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病人抬到屋内安置。”扁鹊出言道。
“快,轻点。”项羽嘱咐道,到达竹林小屋,四个随行人员并未有将项羽放下,而是抬着项楚,当然,这与没有得到吩咐也有关。
屋内,扁鹊坐在床沿,首先伸手在项楚的鼻口探到,接着用手翻看了一下项楚的眼眉,便对玉漱与妙嫦出言:“先解开这位公子的伤口。”
玉漱与妙嫦自然轻柔,麻利的将纱布解开。
此时的项楚就如同松球一般,除了头部外,都被裹得严严实实,腿部三处箭伤,背部肩甲下一处箭伤。解开纱布的那一刻,伤口有些触目惊心,鲜血也就顺着封堵疗物被拿出,而迅速流将出来。
伤口泛白的非常厉害,就如同在水中浸泡了一般,被箭头撑胀的伤口处血肉泛起,任何人见着,都会心跳加速,全身发抖,整个身体红肿的异常严重,人都仿佛大了一圈,项羽也处于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状态。
扁鹊微微摇头,问道:“他背部应该还有一处箭伤吧?”
“是的,兄长他最致命的就是肩甲骨下的那一箭。”
“将他翻身过来。”扁鹊随之吩咐道。
又是一番探查,扁鹊将沾满鲜血的绢布丢掉,额头渗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众人全都注目于他,期待知道答案。
“现在准备取出箭头。”扁鹊轻言道。
“先生,楚郎到底如何?求您一定要救治好他。”每次看到如此这般的项楚,玉漱都是极度的失去分寸。
扁鹊连忙扶起作礼的玉漱道:“能否救治,要看他左肩下这箭头的深度,现在还无法判断。箭头取出后才知,如果换成其他人,此时就算未伤及内腑,生机也会渺茫,而现在他的生命体征已经超出本该的状态,太异常,太奇迹了,此人伤身之前,应该勇猛无双,力大无穷吧?”
“神医果然名不虚传,我兄长,一双九龙锤合计一千二百斤,其武勇天下无出其二。”项羽有些兴奋的回道。
“哦,如此悍勇,可堪无敌之人,怎么会受到如此重伤?”扁鹊有些不解的问道。
此时其他人都不自觉的低下头了,唯有玉漱眼睛红肿的道:“是楚郎为了救小女子,置自己于不顾。”
“这般有情有义,看来老夫如果不能治愈于他,大汉又要少了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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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准备完毕,烈酒,温水,手术钳,剪刀,手术刀,胚布,铜盆。
“两位姑娘,手术时,不知你们可为我帮手不,要心理能够过关,不能成为老夫的负累。”扁鹊开口道。
玉漱与妙嫦,坚定的点头称是。
“那好,诸位请都在竹屋外等候,屋内只留下两位姑娘做老夫帮衬。”
众人自觉的走出这间竹屋,并把屋门带上。
来到屋外,姜子牙道:“这清河竹海,常年无客,就委屈诸位席地了。”说完,望向薛仁贵道:“仁贵随我来,师伯有话问你。”
薛仁贵随着姜子牙走出土丘,一前一后,行走在竹海深处的石矶台上,一边登阶,一边聊着。
“仁贵,你师父现在如何?”
“回师伯,仁贵离开师父出入天下,已然有二年余了,师父在徒儿离开时,就开始了周游天下,想来当是安好,徒儿也甚是想念于他,可师父总说,不滞念一物,若能为天下百姓而行,就是对他尽孝。”
“嗯,你家境贫寒,你师父身为世外,本就没有财物,可也为了你,贩卖了一段时间的书画,对他而言,这是极致了,不要看他严厉,其实是非常疼爱你的,他对师伯都说,他三个徒弟中,唯有你才能继承他的才学,才贴心。”
“徒儿,会永远记得师父对徒儿的相授,相养育之恩。”
“你重情义,从你送这位公子前来救助,就可见一斑。”
“师伯,这位楚公子,可不简单,其勇,其智,仁贵还未遇到第二者,如果扁鹊神医都不能让其恢复,那真是天嫉英才,为黎明百姓的巨大损失。”
“哦,能得仁贵如此夸赞,说说如何之勇之智?”姜子牙注目的转过头,看着薛仁贵问道。
“师伯,先说其师,你可知那位年愈花甲的老者是谁?”
