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柱城,魏国逐郡与马韩国交战的第二道防线,在之前的刘椘偷袭事件中,也是以此城作为屏障,及时挡住了刘椘及十六位修士的进攻步伐。这里也是受战争波及最严重的地方之一。
城中还好,有魏国及时派遣的20名修士增援,使城内百姓得以保全。饶是如此,也能从城墙脱落的情况,看出当时大战的胶着程度。
城外情况可就不好了,很多城镇村庄被洗劫一空,最严重的一处地方更是十室九空。之所以有这样的区别,便是因为时间原因,刘椘的军队扎营的地方,便要将村民尽数杀死,而在行军中路过的地方则是顺便破坏。
张云飞来到一处被破坏的村落,从残垣断壁可以看出,在战前这应该也是一处很大的村子,约百户以上。如今看到的,只剩下一些士兵,正在破败的村中挑挑拣拣。村后是个很大的土堆,留守的士兵告诉张云飞,那是死去村民的坟。至于他们的任务,则是在这些死去村民家里寻找留下的贵金属或战略物资,比如金银铜铁,毕竟打仗也是要花钱的,魏国作为四战之地,也只能尽量节约。大部队反攻后,救下的零星村民,之后也会安排与其他受难村民一起,组成新的村落。
新的村落张云飞去了,离被破坏的村子有些距离,骑马需要一天时间,村子里的人确实不少,但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大部分进行修建工作的都是士兵,少部分的普通村民在士兵的指挥下神色麻木的进行着建设工作,而且经常会干着干着突然发愣,或是突然嚎啕大哭,这一哭更会连带周围的一片人一起哭。
这便是魏国宣传的胜利,听到胜利的消息,举国欢庆,迎接凯旋的英雄,歌颂英雄的事迹,表彰士兵武将。至于战斗中死去的士兵,只要不是自己的亲人,对百姓与官员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数字。至于被波及的百姓,那更是只字不提。
如此场面,张云飞很想帮助上前帮忙,可他刚想往前走,却又犹豫了。在他的眼前,几个士兵正扛着一根顶梁木往木材堆上运,又有熟悉木工的工匠搭接梁柱,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头经过他的身边,右肩扛着一捆麻绳。见张云飞遥望眼前的场景,面露不愉,说道:“你是云游四方的学子呀!”
“老丈怎么说?”鉴于自己二十多岁的外貌张云飞也并不想纠正此人。
“也就是你这种读万卷书的人,才会闲的没事,跑这苦寒之地乱瞅。看够了就赶紧走吧,这里没你插手的地方。”
“这里土地肥沃,四季怡人,怎么看也不像苦寒之地啊。”张云飞奇道。
“呵,这苦乃是心苦,这寒乃是贫寒。你们这种富贵人家的读书人怎么会懂?每年狗韩都要南下劫掠,运气好今年没有劫掠我们村,还能勉强度日,若是不幸袭击了我们村,那人能活着就算好运。没有户籍,又不能往内地迁,最后被洗劫了,幸运的活下来安排到新的村子里,周而复始,我们这儿的人早都习惯了。”老头的语气充满不屑。
“你们就没想过改变吗?”
