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的张翰首先轮了轮胳膊,将拳套戴好,便上了武场。
丘长春满含期待的看着他,余淮罡笑道:“怎么,丘师兄终于肯上真传弟子了,我这三人可不能白喂招啊。”
丘长春笑道:“怎么,你们恒山连赢三局了,不打算给我们华山留点面子呀。”
说完便将目光投向武场,见对面上来一名穿白衣的女弟子,余淮罡见丘长春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也是微微一笑,却自顾自的道:“现在上场的是风堂的岚樱舞,一套御风剑法如羚羊挂角,不可捉摸。不知道丘师兄这位真传弟子如何呀?”
丘长春道:“这名弟子叫张翰,乃是外事堂首座王震的高徒,一手震山掌和苍松劲已得王师兄真传,做事稳重,可堪大任。”
余淮罡笑了笑道:“哦,那我可是分外期待他们的比试呢。”
只见看台上,两人各自施礼。岚樱舞做了个请的姿势,张翰也不含糊,右手抬拳,右脚紧跟步,若炮弹一般,一招破山门便施展出来。岚樱舞剑光一抖,分身错步,若蝴蝶一般闪避开来,绕到张翰身侧,剑光若风,自四面八方袭展开来。
岚樱舞的剑法初时若微风拂面,慢慢便如狂风大作,整个身形飘然若雾,连连幻化身影,竟然叫人找不到真身所在,而张翰却如大江磐石,任狂风巨浪,我自不动于身,任何剑光来袭,便是一拳轰出,只能叫岚樱舞无功而返。
虽然岚樱舞无法打破张翰的防御,奈何张翰的腾挪之法不如岚樱舞,却也是不能沾到岚樱舞分毫,两人相斗一个时辰,却也不见疲惫,张翰有苍松劲做依托,每一掌都如苍松般不屈,挺立。岚樱舞的风剑又是周而复始,可快可慢,如四季变换,生生不息。
台下的余淮罡看到如此打斗也没个结束,便对丘长春道:“不若这场便算打和吧?”
丘长春也知道再打下去没多大意义,便点头同意了。
张翰下得台来,张云飞迎过去问道:“大力怎么样,可伤到哪里了吗?”
张翰笑道:“这丫头厉害,若是再斗两百回合,我便要被她拖垮了,幸亏不是生死之战,不然我可是要跪着了。”
张云飞笑道:“没事就好,一会看我手段。”
张翰点头道:“少爷小心了。”
两人说着悄悄话,那边的岚樱舞亦是与同门弟子交代了两句。
这时余淮罡笑道:“那么,来进行最后一场吧,倒要看看云飞师侄的手段了。”
张云飞连忙鞠躬,连道不敢。
武场之上已经站定一人,众人一看,却是那领着众人上山的恒山弟子。
那弟子站定之后,与张云飞对视一眼,一抱拳朗声道:“恒山弟子池达江领教华山师兄高招。”
张云飞提着宝剑从容上台,一抱拳道:“华山张云飞见过恒山池师兄。”
两人站定之后,各拉架势。张云飞首先出手,一剑寒光至,如龙耀九州。池达江长剑出鞘,碧光连闪,却是如小雨初来,淅淅沥沥。张云飞已将八方一色剑修至八方云动之境界,出手间风云变幻,宛若蛟龙在天上游弋,每剑出皆有搅动八方之气,让人难以捉摸。却见得池达江更是功夫了得,对于周身变幻的风云之色荣辱不惊,周身三尺处碧影连连,竟是已将星星剑光连成一线,若大雨倾盆一般。
只听得“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两人均是快剑对快剑,又都是少年俊杰,初时还留了几分手,但见得对方越来越强,自己怎样变幻招式都压制不了对手,便起了争抢之心。池达江剑光突然凭空暴涨一尺,似是如暴雨忽至,噼里啪啦的便往张云飞剑光处攻去,似要破了张云飞的运动之势。张云飞见对手变招,反应也快,手腕一转,剑光一带,便如龙转身,隐于云雾之中一般,又迅速出手若龙摆头,云气涌动风云色变。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已经对攻了三百余招。张云飞心中明了,这池达江定修习的乃是雨法内力,以雨入剑,剑法中满含雨之形态,或大或小难以捉摸,而他自身则是以风入剑,走的也是不定之势,两人若想互相克制却是极难,此次对战若想取胜,还得出奇招。可是若动用五神剑,有点小题大做,若是能将五神剑中的剑意融入八方一色剑中,许是会有一想不到的结果。
心中想着,手中不免慢了几分,被池达江得了先手,又是一阵暴风骤雨,张云飞连忙收紧心神对战。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一阵急促的剑光之后池达江也只得略略缓和一下,调息一口内气,张云飞趁此机会剑招一变,若霞光万丈般直袭池达江胸口,池达江与张云飞争斗良久早已适应了八方一色剑的风云变化,突然来了这么一招直来直往毫不掩饰的剑招,竟然有些愣神,等小心戒备用剑光格开之后,发现竟无任何后招,方才知道上当。
张云飞却也是用这神来一笔抢得先机,踏步追身,又是道道剑芒携风而至。脑中却是飞速运转想以五神剑的南峰剑式融入到八风一色剑中,创出一式新的剑法打败池达江。池达江似乎也看出了眼前的局势,对张云飞的攻势也略有缓和,两人心照不宣的开始将重心转为防守。两边的师长看在眼里均是眼前一亮,却又神情紧张,都知道接下来的一套攻势也许便是石破天惊,有必要的时候甚至要出手相救,若是此二人在此有所损伤,便不美了。
