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所谓的足球场,嘿,人还真多,不过,大部分是新生,我来看足球赛的一个主要原因是阿白是足球队的主攻。别看阿白个子矮矮的,肌肉倒是很发达,他经常憋足一口气,让我用蛮力打他,他不许我用太极,结果,我愣是打疼了自己的手,他真的很耐打。阿白是我给他取的外号,他本名莫常青,但他现在已经白发苍苍啦,是那种少年白,我怀疑他头发早白是名字给害的,不过也蛮时髦的,我就见过很多人把头发染成奶奶灰什么之类的。他的眼睛倒确实好看,我一想起他,就想起眼睛。现在足球赛已经进行一段时间了,我倒不在乎,对于不感兴趣的事,你绝不会管它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我来就只是为了瞧一眼阿白,顺道看看那些英勇的足球队员们,有没有露出一些搞笑的表情,好方便我随时取笑他们。
我拿出一条手帕捂住口鼻,说来不怕你笑,这里的足球场非常原生态,地上直接是裸露的黄土地,夏季闷热,虽然没有风的参与,但随着球员们的激烈角逐,与足球的飞腾弹跳,那场景真叫一个壮观,沙土飞扬,尘土漫天,有次还把沙子吹进了我的眼睛,真是不爽快,球员们各个灰头土脸,加上汗水的搅和,我又想起了白居易写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操场。可能他们觉得打足球时流汗很酷,竟没有一个人去擦一下,不过我转念一想,也许没有时间擦吧,那足球的两个破烂的生锈的铁框,连足球网都没有,可能守门员想着没有一个人可以进球吧,也确实,我来了好一会儿,没见一个进球的,说不定,整场球赛打完了都没有一个进球的,但却可以在学校的大板报上写下:某日,某某班与某某班进行了规模盛大的足球赛,经过激烈的角逐,最终打成平手。
我是不太喜欢看板报的,上次我参加象棋比赛,总共5人参赛,结果我得了冠军,板报上就写到:某某同学获得系里象棋冠军。还给我发了一本证书一个纪念品,纪念品我是喜欢的,因为纪念品实在。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我怎么也想不到系里就五人参加比赛,这个经历使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对一些证书文凭什么的非常反感,虽然我对自己的象棋技术很自信,但如果我没去参加呢,还不是得有一个冠军,哎,果然高手在民间。但如果有人进球了,那球就直接飞到别人那长满杂草又处处有坑的田地里了,或者飞到一片带刺草丛里了,那是一种像芦荟形状的刺,长得很粗大,原谅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哎,还不如不进呢,进球后,大家的拼命鼓掌让我怀疑他们是庆祝进球了,还是为球落了那么个好去处而欢欣鼓舞,简直不明所以。而难得的是,队员还是或从容淡定或快步奔跑,不卑不亢地把球捡回来,这可把我乐坏了,我很奇怪,怎么大家都不觉得好笑,我看着他们或蹲或站,在那里认真地看着球赛,手上还拿着自制的小旗子,一直喊“加油,加油,加油”,“某某班,你们是最棒的”,差点没把我笑死,不过我不想公开大声笑,因为他们太严肃了,我不想破坏那种氛围,我只是在心里偷偷地笑,或者抿嘴无声地笑。
这小小的足球场只有一边有观众,因为一边靠着围墙,两边的球门没有把头,谁都不愿站在那当活靶子,因此只有靠走道的一边容得下观众。我本人比较担心,球员踢的球如果打到人怎么办,不是还有裁判员直接被球砸死的,也许你会说这种几率很少,但我觉得概率挺大的,所以我一般不敢站在前面,只愿意躲在一些人的背后,放烟花的时候,我也不敢站在旁边,我怕烟花一个不留神,跟定位导弹似的打到我,虽然烟花总是朝天放,可我就是不放心,毕竟意外无处不在,我可是一个小心翼翼生活的人,我不喜欢自己的生活出现很多我控制不了的场面,还好,由于我的过度防范意识,所以做错事的几率很少,真的,如果一些事不在我预料中发生了,我会很生自己的气,怪自己怎么没有事先预料到。不过即使这样,看这场球赛也让我很开心,任何一件事,只要你想找开心,你是找得到的。我没有耐心看阿白踢完球了,总是那么平淡地,几乎不进球,太让我失望了,观众的热情却不减,我真感动,但我还是得走了,我很少强迫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我转身从人群中挤出来,把手帕收起来,先呼了一口气,再深深的吸一口气,还没走两步就碰上小关了。这学校真的很小,我不太想说,你不用愁找不到一个人,你只要在路上走两圈就可以碰上你要找的人,你如果不愿意见一个人,你还找不到第二条路可以走了,学校就这一条道,路两边有两排不知名的树,很少有人去问树的名字,但如果有漂亮的花,大家都会惊奇地问:“这花叫什么呀?”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哦哦”小关大声唱到,以其说唱还不如说吼。
他可不管你有没有人,现在在做什么。
“看完球赛啦?”小关一边取下耳塞,一边问道。他总是戴着耳塞听音乐,但谁晓得,也许他在偷偷地学英语呢,很多人有这种怪癖,他们要让人以为他们考得好是因为聪明而不是因为认真。
“我是看完了,不过他们好像还没踢完,你去看不?”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踢完就没踢完,说什么好像,我才不管呢。”