“看似其貌不扬,但那种出尘之质,好似天下尽在我手,师伯都比之差远矣。”
“师伯你过谦了,此人为鬼谷传人,而且是当代纵横家的家主。”
那是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难怪那番气度,此人可谓天下隐士当中,其辈分和才华,当属第一,无其能与争锋者。”这时的姜子牙也略微震惊的惊叹道。
“鬼谷先生,在楚公子四岁时,被收为仲傅,而非主动。”姜子牙虽然有所推演,但却未曾想到此人如此让人震惊。
“在楚公子为救两位挚爱之前的提亲会上,重重秀若袁术,这位鬼谷先生,曾对众人言:其为弟子,却不似弟子,学之渊,傲视天下当代;才之用,老道都愧以无知教;行之功,天下造物惠泽千代;人之品,惠天下万民,富之天下世家;勇之力,其可万人敌。”
“这也许是鬼谷先生的夸大。”姜子牙将信将疑的回道。
“回师伯,仁贵以为不然,与楚公子虽然未曾相交,鬼谷先生之才,晚辈也只是初有领略,但盛名之下,想必无虚士,以师伯之才,刚也不也夸之么,而仁贵深以为然的乃是一位好友对其的评价,我这位好友,堪称智多近乎于妖,仁贵对他钦佩不已,天下大势,尽在于胸,他对楚公子推崇备至,受命于师,而不能自已,故推荐仁贵投于楚公子麾下,定言楚公子必得九州,成为天下共主,并对仁贵说:仁贵如果想更大成功,就要赶快奔赴安城,楚公子会有生命之危。事情正如他所料,楚公子身中数箭。”薛仁贵说完,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嗯,此人当真不凡。”
“师伯通宵阴阳,可能预测楚公子能否转危为安?”
“天机之道,岂是人力所能窥测,不过师伯观这位楚公子,的确身聚九龙之气,不是福薄短浅之人,想来应该平安无事,但世事无绝对,平常心就好。”
“仁贵不知当讲否?”
“仁贵何时变得这般妇人言了,不像你的性格,有什么就说什么,师伯不是外人。”
“谢师伯教诲,仁贵知错,常听师父说,师伯是垂钓天命之人,师伯可有收获?”
姜子牙闻言笑道:“不要替他人窥探于你师伯,等他好起来,师伯一观再说,万物顺气自然,因果定有分晓。”
两人又是一番交流,便走下竹林,来到竹屋边时,便能闻见项楚的低声呻吟。在屋外的众人,都不由的万分担心。
也倒是,难为项楚了,由于他还未找到李时珍,或是相差不远的远的医者,不然旧地球后世的很多医学成果,在条件允许之下,都能产生,自然也就免去了如今这般忍着生疼做手术的痛苦,这非一般人所能力及的。昏迷中的项楚,正是在这种巨大的物理痛之中,才清醒过来,你能想象,冷兵器时代的箭头,有多大的个头,从你身体强硬拉拽出来,然后还要用刀子在肉身上开口,然后最后缝合,这一系列的过程,看的玉漱与妙嫦,心痛不已,比自己所受如此还要难过万分。
在众人的一阵担忧焦急下,房门缓缓的打开,扁鹊端着一个铜盆走了出来,好似脱水脱力一般,缓和了一阵,看着着急似火的众人,才开作言,就如在房间内的玉漱与妙嫦,多番的询问,扁鹊都没有作答。
扁鹊指着铜盆中的箭头道:“楚公子真是幸运,此箭并未伤及内腑,只是受到这箭支冲击,对内腑形成了挤压,否则老夫也回天乏术,而腿部三箭,有一支伤及到了筋骨,但也只要静养即可恢复。只是这些时日,就要苦了他,疼痛无人可以替代。”
众人听闻,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屋内的玉漱与妙嫦,可谓喜极而泣。项羽更是转过身,对着清湖扬天大啸道:“真是天佑我楚,天佑我项氏。”
屋内,项楚忍者剧痛,身手抚摸着玉漱与妙嫦的脸颊,轻去泪水道:“谢谢玉漱与妙嫦的相伴,也累得你们担心。”
“都是玉漱害的楚郎这般,玉漱恨不得这些疼痛都由自己承担。”满脸的自责与羞愧。
“玉漱不必这般,这次生离死别,也正好检验了一番我们三人在彼次心目中的地位,不是很好么?”项楚咧嘴笑言道。
妙嫦与玉漱顿时被逗笑,妙嫦道:“楚郎,你还如此笑的出来。”说完,转而对着玉漱道:“姐姐,我们还是让楚郎休息会吧。”
项楚连忙摆手示意道:“我这疼痛定不能安睡,就这陪我说说话,分散下注意力。”
“行,我们就陪着楚郎,怕不是你要休息,我们姐妹恨不得不离开了。”玉漱这些天稍有的笑容。
“对了,楚郎,这次你能有恢复之机,得亏了两位,一位是是薛公子,一位是扁鹊神医,你还得给他们当面道谢。”妙嫦接过话道。
项楚听完,也是一阵感慨,这可是生死大恩,当面酬谢,这还只是轻礼,妙嫦能在这时提出来,足见她的贤惠,实为贤内助。
“那快快请两位进来。”项楚回道。
