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瀚走后不久,我就以最优异的成绩升上了大二,那时也搬新校区了,离我家更近了,就在山脚下,我下山往右拐几百米就到了。我还是会想起大山,但两校之间再也不会有我来回奔波的身影,跟大山的爱情回忆留在了老校区,但每次听到我跟他在一起时经常听的音乐,还是会重现出那时相处的场景。想多了我又生自己气了,我总是摇摇头,骂自己傻。
“你的之瀚走啦?”阿白笑嘻嘻地走来,我在卧龙湖等了他俩有半个多小时了,平时让我多等一秒都不行,今天心思没有花在等待上,倒心安理得地坐着等他们。旁边有一个石碑,刻着“卧龙湖”,我真是太喜欢这个名字了,它一下子让我联想到了机智的诸葛亮,号卧龙居上。这个卧龙湖不像情人谷那样寒碜了,毕竟一个湖,它拥有的最重要的湖水,碧蓝而又清澈,微风吹过,涟漪荡漾,旁边有垂柳依依,小道条条,底下有椅子,对于我来说,这就足够了,而且湖水天生有一种魔力,让你有种要一窥究竟的冲动,我真怕呆呆地看着湖水看久了,说不定一个纵身跃进水里,太可怕了,得把注意力转移一下。
“对啊,你的之瀚呢?”小关附和道,你想假装没听见都不可能。
“走啦,比没走还啰嗦。”我叹了口气说道。之瀚几乎天天打电话过来,不管你在上课,在吃饭,在睡觉,总之,他想打就打,没人拦得住,如果你不接,他会打到你接,你关机他也不生气,等你一开机,他的电话又进来了。我真是烦得很,分离的那点思念都被他折腾没了。
“你们死哪里去了,到现在才来?”我假装生气地说道。
“你不知道,刚才走到半路,阿白脚底一滑,摔倒啦,为了不把裤子弄脏,阿白紧急采取劈腿模式,无奈,由于动作过猛,啪的一声,阿白的裤子裂出了一个大口子,我们只得回宿舍换裤子,他护着前面,我还得在后面挡着他。”小关边说边笑个不停。他总能作死般地把一些笑话发挥得淋漓尽致。
“哈哈哈……”我和小关直笑到嘴巴酸,阿白却只是息事宁人般地咧了咧嘴,没笑出声,真没意思。
“有什么节目?”我问道。
“去你家玩玩吧,这么近?”他俩一起用祈求似的眼神望着我。
“想去就走罗。”
我们三人漫步在回家的路上,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夏天,同是夏天,感慨却不一样。你我已不是昨日之你我,风景亦不是昨日之风景,一切都在变,你能相信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少。
“那鱼还在吧?”他俩问道。
“在啊,一直都在,不在的都在我的肚子里,”我笑着说道,“我父母估计要回来了。”
“回来作甚?”
“要叶落归根了?”
“我父母觉得在国外待得不如国内舒服,说是只有去了的人才知道,但一般去了的人又很爱面子,都想伪装过得很好。我父母一开始说想我了,后面才说了一下国外状况,我觉得那才是重点。”我平淡地叙述着。
“那回来后你又有零花钱啦。”
“开什么玩笑,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不一会儿,来到了半山腰,我领着他俩在一个稍宽的空地上立住,指着底下一片,说道:“看到没?”
“看到什么?”
“再看看。”
“咦,那一片好像是荔枝树,那一片好像是杨梅,那一片是……”小关眯着眼睛指点着说道。
“什么好像,根本就是,那是青枣树。”阿白说道。“but,这个跟你有关系?”