不知为什么,小关总是嘻嘻哈哈的,而我一看到他总是先装严肃,我想着,如果我一见到他就嘻嘻哈哈,别人会以为我们都是疯子,但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嘻嘻哈哈,那别人就会觉得我实在多了。没多久,聊着聊着,我们就大笑起来了,笑得那么肆无忌惮,笑得那么无所顾忌,总之,是笑得好像全世界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我承认,笑是我最无法抵挡的,如果有人跟我说话的时候不带笑意,我会觉得他对我有意见,如果有人笑着骂我,我倒不怎么生气。后来有一男同学跟我说,他有点怕我,说我的笑声让他觉得很恐怖,有种要崩溃的感觉,他这么直白,我差点爱上他,真是不错的小伙子。小关本名叫纪舞寒,跟他真搭,我觉得他连走路都像在跳舞,笑起来又是缩脖子又是吐舌头的。我从小就擅长给别人取外号,叫着叫着就定型了,以致后面别人都不知道他本名是什么了,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很多人对父母取的名字不怎么满意呢,这也是个好机会。明星不也有艺名吗?我搞不懂怎么到我们这就成了绰号。
“等等我,等等我”,阿白在后面半跑着喊到。球赛已经结束了,人群也犹如被捅的蚂蜂窝,四散开来了。
我俩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走路。他气喘吁吁的追到我们面前,手上抱着运动夹克,脸上还挂着汗水。
“走,去情人谷坐一下,有事商量。”阿白一开口就是这一句。
“走啊,不就在这了?!”,小关翻了个白眼。
我径直走到一把长凳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他们两个在两边各自坐了下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口气,这样总让我舒服多了,只是想着回家了第一件事就是洗头发,刚才在足球场被沙土着实盖了一头。学校也就这个地方还是人呆的地方。“情人谷”,我都快被这名字笑死了,如果你没来过这个地方,你一定以为这是一个多么诗情画意,多么浪漫的地方,到处莺歌鸟语,姹紫嫣红,你的脑子里说不定已经构想出一副被奇花异草,山石林立所包围的小谷,还可以看到溪水潺潺。然而现实总是痛击人们的想像力,这里的情人谷是这样:地方依旧小小的,大概500多平方的样子,草地是一块一块的,我无法用一片来形容,有几个花圃,看样子是没有园丁来修剪过,跟狗啃过似的,有一些人工种的小树,还有一些自生自灭的野树,差不多就这样了,没有的东西,我想像不出来,我一直很实事求是,可就这么屁大点地方,愣是把小道弄得弯弯曲曲,沿路又有很多长凳短凳,方便情人随时休息,当然,不是情人,也可以来走走,坐坐,就这个休闲的地方,不让别人坐,人家还不跟你拼命。又是这么个名不副实的情人谷,让我觉得处处受戏弄,以致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别人用尽世间最华丽语言所修饰出来的场景无动于衷,连着对外国旅游册里拍摄出来的奇景也提不起任何兴趣,很多丑的东西,经过角度选择,光影协调,技术处理,拍出来还是有震撼人心的效果,照片真的像照“骗”,这也许是艺术的表现形式,不懂得欣赏艺术的我还是不能妄加评论,我只是对被误导感到不能容忍,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已经无法避免了,我处处在受欺骗,我看着一个标题觉得很新颖,打开一看,居然文不对题,据说是标题党为了吸引眼球而写的标题,还有一些插画,你看了就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很生气,我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如果要避免自己上当受骗,我只能什么都不看,而有人又会说了:“为了一棵树放弃了整片森林,值得吗?”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值得不值得了,我只知道,我意识的深处有一种强烈的处世标准:“一粒老鼠屎就是能坏了一锅汤”,有些事还是留给自己想像吧。
“我女朋友明天生日,我们去挑选个地方庆祝一下”,阿白说道。
“什么,你有女朋友了?”
“你们老乡吗?”
“她几岁,长得漂亮不?”
“她在哪里读书?”
“读什么专业?”
“Wait,wait,wait”,阿白阻止道。阿白英语很烂,听他讲英语就像在讲笑话,而且他总在恰当的时候来几个英语,逗得我们只顾笑,话语权都丢给他了。
“以后慢慢你们就会知道了,不要这么着急,先想想在哪庆祝嘛”。说得也是,我们共同经历的新生军训也刚刚过去没多久。
“就在学校出门右拐500米就有一家,很不错,我有次内急,等不了到学校,跑进去方便了一下,顺道看了一下。”我说道。
“你给我们找的是厕所还是酒店?”
“当然是酒店,大堂经理跟我说酒店还是请的香港设计师设计的!”真不知道请了香港设计师设计是意味着设计得好还是设计得坏,我没听明白,也不想多问。
阿白家里有钱,他父母都是搞建筑的,看吧,只要是搞建筑的家里都很有钱。
“先订个包厢,再买个蛋糕,玫瑰花之类的,最好再买套衣服戒指之类的。”现在的生日都是这么无聊,套路都一样,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白和小关齐声说道。我心想,要是我生日,打死我都不想这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