聊的话题谈得这么津津有味,我更加肯定这是他伪装出来的,故意忽视我的存在,把我晾在一边只是为了更好地吊我的胃口。
我可不上当,于是我把眼睛转向窗外,看着两旁的树木飞快地移动,这种既近又远的距离,让我能更好地面对自己的心灵,我假装不在意,把脸撇向一旁,脑子里却想着他那蜷曲的自然卷发多么好看地照顾着他的脑袋,头发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像极了稻谷成熟的颜色,这种带着丰收喜悦的颜色在他头发上如此展现同样让人着迷,眼角微微下垂,让我感到了些许温柔的成分,我觉得他原本很黑的脸被反衬得不那么黑了,精巧的耳朵被雕刻得那么动人,仿佛为听天籁而生,他只穿着一件背心,健硕的臂膀暴露无遗,加上黝黑的底子,却显得很有阳刚之气,身上不明显的位置带着些许伤疤,有的伤疤留下很深的印记,看起来倒不怎么触目惊心。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小时,他要先下车了,他想去市区购物,我知道,再跟下去,就到我们学校了,这就有点牵强了,所以他恰当地跟我们告了个别。我们出于礼貌,也感谢他昨晚的热情招待,都让他有时间来学校玩。他下车后在路边站着不动,看着公交车又开始动起来,我朝车窗外看向他,发觉他一直在看着我,我匆匆低下头,用余光感知他一直注视着公交车走远,一路上,快乐充斥着我,我疯了,差点激动得叫唤起来,我想,也许我的爱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