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华山已经十二月初,张云飞见门内也无大事,便又起了回家过年的心思,与张翰一商量,各自禀明师父后,便又带着从土波买的各种特产准备回家过年。
晃晃悠悠的走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回到东珠城老家。城门还是像以前一样,几年也未见翻新,门口也不见一个把守的门卫,想是天气寒冷,都在门房中烤火取暖呢。
两人径直回了张府,下人们见大少爷回来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忙碌,大太太与十一太太抱着儿子又是好一阵的哭诉。
入夜,大太太叫张云飞到房中说话。
大太太道:“去年过年你没回来,家里闹的可厉害了,如今你回来了,却也是好事。”
张云飞道:“母亲有何事烦心?”
大太太道:“你弟弟跟随英雄殿的人学武,如今学业有成,本来这是好事。可惜他师傅效力于皇家,更是参与了王子们的夺嫡之争。如今你弟弟深陷泥沼而不自知,还想着拉着你父亲一起投身进去,你父亲不肯,他便又吵着要分家。这些你前两年大概也都知道的,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已经将你八姨娘接到了定鼎城中,又有他师傅出谋划策,已经将数个布行分铺把控在了手中,你父亲没少为这事生气,可是仁王势力庞大,又是从内部通过家族矛盾分化的你父亲生意,你父亲也是无可奈何。如今生意虽然很好,但很多店铺已经不在你父亲掌控之中了。”
张云飞惊讶道:“弟弟怎么能如此做?他师父投身的不是仁王殿下吗?”
大太太道:“我们都被那封号给骗了,以前没出这事时,还觉得这位王子爱民如子,德才兼备,如今看也不过是披着道德外衣的恶狼。”
张云飞惊讶道:“怎么会这样?不是听说仁王宅心仁厚,慧眼识人,又常与民同苦吗?”
大太太冷笑道:“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若真是宅心仁厚,又怎会想到如此毒计谋夺我张家产业。”
大太太又与张云飞说了些这几年家中的琐事,便叫张云飞回房睡觉去了。
之后的几日里,张云飞都在家中闲逛,偶尔被父亲叫过去,跟他说一些生意上的经验,与如何管理布行之类的。张云飞其实没有什么管理生意的想法,不过碍于老爹面子,也只好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心里想着,反正老爹年纪还轻,十几年内是不用操心家中这些事情,便也没当回事。倒是对弟弟张云兆的武功颇为用心,如今弟弟已经8岁,可是习武资质算不上好。张员外便也息了将他送去华山的意思,只是叫一些武师来教导,张云飞常将自己在华山学的功夫尽量多教给张云兆一些,又跟张云兆经常谈起一些江湖趣事和外国的见闻。张云兆也是喜欢粘着哥哥,听他讲这些故事。
时光匆匆又到了新年。三十晚上照例要吃年夜饭,一家守岁到子时,初一则是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和家中亲友前来拜访。中午,张员外安排客人坐在大堂用膳,张云飞在席间作陪,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突然,从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哟,这么热闹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我呢?”
一听声音,张员外的脸便阴了下来,张云飞顺着声音往外一看,便见到一名身穿白衣面带傲气的翩翩少年自外走来,再仔细一看,才看出竟是当年跟着自己身后学功夫许多年没见的二弟张云衫。
张云飞主动站起来,伸出双手道:“弟弟好久不见。”
张云衫先是一愣,定睛看了看张云飞,点头道:“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不着家的哥哥回来了,怎么?听说要分家了,赶回来占你那份?放心,你那份我给你留着,不会亏待你的哈~。”
张云飞皱眉道:“弟弟说的哪里话,今天是大年初一,有事也等吃了饭再说。”
张云衫道:“好呀,那就不知道到时候你想对我说什么。”
张员外压着火气道:“既然回来了,便一起用饭吧。”
张云衫撇撇嘴也没说什么,径直找了个座位坐下了。自张云衫回来之后,张员外的脸色便不好看,众多客人见主家似有事要谈,便草草的吃了饭各自散去了。
等众人走了,张员外便道:“小畜生,你不是翅膀硬了分家了吗?还回来干什么?这个家不欢迎你。”
张云衫道:“笑话,我即没得到家产,也没得到商铺,不过是接母亲搬到城里大房子过点好日子,这也能算分家?”
张员外道:“呵呵,就你这样的白眼狼?我能把家产分给你?不过是在别人家学会做狗,却反过来对付自己家人。你以为你老子我是吃素长大的吗?仁王想要我的家产,门也没有。”
张云衫道:“少废话,我是你儿子,等你死了以后这些家产就是我的,我现在就要得到我那份。”
张员外怒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还知道是我儿子?我的钱就是打水漂也不会送给你这个白眼狼。”说罢便要动手。
张云飞赶紧拉住张员外,然后问张云衫道:“弟弟为何非要这份家产呢,你毕竟是父亲的骨肉,等父亲百年之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呀。”
张云衫冷哼道:“我要这些钱难道是为了我吗?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如今正是仁王与萧王夺嫡的关键时刻,若是父亲能投入仁王账下,以父亲的挣钱本事,必定受到重视。等仁王得了大统,必定厚待咱家。可惜父亲胆小怕事,不敢参与,那便由我投诚过去,将一半家产献给仁王,也为咱家的未来谋一条出路,岂不更好?哥哥若是有心,还是应该劝导父亲好好想一想才是。”
张云飞道:“父亲闯荡多年,岂会看不出此间的利益与风险?只可惜你已经被利益蒙蔽了双眼,要将家族推入到火坑之中,父亲有多少家业?大成二十三州,有一半的州府都有咱家的布行,就算都献出去,仁王又拿什么回报我们呢?小善恩大善仇,当仁王还不起这份恩情的时候,便是我们张家的覆灭之日,你懂不懂?”
