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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天台夜话

张云飞这一剑并不简单,乃是突破了登峰造极、一代宗师、天人合一、举世无双之后的超凡入圣的一剑。可以说已经是人间武学的极致。

在座众人中,能接下张云飞这一剑的也有几人,但是能接下而不伤张云飞的只有一人,那便是英雄殿主庄生。庄生的武艺早已突破了人间极限,却无修仙之心,所以没有学习仙法传承,反而自成一派,进入了武学的另一个领域。

而面对张云飞的倾山一剑,庄生亦是不敢大意。只见庄生身前隐有“卐”字法决,左手托法决,将其与张云飞剑尖相抵。台下众人只觉一股巨大的压力自场中传来,功夫差点的直接被压倒在地,稍强点的也是深扎马步,运起全身功力抵挡。便如王震这样的宗师级人物,亦要运功才能抵消这种感觉。而与张云飞正面硬撼的庄生却是须发不动,神情自若。

再看武场之上,铺好的青石砖早已被掀飞,庄生身前部分,被犁出七八道两米深的巨坑,皆为张云飞剑气所为。而随着这一击被挡下,张云飞也是无力再战,全身虚脱的趴在比武场上,显然已经昏迷过去。

庄生走到张云飞面前,先是简单的把了下脉,随后从身上取出一粒丹药,送入张云飞口中,再以内力帮他化解。转头看了一眼渐渐有了些神色的钟道奇,随后向四周刚刚爬起一身狼狈的观众抱抱拳,道:“诸位,首先请容我道个歉,我擅自插入了两位少侠的比武,这是我的不对,我给诸位,以及两位少侠赔礼了。”随即,庄生面向四周各深鞠一躬,又特意向钟道奇与张云飞鞠了一躬。

台下众人连道“不敢”。

庄生又道:“站在这个赛场上的两位少年,都是我大成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人才,我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因为一场小比试就夭折在成长的道路上,他们未来的道路还长。刚才那一剑,钟道奇已经无力反击,故我出手帮他抵挡住了。希望众位可以谅解。而我的出手便意味着钟道奇认输,这点钟道奇你可认同?”

后面这句话乃是冲着钟道奇说的,钟道奇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殿主所言不错,若是刚才没有殿主及时出手,只怕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再看了看躺在地上仍在昏迷的张云飞,却是由衷产生一丝敬佩之心。

比赛结束了,张云飞是被钟道奇背到华山派驻地的,双方客气一番后,便由杨峰接手,将张云飞背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是李鸣惊对苏阳。李鸣惊上来便用出了他新悟的绝技“耀星级,角宿,天田耀金惶”。而众人也终于见到了苏阳的真实实力,宗师级水平,一把方头剑,一招“玉蝶祷天帝”,便将李鸣惊冠绝武林的一剑破掉,李鸣惊亦被这一剑震的吐血。

至此,决战的两人名单终于确定,一个是一直呼声很高的苏阳,另一个则是若黑马般杀入决赛的张云飞。而随着张云飞半决赛最后一剑展现出的气势,使得他的夺冠呼声已经远远超过苏阳。

有好事者曾经私下问过苏阳,张云飞那日所用的华山剑,他能接住吗。苏阳沉吟片刻后才道:“若决战时张云飞用出那一剑,则我难胜。”

这句话也变相的被人认为是苏阳承认打不过张云飞。于是张云飞问鼎少年英雄会天下第一的呼声越来越高。

而我们的主角张云飞,却自上一场比赛后,便没有再出现在大众视角,有人说他是闭关突破,有人说他是养精蓄锐。而只有华山众人,与来看望过张云飞的人才知道,张云飞自那一战之后,已经足足昏迷了六天。这六天里,张云飞是靠华山众人轮流喂一些流食度过,英雄殿的殿主庄生亦带着英雄殿的豪杰杏林妙手许林诚与药王黄奇前来探望,两人寻脉问诊之后,皆言只是操劳过度,并无大碍。

在赤秋霜前来探望时,王震将神火剑还于赤秋霜。赤秋霜本想让张云飞比完最后一场再还,王震却道:“若是再用此剑催动秘法,只怕张云飞性命不保,不若给他把寻常宝剑,到时候就算力竭,也还有的救。”

赤秋霜想想也便同意了这个想法,随将神火剑收回。

第七天清晨,张云飞总算醒来,被告知明天便是决赛时,也是暗道一声好险。再去摸神火剑时,发现已经变成了寻常宝剑,而神火剑还回去的理由,王震也告诉了他。明知王震是为他好,可是张云飞心中却多少有些别扭。

天刚擦黑,钟道奇便找到张云飞住处。

张云飞道:“咦,钟兄怎么过来了?”

钟道奇笑道:“你这才刚看见我,这两天我可没少往这跑。你揍我揍到脱力,我这个挨揍的人还要天天来看你,这心里滋味你大概是没体会过吧。”

张云飞哈哈笑道:“钟兄说笑了,这几天我昏迷不醒,却是为大家带来不少麻烦。”

钟道奇摆摆手道:“这都是应该的,不过我现在有一事要说,不知张兄现在能下地走路了吗?”