两位在外,听着项楚的声言,便自己跨入屋内,不待玉漱妙嫦相请。
项楚虽然发烧,有些意识薄弱,但还是看清了来人,薛仁贵,可谓仪表堂堂,而另一位满目的亲和,就如同自家的老爷子一般。
“恕项楚不能下地行礼,多谢薛公子的仗义相救,不然项楚定然早已命损,也得多谢扁鹊神医的救命之恩,换做他人,项楚也定然不久之后,变成冢中之骨,如此救命的大恩,项楚无以为报,只待康复时,只要项楚能做到之事,定百死不挠。”项楚满脸真诚的感谢。
扁鹊身为长者,率先开口道:“公子之谢老夫收下了,目前还是休息为好,免得再次牵引出伤口,日后康复再详说。”
看见扁鹊,项楚自然两眼绽放出光芒,疼痛都似乎忘记了,“谢谢神医的嘱咐,其实项楚早在十年之前,就得到了若干的医者天书,不单包含着基础的望闻问切,就像项楚这般手术,能不生疼的药品,几乎囊括了人体的疑难杂症,项楚曾寻遍天下名医,想将其惠传天下,造福百姓,岂不料,一直未寻得,今日瞧见扁鹊先生,定是上天再次眷顾黎民,等项楚稍有康复,能下榻之行,楚诚邀神医能一起回南郡,若是神医不愿,项楚也可差人上门送之。”项楚一口气说完,顿时咳嗽异常,众人连忙出言制止。
扁鹊闻听,半信半疑,但还是本着医者之职道:“楚公子此时还是以修养为妙,那些日后,再详请楚公子。”
项楚微微点头,在扁鹊的再次出言中,玉漱与妙嫦那近乎哀求的眼神下,项楚不得不乖乖的禁言,用歉意的眼神回礼。
不分神的世界,手术后的疼痛再次袭来。这就是考验其意志的时候。
众人又是一番忙碌,诸多中药的煎熬,玉漱与妙嫦,还是亲自轮流去做,这本该是随从之人应做的,但胜在两女的坚持。
项楚康复需要日久,不是短时日内能够做到的,这持久战,众人的衣食住行,定要有所安排。项羽便安排随行的十人,以及部分项氏商行的人手,帮忙砍竹搭屋,而项氏商行的其他余众,则领命回去采购一应物资,各有分工,一片繁忙起来。
扁鹊自然是去休息了,一个五十岁的人,在这个很少手术的时代,像项楚这般的病人,对于扁鹊而言,是生平第一遭,自然耗费了无数的心神。
这时,姜尚相约鬼谷,两人煮茶而坐,席地而谈。
“听师侄仁贵所言,才知鬼谷门当代门主驾临,子牙恕罪。”
“子牙先生客气了,在来时,老道也听闻子牙其才,当世少有。这一路来,心急于主公伤势,多有唐突,还望子牙见谅。”鬼谷子回道。
如果是项楚此时听到,定然心中诽谤,这古人不好的地方,就是礼仪太过繁琐,也太过谦让,他也是适应了好些年,才融入这个时代的。
“鬼谷先生妙赞了,子牙惭愧,万不敢在鬼谷先生跟前,枉称其才。”姜子牙回道。在这个时代,在学究面前,论资排辈是非常严重的,如不然,光是一条不尊礼数,就足够把你声名搞臭。
“观子牙居于此年月已然不短,为何不跟子弟啊?”
“子牙一项喜欢清静,从先师一脉就是如此,子牙倒是有两位劣徒,但偏好甚为明显,一文一武,文的乃我大徒弟,早几年前,就游访天下,志在为如今天下,寻得明主,传我师门六韬。而小徒倒是常伴左右,年轻,便心中存有红尘眷念,自然受了不了这种孤静,前日便南下荆扬,去寻些快活。”
“你我年轻时,也是这般如此,只有经过红尘历练,才知道独处修身的难得,无是非,便无忧烦。”鬼谷回道。
“先生所言甚是,子牙有不解之处,想求解先生。”
“哦,子牙,有所问,老道自然知无不答。”
“纵横家已然不问天下几多不知春秋了,听闻师侄所知传言,想求知先生,天下如何?”
鬼谷子微笑道:“子牙是想求证,我家主公与老道之间的传闻吧,为何这般看中主公?是否?”
“挡不住先生慧眼。”姜子牙丝毫不作被看穿的羞答。
“我知子牙这一脉,通宵阴阳,老道想问,子牙是否相信这世间自有规则?”鬼谷子反问道。
姜子牙略微思量道:“这天道,似有,又似无,如有天,但天下经历浩劫,却无天道惩罚之,但为何又有天命者一说,是运乎?玄而又玄,子牙至今未窥得门路。”
“子牙果然到了那境。”鬼谷子说完,拿起茶杯示意,品了一口,悠然再道:“在老道的心中,有道亦无道,有道的是为万物之规律,那不是所谓天道,而是人心,人心虽然万千变化,但万千不离其中,故,历史进程,是谓人心之质而演变,故而形成了规则,万物皆在此道,寻得规律者,堪称天下智者;而无道,天下一切祸福,皆由自身,如有天道,那岂非人人许愿,人人得愿,也不会存在小人得志,亦不会有如今大汉天下这般荒凉了,所以老道亦称为无天道,可有,亦天道也需规则,也有责所不及。老夫一生洞察星象,力图求得万人不察之象,可终究只感于一梦,一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