张云飞一边施展剑法,一边想着当时在落雁峰感悟风的过程,而池达江则是身边水汽越来越重,似是在酝酿什么大招。两边似乎都在领悟与突破,只看哪边能最先醒悟过来。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张云飞眼神一亮,似有领悟,对面的池达江同样脸上一喜,似是已有所得。两人看向对方的眼中既有兴奋又满含战意。张云飞剑式一转,倒背长剑,再一点出,剑光不快不慢,简单至极似有如微风拂面。池达江却是剑光一收,身子一缩,如蜗牛般先缩做一团,再展开时身形连闪,竟是似蝴蝶飞舞,身影翻飞,手中剑速更是寒光连连若奔腾的大河,气势汹涌,原来竟是领悟了汇雨成河之道。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又同时停手,一场对决之后两人已是互相换位,背对而峙。再看场中两人,张云飞全身上下衣服几乎没有一处完成的地方,被剑刺成了屡屡碎片,而池达江却是好整以暇的背对着张云飞而立。
正在张翰担心之时,却见得丘长春面有微笑,而余淮罡却是略显惊讶。再看台上,池达江已经转过身来,抱拳对张云飞道:“张师兄果然剑法高深,小弟输了。”
张云飞也转过身来,笑道:“池师弟亦是剑法不凡,今日只是侥幸胜了半招,下次切磋我未必会胜。”
只见说话间,张云飞身上的衣服也在稀稀拉拉的往下掉,已经可以透过窟窿看到里面的肉了,张云飞虽然表面镇定,其实也大觉丢脸,那边已经有恒山的女弟子在场下嘻嘻哈哈的调笑起来。
张云飞心道:“武林中的女弟子果然不是好惹的,尤其是一群女弟子,竟然不知道害臊。”
想完之后,又对场下的余淮罡道:“不知余师叔可否给我找处地方换件衣服?”
余淮罡看到张云飞的窘样,也是会心一笑,然后又假装忘了似的想了又想才叫了另一名弟子为张云飞引路去换衣服,这时候张云飞的上衣已经只剩下袖子还耷拉在胳膊上了,其他部分都已经片片散落。张云飞也顾不得走光,赶紧跟着那名弟子跑下去换衣服了。
余淮罡笑着对丘长春道:“你们华山这名弟子不简单,竟能领悟出‘无’的意境,可比我这弟子强的多。”
丘长春笑道:“余师弟何必妄自菲薄,若是等得池师侄将量变化作质变这一规律达到极致之时,化雨为江,化江为海,便是我也抵挡不住了。”
余淮罡叹道:“量质之变只要苦练,早晚会达到,可是这境界却是全凭资质、领悟,若是小池不能悟出自己的境界,只怕以后与云飞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池达江虽然输了比试,却也有所收获,并不怎么沮丧,收了剑回到余淮罡身后站好。
张翰小声问丘长春道:“师叔,我见云飞浑身都是窟窿,怎么池师弟说是他输了呢?”
丘长春笑道:“因为池达江虽然刺了上千剑,却无一剑对云飞产生杀伤,那是因为云飞领悟了‘无’之境界,让他的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别的空间一般,让池达江无法把握他的身影,反而云飞只出了一剑,却点中了池达江的心口,因为用力不强,所以只是轻点一下便收了手,所以池达江才说自己输了。其实若是我说,他俩也是不分输赢的,因为若是云飞那一剑点重了,便破了自己的无之境界,那样必会被池达江的江水滔滔所淹没,他也清楚自己的剑不能再进分毫,所以才说只是赢了半招。”
张翰听了不住点头,心道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看来他回去还要用功练功。又将境界、规律之类的记在心里,打算回去再细问王震。
等张云飞换了衣裳,众人看看时间也已经下午,冬天天黑的早,大家早早的用过了晚饭,余淮罡便安排众弟子在悬空寺住下了。
清晨天蒙蒙亮时,张云飞站在窗户边,看着脚下万丈悬崖,对面高山峭壁,山中云雾袅袅不禁心潮澎湃,心道此间美景,真是仙家福地。又不禁多吸了几口空气,方才不舍的与张翰一起下楼用膳,吃过了饭,又被金穆雷带着参观了一遍悬空寺的主殿。
悬空寺分主殿、分殿、客房、藏书阁、静思阁、封禅台、武场、问天楼等建筑,主殿供奉着太初、太极、混沌三位祖神,分殿则供奉老子、原始、通天、女娲等像。主殿平日便是恒山首座修行之地,分殿则是长老修行之地,静思阁与封禅台、武场便是门内精英弟子习武、学习、切磋的地方。问天楼乃是历任掌门或者云老问道修炼之地,藏书阁乃是恒山武功藏匿之所,众人也就识趣的没有提出要参观。
草草的参观一边,丘长春便提出要回华山去了,恒山这边倒是极力挽留,不过丘长春去意已决,众人也是出门日久想早日回山了,恒山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将众人送下山,又备好吃穿用度,又叫弟子护送一程,方将华山众人送走。
丘长春等人与山下弟子聚齐之后,便也不多说,人手一马便匆匆赶回了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