张云飞道:“我这好好的,没缺胳膊没缺腿儿,当然可以下地走路了。”

钟道奇道:“那如此甚好,殿主要我邀你赏月,在英雄殿的天台上,咱们这便过去吧。”

张云飞心道:这英雄殿主与我有什么关系?不过对方是大人物,又是武林前辈,既然特意邀请,那自己当然要去一趟。

于是,张云飞便随着钟道奇来到天台。天台很宽敞,一眼便能看到尽头。天台只在中间摆了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竹制简易茶海,茶海上放着一些简单的茶具,几旁有个小炉,炉上烹着一个泥壶,再有两个蒲团,庄生便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上。庄生穿的很朴素,只是一件洗的略微褪色的黄麻衣服。见张云飞从楼梯上来,庄生也只是很随意的招了招手,便微笑的等在哪里。

钟道奇送张云飞到天台后便道:“殿主想与你单独会面,你过去便好。”

张云飞点点头,随向庄生走去。

庄生见张云飞走来,随意的向前面的蒲团指了一下,便自顾自的泡起茶来。张云飞也没有客气,很随意的坐到蒲团上。

张云飞拱手道:“不知殿主找我前来,所谓何事?”

庄生将一杯茶递向张云飞,随口道:“不知张小友今年多大?”

张云飞想了想,道:“我是隆和27年生人,今年已经25岁了。”

庄生叹了口气道:“才25岁啊,真是年轻啊。我25岁的时候还在与父亲学习经文。你知道吗,那天你与钟道奇比武时,最后所使那一剑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可以说你已经达到了人间武学的极致。而你所用的仙法与以往的华山仙法皆不同,我想你必然是另有一番奇遇,能跟我说说吗?哦,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张云飞想了想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整个华山都知道我习得这门仙法。在我十二岁那年,华山派的丘师叔来到我家,引我到华山拜师学艺。在途中我与好友张翰到关帝庙游玩,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是他教给我的武功。”

庄生点点头,然后道:“那不知那人可留下了姓名?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张云飞想了想道:“他穿的很邋遢,手里拿根算命幡,倒是与其他算命先生没什么区别,置于姓名长相,我却是记不得了。”

庄生点点头,又道:“听说最开始,你还不想参加少年英雄大会,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你的决定呢?”

张云飞道:“恩……在我看来,参加少年英雄会不外乎‘名、利’二字,而我自从查访了百万赈灾粮款一案,不吹嘘的说,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而我父亲很早前便经商,不敢说富可敌国,但是财富程度也远超常人,故而利对我来说也没那么大诱惑。而当时为因为查询赈灾粮款一事,我们引得四皇子派人追杀。张翰为了救我舍命用出仙法,造成身体经脉尽断,我欠他一条命,所以我想拼尽余生,遍访世界找到治疗他伤势的药材。当听说英雄会的冠军奖品可以治好他后,我才决定参加这次比试的。”

庄生点点头道:“真是个好孩子,你才这么年轻,却处处为他人着想,不过我想跟你说的是另一件事。其实,有时候事情往往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当然也有的事会糟糕到超过你的想象。当然你处在当时的条件下,总会做出各种各样的选择。但是,你有没有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思考过一些问题?”

张云飞疑惑的看着庄生,道:“不好意思殿主,我没有听懂您在说什么。”

庄生微笑道:“确实呢,是我没有表述清楚。英雄会的真正目的是从大成域选出可以晋升仙位的有潜力的少年,而你若无意外,可以说板上钉钉是要占一个名额的。天道有常,凡人大限为一百二十年。现在在你身边的这些人,最多再过一百年便要化为尘土,而你却要独自前行。这将是孤独而寂寞的,当然修仙也没你想的那么无趣,你也会再遇到不同的人和事,不过那是以后。我现在想说的就是,你思考过以后的事情吗?”

张云飞这才真的吃了一惊,原来英雄会的真正目的是这个,而不是所为的为少年扬名之类的话。可是修仙,对他来说又是如此的遥远。

张云飞沉吟许久,才道:“不好意思殿主,这些我暂时没有想过,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获得冠军,然后为我兄弟治伤。”

“哈哈哈,不忘初心,果然是人间俊杰。希望你能一直保留这颗济世之心,对你未来的成就有好处,但是,你也要思考一下我今天说的话,你的道是什么,你是什么,你真正要做的事什么。你还年轻,慢慢想。”

“多谢殿主一番好意,云飞明白的。”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决战要打呢。”

“是,那云飞告退了。”

“恩。哦!差点忘了,事不可为,莫要强求,你未来的路还长。”

“是,云飞告退了。”见庄生不再说话,自顾自的泡茶,张云飞喝掉手中早已发凉的茶水,起身离开了。只是路上,张云飞回想庄生最后一句话,略有些不解,什么叫“事不可为,莫要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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