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大小事务一般都是管家来负责,什么丧事喜事都悉数交给管家。
在这个林府除了老爷子便是管家,林家庶女林长夕消失数日杳无音信。
管家说嫡小姐已死,世上再无这人。
可如今嫡小姐回府,全部家丁未免闹得沸沸扬扬。
“回来了就好了……”管家斜视了她一眼:“光景,谢谢你送小姐回府,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吧。”
一向命令的语气,管家说着,趾高气昂,将头扬的高高。
军爷咧嘴一笑,随即转过头对她说了一句“后会有期”便欲匆匆离去。
光景离开后她抬眼正好对上管家打望的眼光。
她没有说话,这毕竟是林长夕的身体,祸从口出,不语便是。
“既然回来了,就回房吧,姑娘家还这么不知廉耻,要一个男人送回府,传出去老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她一听,也不知管家心怀什么寓意,管家的小题大做让她很不爽,为了做好这个所谓的小姐只好忍耐。
只是渐渐明白,这个人,林长夕在这个家没有半点的地位。
她“哦”了一声,依旧凛冽的眼神看了一眼管家便也离去。
大老远还听见管家哼的一声。
她搔搔脸颊,另一只手则玩弄腰间的流苏。
一路上为了遮人耳目,不识路的她也不好去询问家丁。
过往的家丁一见她便充充快步,仿佛这府中从未有过林长夕这个人。
她暗自叹了口气,不得不开始同情,林长夕是怎样活过这年月的。
膝盖上火辣辣的疼,新鲜的伤口还未结痂,棉布裙子时而触碰伤口。
她想了想并未打算查看伤口,不如就保持着如此良好的心态。
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
林府占地面积可观,华丽的颇有亭台水榭之感,庭院内的假山多的数不胜数,正好来填补这多余的面积。
林长夕越往里走,也越是见不到天空,假山已经掩盖了她的视线。
她抬眼只见得一线的天,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华而不实是林长夕对这个家唯一的映象。无论是家人还是奴仆,对这个可遮风避雨的地方都表露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她身为二十世纪的人,早已被世界的规则所打败,却无法预料如今的现世。
这条被假山围绕的小路终于走到了尽头,眼前的又是不同的景色,像极了两个世界。
正值盛夏,院内湖中的红莲尽显妖娆,伫立在湖面上,红彤彤的似火的红莲,让人见了莫名的心烦意乱。
她摸了摸额上涌出的热汗,又望向池内的红莲:“唉,如此景色,也无福消受。”
正在此刻有嬉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帘。
“来啊,这里这里!”
“这边这边……”
女子尖锐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她抬眼,没有瞧见任何人,索性看个究竟越过了红莲池。
踏上了池边的凉亭,凉亭周围悬挂着珠帘,风一吹,珠帘也摆动,颇有夫唱妇随之感。
此刻她才将发出嬉笑声音的人看清,不远处,一男子用丝帕捂住眼睛,其余约四五人的女子跑动着,让男子追赶。
“这里,这里,真没用……”一女子见男子向前摸索,抬起脚就往男子臀部上踢去。
男子哎呦一声,摔了狗吃屎,不急不缓的从地方爬起来:“调皮,看我抓住你怎么调教调教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女娃。”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拍拍手上沾染的灰尘。
女子的年龄莫约正值豆蔻年华,听男子吐出这样的话语不禁面颊一红捂着嘴哄堂大笑。
“笑笑笑,笑什么笑,小心我打你们屁股哦。”男子这时只顾玩乐也顾不得什么风度。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男子开始摸索着人儿所在的地方,女子们为了躲避纷纷退开。
她也满足了心里的好奇心,摇摇头转过身向前走去。
“林长夕……”就在这一刻一女子大叫出了她的名字,她一回头而男子也在一瞬间寻着出声儿的地方抱住了声音的主人。
吧唧就在女子面颊上亲了一口,女子见势一把嫌弃的推开。
男子这才将丝帕解开,当男子重见天日目光对上了林长夕的脸:“林长夕!你……你怎么活着!”
