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太后在琢磨些什么,几次三番将七王爷召进宫来。那朱若鱼虽堂而皇之有个亲王封号,实则是是废人一个。皇上自登基伊始,便将他安排在自己眼皮底下,说是爱护,实则是软禁。就算是一只猛兽,被囚禁十年,也变的温驯无比了。何况是一个人,一个她从小看到大的朱若鱼!
她从来没有将这个人看在眼里,虽然这个人曾让她头痛无比,可是,让她头痛的不是他,却是他的母亲灵姬!那个女人以为生了一个儿子,就可以撼动她的地位!先帝晚年,居然受她蛊惑,执意要另立太子,要不是她一次次运用铁血手腕,怎么可能化险为夷,保皇上登基?
一想到这里,太后忍不住掐紧拳头,真是个没有良心的,现在天下太平,就自以为高枕无忧,将自己的恩情抛到九霄云外不说,居然狠下毒手,害我郭氏一门!
现在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再说,那个灵姬已经有好些年没有看见,真是好生想念啊!
正在思量,门外的喜公公低声传道:禀太后娘娘,七王爷到了!
太后回过神,道:快宣进来!
七王爷朱若鱼一进来,整个屋子里的光彩都跑到他身上了,太后远远看着,微微眯起双眼,真是可惜了这一付好皮囊,听探子们说,此人好南风,又嗜酒如命,对权势视之如粪土,原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皇上却还怕他,看来也是因他这么一副神采飞扬的好皮相吧。
那朱若鱼行至太后三步距离,叩首行了一个大礼:臣朱若鱼叩见太后娘娘!
太后满脸微笑道:老七快快起来,到眼跟前说话!
星儿忙端来小玑子,布在太后右手,朱若鱼躬身谢了坐。
太后道:哀家几次向皇上问起,说是你调往白虎营去了,不知这一向还好?
七王爷道:多谢太后挂念,儿臣这一向还好。只是军纪缚身,不能方便回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道:哀家注定晚年孤苦,往常还有你在宫里行走,倒不觉的什么,现如今皇上不知会一声就将你调走,哀家愤懑之极!
七王爷道:皇上也是一片苦心,想来是儿臣愚钝,需要磨练磨练!
太后道:你这么想,哀家也放心一些了。只是那白虎营统领乃是萧家长子,那姓萧的一届草莽出生,现在王亲贵胄倒归他来管,真是岂有此理!
七王爷不急不徐道:皇上安排自有他的道理,我倒不理会这些。
太后道:老七啊,你这样怎么行,让人欺负可以到哀家这里知会一声啊!
七王爷坦然道:还好,每日饮酒耍乐,倒也自在舒坦!
太后拿眼细看他,一派淡定如无其事,若说是在撒谎,怎么看也瞧不出一丝痕迹。看来探子们所言不虚。便叹道:无论如何,哀家不能让你在那个地方厮混了。
那朱若鱼却像没有听见,端起茶碗,啧啧只叹:好茶!好茶!
太后笑道:这是碧天秋露,从西南带过来的,要泡一会子才出来香气,现在刚刚好!
七王爷亦笑道:父皇去后,这些年没有喝到过这么好的茶了!
太后叹息道:一晃已经十年了,你的母亲也是十年没有见面了,不知可好?
七王爷道:难为太后挂念,先前两个月来信,说是腰疾复发,行路有些艰难,不知如今好了没有。
太后正色道:灵姬还有这毛病?想是南边潮湿,使人容易生这个病!不如使人将她接回宫,一来可以好好疗病,二来与哀家做个伴,你看如此可好?
七王爷品了一口茶,怡然道:儿臣已是十年不见太妃,能将她接来锦都,何其有幸!只是腰间有病,怎么受得了路途奔波之苦,又劳力伤财,还是算了!
太后笑道:这些有什么好担心的,哀家有辆撵车,人卧在上面,如卧平地。灵姬坐了这车,免受颠簸之苦,到了宫里好好使人疗病,这边空气干燥,又有好大夫,不出半年管保医好她的病!
太后一边说话,一边看着王爷。只见王爷眉眼一笑,一张笑脸可以消融冰雪,回道:太后如此为儿臣考量,实在感激!
太后见他喜孜孜答应,心中顾虑全消,笑道:就知道你孝顺,定会同意!哀家前天已经下旨,撵车也已经上路了,不出月余,你就可以一睹亲颜了!
王爷笑道:太后细心,如此甚好!
这两母子安心吃茶,闲话一会不提。
原来按照惯例,王子成年以后,若已经封王,便要离开京都到自己的封地,称之为之国。当年先帝卧病之时,考虑到太子与七王子的储位之争,害怕自己百年以后,发生兄弟相残的事情,便封七王子为仪亲王,赐封地为仪国,并安排当朝右丞相周自如为仪国辅政大臣,保护灵姬与七王子的安全。
在先帝驾崩之前,便下旨让七王子之国了,没有皇上宝玺,不得擅自进宫。想来山高皇帝远,将来太后皇上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敢把他们两母子怎么着。
待到皇上登基,太后忙于打理国政,安抚大臣公卿,便将灵姬母子放置一边。知道先帝周年祭礼前,皇上下了一道诏书,宣仪亲王进京祭奠。七王爷仅带十余个随从,手无寸铁进宫面圣。皇上感念手足之情,不忍弟弟返回那偏寒遥远的地方,便留在身边督导成材。
现如今太后宣灵姬进宫,以为七王爷会再三加以拦阻,不料他面容平静,还有几分欣喜之色,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七王爷到底是关于做戏,还是真的心服诚服缴械投降了?
不管是什么,太后主意已定,说什么也要见见十年没遇见过的好姐妹了!再说,她预谋已久的计划,灵姬来与不来还是关键啊!
想到这里,她心满意足的喝了口茶,着对七王爷道:前些天大臣上了一道折子,说是南边闹蛮子,已经占了五十余城池,你到给哀家说说,怎么个处理方好?
七王爷笑道:儿臣那里有遣敌治国之道?再说一直长在北方,对那里风土人情一概不熟,不敢妄下议论!
太后笑道:你能说出这句话,也是不简单了。现如今皇上举措得当,蛮子兵少了许多,南边那些个不足为患。倒是那些个新近的臣子,个顶个的胡乱嚷嚷,一个说东一个说西,真真让皇上犯了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