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都上梁,自然又是夹道欢迎。由于周定方的部队只能算作一只偏师,所以迎接队伍的规格不算太高,是一位王子代表魏王出迎。来到朝堂上,魏王赵仲业自然又是一番褒奖。
第二天,张云飞再次来到军部,进行交接手续,解除了与魏国的雇佣关系。周定方闻讯赶来,希望张云飞留在魏国,但张云飞并无长期效忠魏国的意愿,最后周定方也只能恋恋不舍的送张云飞出城。
这次,张云飞准备北上马韩。他想看一看那些被他袭击后的城镇现在变成了什么样。一个月过去了,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骑上梅花鹿,张云飞轻装简行。不知不觉已经二月,路边的梅花已悄然盛开,妆点着这片灰蒙蒙的大地。
上梁所在的郡叫安伯郡,东南西北皆有外郡抵抗周边国的侵略,所以安伯郡的人民生活的很安逸。如今正值农闲,路边大片的土地都闲置在那里,偶有与张云飞擦肩而过的,就是那些推着两轮车或是背着柴薪到城里贩卖的农民。路上经过一个乡村,顺着村路向里看,能见到穿着麻布棉袄的小孩,用大鼻涕把袖子蹭的像缎子一样鲜亮,与其他小孩在玩扔蛋子,砍沙包,跳房子等游戏。成年男人在编竹筐、编草鞋,或是打猎归来,女人在家忙活着做饭,有点文化的老人会聚在一起下象棋,身边一帮站着支招的老头也是剑拔弩张,紧张的不得了。
渐渐的,离上梁越来越远,小镇与村庄便也越来越少。临近黄昏,张云飞总算找到了一个不算小的镇子投宿。晚上,张云飞习惯似的坐在酒馆的角落里,看着往来的江湖人士,听着他们畅谈着江湖中的故事。听着他们的精彩人生,张云飞觉得若自己没有修仙的话,估计也就过着这样的生活。
现在的江湖人在讨论的,大多还是叶无萍发现的那份藏宝图,现在虽然宝藏依然没有找到,但江湖人的火气却已经拼了出来,许多多年不见的冤家仇人在哪里偶遇后进行火拼,同时也牵扯了双方的朋友,由朋友到帮派再到宗门,一场老旧的江湖大剧正在幡然上演。这就是侠骨柔情,这就是侠肝义胆。在这场斗争中会有人收货爱情,会有人大仇得报,会有人新添仇恨,会有人名震江湖。看着这些人还在高谈阔论,张云飞不禁将自己的思绪带入到了那份狰狞的江湖岁月中。
“朋友,这里有人吗?”一个声音打断了张云飞的思绪。
回过神来,看到的是一对年轻的江湖情侣,之所以能看出是江湖情侣,是因为两人虽然没有做太多的动作,但通过手中配剑便可看出是一对雌雄剑。
“没有人。”张云飞无所谓的说道。
“那我们可以坐下吗?”男子又诚恳的问了一句。
“但坐无妨”张云飞道。又随意扫了一眼大厅,大厅中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人,少数的当地人与大部分的江湖人,确实没有地方坐了。
“听朋友口音,似乎不是魏国本地人,也是去参加风波林的英雄聚会的吗?”男子点完菜后,便与张云飞攀谈。
“风波林?是哪里?”张云飞问道。
“朋友不知道?难道朋友不是去参加英雄聚会的吗?”男子很诧异。
“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张云飞淡然道。
“这可是现在武林最大的事情了,由神刀候叶无萍发现,在魏国与景国边境的风波林发现了百年前一位武林前辈的墓地,据说那墓里有他的全部武学传承。更是传说那武林前辈已经白日飞升,所留下的乃是可以修炼成仙的绝学。”同行的女子嘴快的说完。
男子虽然没有表示什么,但是张云飞通过他的微表情看出,他对女子的嘴快稍微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在生人面前表现。
张云飞道:“我是北行的,魏、马韩战事初定,我想去看看当地的情况。”
“哦,原来朋友是官府的人。”男子听到张云飞的话,说话立刻变得客气的一些,这是一种微妙的变化,虽然用词还一样,但语言却显得更轻了。同时,男子也似乎不想在多做交谈,女子也及时的闭上了嘴。想想也是,对于大部分江湖人来说,官府中人他们还是不愿意接触的。
“听你的语气,似乎知道北方的情况,你们是从北方来的吗?”对于两人的排外,张云飞宛若不知。
“是的,不过我们修行的山林比较隐蔽,这次出山走的那条路没有经过战事,所以只是偶尔听说有战事发生,并不知道具体情况。”男子道。
“这样啊,那真是幸运。你们似乎并不怎么关心北方的战事?”似无意的,张云飞问道。
“北方的战事与我们何关?”女子无所谓道。
“北方上百万百姓正在遭到荼毒,难道你们不该抵抗侵略吗?”张云飞问道。
“战争不是打赢了吗,赢了高兴不就好了。我们是侠客,做的是正义的事,战争可不是我们该做的。”女子道。
“那么什么是正义的事呢?”
“劫富济贫,铲除贪官,匡扶弱者,替天行道,这就是侠客应该做的呀,你们这些当官的是不会懂的。”女子似乎很鄙夷张云飞的问题,显然他已经真的把张云飞当做政府中人,而且是那种只会高谈阔论的人。
“难道抵御外敌不是侠义吗?”
“抵御外敌是官府的事,我们人单力薄冲出去也是送死,单枪匹马冲出去那是匹夫之勇。”女子不屑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加入官府的军队呢?”张云飞似乎并未听出女子的不高兴,还在平淡的问道。
“我们是侠客,怎么能和那些粗鄙的大头兵相提并论。”女子愤愤道。
“可是正是那些粗鄙的大头兵,正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张云飞说道。
“呵呵,朋友是官府中人,与我们这些江湖草莽看问题自是不同,我们学艺下山,要得就是个自由自在,确实是受不了当兵被人指挥那份气。朋友与我们身份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所谓话不投机不说也罢,我们已经吃好了。在下岭山周涛,多谢朋友让座,若是以后在江湖上有遇到的困难,可以来找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对于张云飞与女子的讨论,周涛只字未提,只是赶紧吃完饭,然后与女子一起起身离开,在出门以后,张云飞还能隐隐听到,周涛与那女子说:“对面是官府的人,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下次遇到官府的人,少搭理他们就是了。”
张云飞与两人的对话对于张云飞来说又是一次启迪,江湖中人,重视的就是那份自由自在,快意恩仇,对于做完事之后的后果,他们想的很少。而普通百姓的生死,对于他们又是那么的无足轻重,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有武功在身,便与这些普通百姓不同了,便可以不去顾忌他们的生命,可以藐视法律,以自己的道德标准为基准做事。可是在修士眼中,这些所谓高人一等的侠士的生命又算的了什么呢?在那些渡劫的人仙眼中,自己这个刚刚踏入仙路的凡仙又算什么?那更高级的地仙,天仙又是如何看待众生的呢。张云飞的思想突然拔高了许多,但是他仍然悟不到。
回过神来,桌上的酒杯还是那个酒杯,酒壶还是那个酒壶,小菜还是那个小菜。叹了口气,张云飞望着这满屋的喧闹,突然对这些还在高谈阔论的江湖人有些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