女子瞪了一眼男子用手肘击中男子的腹部,故作平淡,脸部扬起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长夕妹妹!”
这一句“长夕妹妹”酥的她直冒鸡皮疙瘩。
可为了早日脱身,她只好强扯出一个笑容,这笑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不唏嘘。
“她……她居然笑了……”
“脑子坏掉了吧。”
女子们在议论纷纷。
“长夕妹妹,你不会……失忆了吧……该不会是鬼上身……”女子搔搔面颊,轻笑道:“那我只好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咯。”
“不必,这……不重要。”
“你……”女子气的牙痒痒,心里颇有不满,又不能做出过激的行为只好紧握着一个拳头。
而她笑着盯了男子一眼,男子一见着她的目光便下意识的逃避,游离的目光述说着他的愧疚。
“长夕……我……”男子开开口,欲想吐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而她对这些人非亲非故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林长夕抬眼望着周边的人,也顺了男子的意思,说了句:“怎么了?”
男子看了一眼现在旁边的女子,摇摇头,表示没事。
“林长夕,你少自以为是了……”女子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吼起来。
她冷眼相待这个如同在骂街的女子:“姐姐,此话何意。”
女子一听她的语气黯淡下来自以为是她的害怕,所以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你和我能比嘛,我可是嫡女林思君,而你就只是一个庶女,我们能比吗?”
“长夕从来未曾想和姐姐对比……”
“哈哈哈,从来没有,林长夕我告诉你,这一辈子我定要夺走你所有在乎的东西,你母亲,你未婚夫……”
林思君打断了她的话,咬着牙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一毒誓。
这时她抬眼又看了男子一眼才明白原来这个人是她的未婚妻。
有趣,这场游戏太有趣,豪门宅斗,她喜欢。
听完她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急不缓的说道:“姐姐要什么就拿去吧,这种男人我不要也罢,大可让给姐姐,只怕让旁人误会,姐姐捡妹妹丢弃的男人,这传出去多不好意思。”
她一说完林思君回应她的是一脸的震惊,心忖着,林长夕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来不敢还嘴,这次怎么敢违抗我的命令。
“姐姐,你不配和我比,请别在为难长夕了……”
看着林思君拧在一块的眉头,她亦是很快活。
明显的挑拨,在场的家丁纷纷表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而风吹动着她的裙摆,眉间一点朱砂痣宣告着她的不可一世。
林思君一脸委屈,挤出几滴眼泪哭的梨花带雨,白皙的手紧紧拽住旁边男子的衣角。
男子看了一眼林长夕,又摸上了林思君细嫩的小手安抚:“没事儿,俊才哥哥给你出气。”
未婚夫在眼皮底下安慰其他女人,三妻四妾朝三暮四。
江俊才将她淡漠的眸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恨这个女人,可是也怕这个女人,恨她误了自己的前程,如果未婚妻是林思君自己早已踏上了官途,不用在这儿碌碌无为一世。
恨她,不能动她,不能杀她,苦心孤诣谋划了一场戏,将她拖进深山丢下河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活着回来。
江俊才忍了一辈子,终究抵不过冲动,他一把趁林长夕不注意时抓住她的青丝。
她吃痛的咒骂一声,头皮发麻,男子的力量还是太大,无论怎么挣扎也逃不开。
青丝因为力气过大而散落两肩,江俊才一见她的惨状顿时也是信心满满,今儿个非得让这个人吃苦口。
她也不是吃素的,乱晃的手抓住什么东西就咬,头深埋在男子的脖颈上,嘶咬,不一会便见了血。
场面乱成一片,桌椅因为打斗而散乱的七七八八。
她嘴不饶人,嘴里血腥让人呕吐,而松开就意味着失败,这场起义的失败。
男子也是被杀意烧灼了双眼,提起膝盖,一脚踢上她的腹部。
她跌落在亭子的木制栏上,一手撑空,直直的跌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