张云衫吼道:“放屁,你是被这老东西(张文斌)洗脑了,还是被那老太婆(大太太)洗脑了?他们从来都只顾着你,哪里管过我和妹妹的生活?你离家多少年了,可曾担心过家里情况?可是我次次回来,老东西都是在牵挂你,何曾问过我在外面受过多少苦?如今我长大了,要为这个家谋一条出路,这老东西却横加阻拦,你刚一回家也要拦我,小时候你对我百般刁难,这老东西却向着你说话,那老太婆更是对我母子限制衣食住行,我母亲节衣缩食才将我养大,咱们的兄弟之情早就断了。再看看你,过着大少爷的生活,还讨了个张厚实的孙子陪你玩,我却连留下张全都办不到。这个家对你是有多偏心?只怪我比你晚生两年吗!”
张云飞冷冷打断道:“父亲不是老东西,我母亲也不是老太婆,你那管家张全更是偷学主家武功,心术不正的恶棍。那次推你是我不对,这么多年来我也心存歉意,可是如今你走的路会将家族带向深渊,我却不能不管。就算当年父亲偏着我又如何,我是长子未来必定继承家业,你是次子,你永远要在我之下。”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张云衫的心,只见张云衫出离愤怒,脸色扭曲大吼一声,一拳向张云飞打去。张云飞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抬手便挡住了张云衫的一拳。张云衫一拳击出心中却是有些后悔,不过一见张云飞格挡开来,又是怒从心中起,进身又是两拳,张云飞本意相让,见张云衫如此不知好歹,便也动了真火,进身用肩膀一撞,将张云衫撞退好几步。
这时,张员外喊道:“都住手!”
张云衫刚才打了一拳,气也消了一些,如今站定身子,看了眼张员外,也没再进招,怒气冲冲的横了一眼张云飞,张云飞瞪着眼睛也是怒目而视。张云衫知道今日讨不得好处,一甩袖子便出了房门。远远的张云飞听见有人喊“二少爷,啊!”然后便是稀里哗啦的瓷器摔碎的声音,想来是张云衫将那个下人当了出气筒。
张云飞在回头看他父亲,张员外此时也是满脸怒气,过了一会,又一脸的哀伤。张员外叫张云飞坐下,便道:“若是你弟弟刚开始好好跟我说,也许我了解他这份苦心,也会给他投资一部分进去。可惜第一次他跟我谈的时候便是一脸的蛮横,让我心生不快没有多想。我之前也与他说过,皇子之间,只要对那位置有想法的,便没有一个简单的人,可惜他深陷仁王党中,处处见到的都是仁王的好,如今你弟弟在保仁这条路越走越黑,只怕是很难醒悟了。为了这个家的和睦,我准备将一些铺子让给你弟弟,让他也消停消停。若是山上没事,你也该早日下山,接手家里的生意了。我老了,也不想再操这份心了。”
张云飞笑道:“父亲正当壮年,怎么能说自己老了呢,我在华山还有许多东西要学,师父说我还差的远呢。”
张员外疑道:“师父?华山只有真传弟子才有师父,难道你被收为真传啦?什么时候的事?是拜的谁为师?”
张云飞喜道:“就是前年的事,本来去年想回来告诉您的,可是去年年初的时候有事耽误了,没能回来。拜的赵海川师父,师父对我很好,已经传了我八方一色剑法和老君望气术。”
张员外听到这个好消息也是面露喜色,将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连道:“既然入了真传,那便好好在华山修炼吧,家里的事你也不要操心了。待会咱去武场,你练两手给我看看,让我也看看我儿的修行成果,哈哈哈哈。”
说完便拉着张云飞到武场操练,张云飞取了长剑,将八方一色剑一一施展,只见武场之上剑风呼啸,若狂风咧咧,衣襟摆动,若鼓风兮兮。场下站着张员外、张云兆及几名教头,都已被张云飞的剑法吸引,啧啧惊叹。等张云飞一套剑法演完,众人齐声拍手叫好,张员外更是激动的过来拉着张云飞的手道:“好、好、好,我当年将你送往华山果然没有错,你的功夫已经超过我太多了。”
张云飞道:“那也是父亲早年辛勤的养育,才有我今日的成就。”
张员外道:“好啦,今天总算是又有件高兴的事。张憨(张翰的父亲),晚上准备一桌好菜,我今天也要多喝几杯。”
张翰道:“是,老爷。”
夜里,张云飞又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之后的几日,张府也是热热闹闹的,过年总要图喜庆的,张云飞也将与张云衫的那次摩擦抛在了脑后。
年后,张云飞与张翰又要返回华山继续修炼,大太太与十一太太自是抱着张云飞又一阵哭诉,张员外也特意跑回来送别了儿子。众人一阵倾诉之后,张云飞与张翰也赶回了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