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同一头猛兽,这个怪物会吞噬每个人的心智,好在遗世赶回来了,他怀抱着一堆干树枝一瘸一拐的向走来,还没等她开头询问便说:“不小心摔了一跤无大碍,只是……没有找到药材,你怎样?”
她见到这个男人如此狼狈的样子很想撑起身子去为他看看,可是现在她连自己都顾不了,整个身子完完全全不听使唤。
遗世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为她把脉:“你放心没什么事儿。”
“真……真的……”她还干咳了几声,嗓子眼里变得血甜:“那我就放心了,有遗世在太好了。”
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被虫子咬了而暂时性引起的皮肤病,她强撑着身子,身体在一直颤抖:“没事没事,我没有事的,我们明天还要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遗世没有做声,良久空洞的看着前方燃起的幽幽火焰说道:“长夕,你陪我说说话,不能睡了。”
“怎么?是怕我醒不来,遗世你放心我会的,我们约好的,我真的好累,你来理理发生的事,是不是每一件都不可思议。”
遗世绝对明白听到病情,若是她睡了可能明天便醒不来了。
“对不起,我没找到药,这么大的林子没有青蒿,没有一点点的药,对不起。”
她没有力气抬头不知道头顶上男人的脸究竟的怎样的一个表情。
“三月青蒿能治病,五月六月当柴烧……咳咳咳,遗世,是瘟疫吧。”
遗世将她搂的更近倒也没有说任何的话。
“不要悲伤,我现在这幅模样就能告诉遗世一个事实,北冥之地果然有瘟疫。”
她就是一个乐天派的性子,不想让遗世愧疚,毕竟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怜了。
“遗世,假如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这里吧,不用很仗义的将我尸体带出去,瘟疫要惹人,你还是离我远一点。”
她现在觉得很佩服自己,面对死亡这样的淡定,心里竟是很舍不得,假如没有来到这里她还是那个没日没夜去讨债的程夕,如果没有答应父亲替姐姐进宫那么她现在还在林府。
“不要……”说不后悔是假的,她曾经信誓旦旦的说着一定会平安:“不要我还是很不想死的,遗世原谅我。”
“长夕,不要睡。”遗世掐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前方,遗世一直抱着她,没有放手。
“遗世,我把白玉弄掉了,应该掉进了河中。”
“本就是要丢掉的东西,无妨。”
“我知道你很在意那白玉吧,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我知道那种感受,可惜我父亲逃跑时一点东西给不给我,就是留下了年幼的我和我那病怏怏的母亲,真是坏人啊,真的好累。”
她意识逐渐不清楚,连自己在说些什么都不知道。
“等我死了,遗世你给我立个碑吧,我母亲都没有地方埋,因为我没有地方买地,你刻上我名字,好让我……咳咳咳。”
连最后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个身体到了极限。
她嘴上说着让这个人远离她,可是本能的往这个人的怀里钻,遗世没有推开她,就这样将她搂着,一直呢喃着:“不要睡,我们要出去。”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否会悲伤,还从来没见过遗世悲伤的样子。
良久,当一切恢复了寂静,她目光溃散的靠在遗世的怀中,才听着遗世说着:“长夕,你说的没错,那白玉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后遗物,那是我父亲和我母亲的最后回忆。”
“……”
她说不出来话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长夕,很痛苦吗?”遗世的声音如同魔咒,她点了点头:“长夕,认识我可有后悔?”
她摇摇头。
“下辈子我们就不见面了吧。”朦胧的目光看着遗世手上高高举起的在火焰中明晃晃的刀锋,她缓缓闭上双眸让自己的一切放松在这个男人的怀中,纵使她知道这个男人会终结……不,解脱她的生命……
遗世,认识你……我还是很后悔的……
“嘶……”
就在这个时候有东西快速的穿梭而来,而且声音极其大,像是什么庞然大悟,而正是这个声音惊醒了遗世,遗世看着手上的刀子,刀锋正对着怀抱中她的脖子,立刻便愣住了。
不过迟疑只是一会儿,经验告诉他发出这声响的是蛇,这个蛇还特别的庞大。
遗世将放下她放下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的影子,影子映照的样子根本不是蛇的样子而是女人。
女人的样子映在了地面上而且约拉越长,眼看着步步逼近,遗世开口:“什么人?”
“堂堂的九渊国摄政王竟然也会露出害怕的眼神。”女人的声音很缥缈仿佛远在天边可是她的影子真真切切的在不远处。
遗世良久没有说话将手上的匕首握紧了几分,如今林长夕染上了瘟疫,他的脚也歪了若是普通的人还有胜算的可能可是现在是一个女人,确切来说是一个可以在这个地方自有穿梭的人。
“怎么,为何害怕,是怕走不出这片树林还是怕你旁边的那个女人醒不来?”
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的声音明显有些动摇。
“说啊,怎么不说你怕什么,凡人我们的差距还是太大了,听说你心狠杀了很多人。”
“……”
“哈哈哈哈,遗世啊遗世,我们是一类人我不会杀你当然也可能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你求我啊。”
“姑娘,你不犯我,我定不会动你,你这是何必呢?”
遗世将林长夕给抱了起来,手执火把朝着原路返回:“对于我来说现在这个人的生死比逃出这个地方更加重要。”
“哈哈哈,用情至深,可惜天太黑我看不清那姑娘的长相,被堂堂摄政王看上的姑娘应该差不到哪去吧。”
女人的声音渐渐消失了连影子也淡了几分,遗世没有回头,他抱着林长夕一直往前走着。
原来这个地方就是牢笼一旦进来就不知道怎么出去。
次日,林长夕醒了,一醒来便看着自己靠在棺材上,而身前是人挖的坑,醒了,为何?
林长夕没有搞清楚而身体上的红斑没有消失那就证明这个瘟疫还没有消失。
“长夕。”
遗世的样子在她的眼眸中呈现着:“你可知你为何能够醒来吗?”
她摇摇头。
“不知道也好,起来我们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