“在我的土地上,你说有没有关系?”我自豪地说道。“我把土地使用权出让给好几个农民伯伯,我收取他们少量的租金,他们说等长果子了,我随便吃。”
“可以啊,江山,瞒着我们做下了这么多事。”
“你们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我又继续吹嘘道,“过不了多久,这座山都会被果树包裹着,我就是美猴王啦,掌管着花果园。”其实这个主意是之瀚帮我出的,他帮着我物色租户,谈妥租金。
“瞧你这猴样,已经很像猴了,不用等了,我们直接叫你美猴王得了。”
“承包后,我的吃穿用都有着落了,父母不在身边,我还不是可以自力更生,我还教小学生速算呢。”我转眼骄傲得像一只昂首挺胸、身披五彩衣裳的公鸡。其实这也是之瀚的功劳,我自己脸皮太薄,也不太懂得利用自己的特长赚钱,他千百遍叫我不要浪费了自己的特长,其实世上没有废物,只是放错了位置而已。说得我好像是放错的废物,但是我这时对赚钱还没有什么概念,结果还是他帮我出了个点子,在小学附近张贴教速算的广告,很快就有人找上门了,于是我当起了“小老师”,既帮助了别人也充实了自己的口袋。
“如果我俩没钱吃饭了,可要接济一下。”
“可以,我会让你们感受到劳动的快乐,用你们的双手换取你们的面包。这里果树,花草这么多,也是需要人开垦,修剪的。”我嘿嘿地笑道。
他俩直接朝我翻了个白眼,活脱脱两只白眼狼。我们互相戏谑打闹,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牵牛花把大门包裹得更加宽阔气派了,院子里的仙人掌也都长得有栅栏高了,有多少次我靠着带着木头香味的栅栏,眼睁睁地看向这些带刺的植物,回想着自己被爱情扎得满身疮口,在内心深处留下了一道道难以磨灭的伤疤,美好的事物并不总能带来欢乐,特别是在你一直被一根隐隐作痛的神经牵扯着,不过暂时忘记伤痛还是可以办到的。
茉莉花长得更茂盛了,青翠的叶子在太阳的直射下泛着光,我用动物的排泄物滋养了它,在这个时节我只想用一个词形容它们——“心花怒放”,那香味在我们还没进院子的时候就闻到了。还有后面我又补充的很多品种的花,一起快乐地生长着,我睡觉的时候,总隐约觉得听到了花开的声音,我想,那是它们的嬉笑声,小道上的鹅卵石被磨得更光滑了,颜色也更加惹人喜爱了。这院子有一个最吸引人的改变,那就是在小屋的左侧,有几棵弯腰的大树,遮挡了烈日,底下一片阴凉,有天,我突然想起儿时曾跟伙伴们荡过秋千,那清脆,久违的笑声仿佛依稀在我耳畔响起,所以我立刻找来绳子,铁丝,木板之类的,做了几个非常朴实的秋千,我时常一边荡着,一边感受着整个世界的动荡,真的,在荡秋千的时候,身边的场景犹如一面镜子在不停地晃动。我又想到“秋千”这个词真好听,也不知道为什么叫秋千,我可不想百度,问一个问题,也许没有一个答案,也许有一万个答案等着,看完还不知道是不是对的,我很懒,不是逼不得已,我总不愿深究,关键是深究了也没用。
果然,刚一进院子,他俩像饿虎扑食一样朝秋千跑去,一人抢了一个,立刻荡起来了,真是服了我们了,长这么大了,都还像小孩子一样贪玩,真好。看着他们荡着,笑着,我的思绪又飘到大山那了,不知他在做什么,我从不敢奢望他想过我,我真是神经病了,还得多久,才能把他从我的脑子里赶出,我抛开杂念,快速走过去荡秋千,看着身旁模糊的事物,思想也会跟着不集中,我成功地摆脱了想起大山的困扰,但是我却又想起了之瀚,他来过我家,给了我几个实质性的建议,却连进去喝杯茶水都没有,有次他打电话说要跟我学几招太极,有时间来我家喝茶。也好,现在交通方便,缺的都不是时间,缺的都是心意,那份对待事物轻重缓急的态度。然而,我知道之瀚从不缺心意,他总是目的明确,从不虚度。
我们边荡秋千边聊天,刚一说到吃的,我就想起屋里还有烤鸭,和牛肉干。我立刻拿出来与他们分享,秋千旁有一横着的树干,是绝佳的座位,我在树干旁安装了一个小篮子,可以放些吃的,我们都跳上去坐在树干上,动手吃起烤鸭,还拿起放在篮子里的啤酒就着吃,“大喝伤身,小喝怡情”,偶尔喝一下也无关痛痒,刚开始喝啤酒那会,感觉啤酒是那么的苦,可喝着喝着,又过了段时间,就觉得啤酒是甜的了。现在,我们聚在一起品尝美酒佳肴,真是痛快!烤鸭是山下一户人家做的,鸭子养在自家的池塘里,我就经常看到他家的鸭子列队似的上岸休息,过会又列队似的下水徜徉。他家的烤鸭技术还是祖传的手艺,那个鸭肉烤起来鲜嫩又不油腻,那天然的香味惹得客人闻香而来,我也经常买,他家的烤鸭,我怎么吃都不腻。他俩吃得很尽兴,吃完还把手舔了舔,这两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