“改变?那是大人物想的事,我们这种有一天没一天的老百姓,有什么可想的。当然,你是读书人,没准以后就是大人物了,到时候也就想不起我们这些人咯。”老头不客气道。
老头说了两句便又拿着绳子往工地赶去,有相熟的人悄声询问,老头也不避讳人的对张云飞指指点点,其他人就是一片恍然的样子。
这是个爱嚼舌头根的老头,似乎总要将自己发现的新鲜事告诉其他人,也许这里的人也确实压抑太久了,那怕是来了个身穿鲜艳颜色的陌生人也值得他们津津乐道一整天。但是张云飞并没有没人当猴看的习惯,在想了想自己确实不会砖瓦木工活之后,也只得识趣的离开了工地。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既然这里的百姓已经找到了生存的方式,哪怕这条路充满了消极,但生活总要继续的。张云飞虽然在武力上已经远远超过他们,但是并没有强悍到一个人扭转战局,或者让诸国听命于他的实力,既然没有这个实力,那么短暂的帮助又有什么用呢,那只会使这些人产生依赖感,而不是自力。
想通了这点,张云飞继续北上。
过了绿野関,就是马韩的土地了。由于来过一次马韩边境,所以张云飞知道这段区间属于真空带,再往北走很久才会见到村庄。张云飞走的也不急,但他的梅花鹿本就行动迅速,只是小跑便已很快。一天时间,张云飞也只是零星见到了几个村庄寂静的村子,这些村子中并无村民的痕迹,或者说这些生活的痕迹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想到自己与周定方部队一起烧毁那么多大粮仓,估计马韩政府应该也会收紧民众以便布舍吧。张云飞这样想着,夜里随便找了处民宅过夜,反正这些民宅现在都是空的,临走时留下些银两就好了。
又行了两日,张云飞终于来到了胡宝镇,当时为了战略意图,张云飞所属的部队并未攻击这里。远远望向胡宝镇,张云飞心中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这是修仙之后六识打开才会有的特殊感觉,普通人是没有的。
待张云飞再走近看,只见镇子的大门敞开,但却充满了诡异。等走进城中,只见满地的白骨、烂肉与破烂的景象就这样从城门一直延伸到城内尽头,仿佛阿鼻地狱。张云飞的到来惊起了一片乌鸦、秃鹰等动物飞走,也有老鼠不断的从骨头中钻出身子,随后又钻到另一堆骨头中逃跑。甚至还有狼狗见到张云飞后低声嘶吼了两声后跑远。更多的是嗡嗡嗡的苍蝇和烂肉中的黄蛆。
这是一个巨大的坟地,张云飞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墙上插的耙子,柱子上的砍刀,地上随处可见的尖铁火棍,黑色的血液铺满地面,无不昭示着当时的混乱。
这里发生了什么?张云飞不知道,难道是赵军国又派人过来袭击了他们?但是这些尸体的形态,很多骷髅都是相互对立着死的,而且手中拿着的与身上穿的也都是平民的衣服。
张云飞没有在胡宝镇留宿,估计现在能在这留宿的人不多。
星夜赶往天裕城。远远的,张云飞便又感觉到那种死亡的气息。他的心不由一沉,难道硕大的天裕城也会像胡宝镇一样吗?那得死多少人?
张云飞不禁加快了脚步。天裕城中阴风阵阵,夜晚却是连个灯火都没有,整座城中偶有晃动的,是些步履澜杉的黑影。城门是被暴力打开的,城墙外堆着一些黑色的东西,地上与胡宝镇一样,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与骸骨。梅花鹿对于这个地方似乎并不喜欢,呜咽着不想前进,但张云飞心急想探明此处的情况,便执意驱使着梅花鹿向那些晃动的黑影走去。
那些黑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张云飞的到来,纷纷向张云飞方向靠拢。待张云飞走近一看,这些黑影哪里是还人,分明是一些已经尸化的僵尸。这些僵尸面目可憎,全身生蛆,黑洞洞的眼窝中似乎透露着不甘,面对鲜活的生命,他们唯有一个念头:“饿!”
这些僵尸尸变不久,而且不像隆盛镇中的村民那样有尸毒在身。这些僵尸乃是由于此地死人太多,死气太重而形成,乃是最原始的尸,实力低弱,便是伤了人也没有太大的毒性。
见到越有一百来个僵尸摇摇晃晃的向张云飞靠近,张云飞当然也不会手软,抽出毕潭宝剑,随意便是一扫,僵尸随剑分成两段。寥寥一炷香的时间,这一百来僵尸便被张云飞尽数斩杀。但张云飞并不高兴,因为这股死气不散,便会不断有新的僵尸生成,可惜他又不擅长超度之法,面对这么大的坟场也是无能为力。
多留无益,张云飞决定继续北上,往琅牙城看看。他心中隐隐已经有了些想法,但他还是要去找马韩的政府问一问,他相信琅牙城一定不会像胡宝镇与天裕城一样,那里的人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