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宜兰雪一起身,便抓起枕边的镜子一照,我的天,惊天地泣鬼神的尊荣一点没有褪色,局部地区肿胀虽然退了,可留下一层黑黑的甲,又痒得不行,轻轻一蹭,全脸的红痕。简直貌似猪头,堪比恐龙!
好在太后体恤,让她自在将养,因认定是遭人陷害,便认为宜兰雪以身试吃芒果有功,提拔她从五品尊等荣升四品尚义。
因祸得福并没有什么可喜的,只求老天有眼,自己没有做什么恶,不要被毁了容貌才好。
这天太后午睡,紫玉碧玉墨玉得闲,扎堆来看她。
各处送的礼品食盒摆了小半间屋子,宜兰雪巴拉出几样入眼的点心招待她们。紫玉翘起兰花指,拈起一块栗子糕道:还是宜兰姐姐这里好,什么好吃的都有。
墨玉并不吃东西,只掩嘴笑道:你这丫头,生生饿鬼投胎不成?太后眼跟前什么好东西不是可着给你吃的,怎么还说出这些个话来?
紫玉撇嘴道:现如今可不比以前,现在谁都不想上前殿当差,太后一时晴一时雨,任谁有好心气?
墨玉忙道:说的什么?作死!
红玉一言不发,拿眼睛警惕望了望窗户。
宜兰雪忙笑道:谁不是这样,过会子就好了!
墨玉亦笑道:可不是,昨天太后就好了,召见了大臣,回头我进去奉茶,只见她老人家笑嘻嘻的,看上去心情不错。
紫玉哼了一声道:都说墨玉精得要命,怎么犯糊涂了?明明召见的是一位王爷,怎么变成大臣了?
墨玉也不理会,只顾喝茶。
红玉见了,讪笑道:什么大臣王爷的,什么要紧?紫玉姐姐看这是什么做的,这么好吃!
紫玉来了劲,研究起糯米饵酥用的什么地方的材料。
宜兰雪见如此,不好多问,只和墨玉讲些什么茶配什么点心的闲话。
四个人聊了会子天,待要告辞,宜兰雪笑道:看我这屋子,堆了这些东西,知道的说我难的回礼,不知道的说我显摆,姐妹们看得来的,带几样回去,给我腾个空儿!
墨玉红玉不肯拿,宜兰雪强塞了几个盒子给她们。紫玉老实不客气,左选右检落在两个人后面。
宜兰雪一边帮她翻检,一边问道:刚才你说的王爷,到底是谁?怎么墨玉支支吾吾的?
紫玉习惯的一撇嘴道:别提墨玉了,那丫头惯会装神弄鬼,什么话都是遮遮掩掩,掐个话头只说一半的,看着就来气!
宜兰雪也不好问太多,只等紫玉往下说。果然她又开口了:这些天姐姐不在,太后见了好几个人,礼部的,军机处的都来了几个,太后关了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直没有什么笑脸。不想前天王爷来了,太后脸上才好些,昨天又过来了,太后难得喜笑颜开。我们这才松了口气,今儿个才敢偷空过来姐姐这边来。
宜兰雪恨不得将所有物事全部交给她,又翻检一遍,终于忍不住问:你说来的是哪一位王爷啊?
紫玉瞪大眼睛,好像她理所当然应该知道:还会是那个王爷,先前禁卫军都尉七王爷啊,你不是看见过吗?
宜兰雪这回听的真切,只顾着点头诺诺称是。
紫玉见她如此,想到此人惯常不怎么扎堆八卦,对七王爷的新闻旧闻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便不急着回去,一屁股坐回炕上,闲扯开了:你还不知道吧,这个七王爷看着像个君子,其实手段阴狠,典型的人面兽心的主儿!
宜兰雪原本以为七王爷是宫女们的大众情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是怎么个评价。便问道:怎么个人面兽心法?
紫玉道:宫里谁都知道,王爷平日一言不发冷冰冰的,最是手狠心枯。有一天一个叫雨桐的宫女,不小心打翻了递给他的茶碗,转身就被他割喉咙死了!
宜兰雪见她说得有板有眼,疑惑道:真有此事?别人传的的吧!
紫玉道:无风不起浪,何况王子王孙这么多,怎么没有别人的传言,就有他的?真是糟蹋了一副好皮相。
宜兰雪还是不信,道:有可能是谁恶意中伤也说不定!
紫玉冷哼两声:若说雨桐的事情是谣言,那皇上赏给他的两个侍妾,宫里的人都是认识的,一个被他关在暗室,一个被他折磨成疯子!
宜兰雪听的冒虚汗,难道自己看见的是另外一个人吗?
紫玉说得兴起,也不看她的反应,道:他们都说,七王爷面上越是温和,背地里越是残忍,
也是,他自小在**长大,什么美女没遇见过,只怕心里早变态了,好多人看见他咬着女人的脖子,吸着她的血!
这下把宜兰雪吓得不行,难道是吸血鬼·····她看过一些吸血鬼的电影,里面的男猪脚大都超乎常人的俊美,不,是冷峻!她把朱若鱼的形象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别说,还真有几分神似。完了,若真是那样,自己不是几次落入虎口?为什么他看着自己波澜不惊,难道自己的血不合他的脾胃,让他嫌弃了吗?
她看了面前可着劲往七王爷倒污水的人,道:我不大相信!
紫玉道:你别不信,你看哪个男子都快到三十,还没有娶一房妻室?只因他生性怪癖,谁个好人家的女儿会愿意许给他!听说这人不好女色,专只在男人堆里厮混!
宜兰雪彻底无语,我的天,敢情人家还有这个嗜好,完全超乎想象,都说古代帝王好这么一口,原来是真的!悻了悻,自语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紫玉看自己的一通话没有换来惊诧的表情,只是木木呆呆,便觉得有些无趣,提了几盒子点心,自顾走开了。
宜兰雪扑通一声倒在炕上,心绪难以平静。紫玉向来说话口无遮拦,可也从不会满嘴跑白话,若没有一丝由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传闻?可是这些传闻也太离谱了吧,冷血、嗜杀、好虐、变态、玻璃,这些全汇集到一个人身上,是个什么效果?还可以叫个人吗?宜兰雪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可以信的。
可是不是有句话吗?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中庸主义是最保险最安全的。
宜兰雪在床上翻来又覆去,如果必须选择一样相信,她可以接受哪一样?除了冷血其他的好像都难以接受啊,看来自己对他并没有超乎正常范围的感情,否则,为什么不可以毫无条件的全盘接受呢?
既然没有什么别样的情感,只是一个朋友,而这个朋友又英俊又冷血,虐待敌人即使是绝世美女也毫不手软,铮铮铁骨之下是一颗重视友谊的同志的心,想到这里,她多了一份淡定,不错,真有这么一个朋友也不错!
想明白这一点,她把一颗心安在肚子里,摊开手脚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