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国由于地处山区,故而民众多善射。百年前,有一个人,将“射”技达到不射之射的境界。这个人就是飞卫。
纪昌是一个穷苦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但他有一个志向,便是成为天下第一的神射手。在他十五岁时,他便毅然离开家乡,向飞卫学习射箭之术。
三十年后,纪昌学艺归来,发现家中生有所养,老有所依。问母亲才知,是邻居谢平一直在接济他家。纪昌听闻了母亲的话,十分感动,随到谢平家拜谢,并愿将一身所学教与谢平。可惜谢平当时已经六十多岁,不适合再学箭术,而谢家余子余孙中并无人有学此神箭的天赋。纪昌随留下一部箭经与一只小箭。箭经可以改变谢家后人体质,使他们更加善射。而小箭则是一个承诺,只要凭此箭来找纪昌,则纪昌必会将箭术青囊相赠。
对于箭术一事,当时的人并不在意,因为纪昌只表现过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箭技,虽然精准,却也没有那么惊觉艳艳。
五年后,纪昌离开家乡再次追求箭道的极致,离开了家乡。三十年后,有人传说见到纪昌白日升仙,以身化箭,进入了传说中神仙人物。而三十五年来一直没有被人们注意到的小箭,突然成为了恒国武林最炙手可热的至宝。
平凡的小村突然涌来无数武林泰斗,有当时的正道大侠、黑道枭雄、绿林豪杰,亦有打算浑水摸鱼来凑热闹的江湖小虾。谢家在这些江湖大鳄眼中,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小蚂蚁。刚开始,大家在小村里还比较克制,相互试探后,终于在小村展开了一场为了争夺小箭而发生的旷世大战,这一战也一下消耗了恒国武林五分之一的人才与失传了很多武功,造成了恒国武林人才的断档,直至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
而就在几方势力争夺小箭的最后关头,眼见就要分出胜负的时候,谢家族人在谢平孙子谢隽的带领下拿着小箭突围而出。被当做蚂蚁看待的谢家子孙意外的拥有神射之技,也是此次突围最大的依仗。
可惜谢家的逆袭并未持续多久,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正邪两路联盟的夹击之下,谢家百不存一。谢阮是谢隽的儿子,与葛威是莫逆之交。在灭族之际,谢阮带着仅有半岁的儿子找到葛威,将儿子谢垚与小箭交给好友葛威后,谢隽便引着追兵离开了。追兵最终还是堵住了谢隽并将他杀死,可却并未找到小箭,只得转为寻找箭经。这种脆弱的正邪联盟并不能长久,在箭经在谢家祖祠被发现之后,联盟便灰飞烟灭了,而正邪之战则再一次掀起。而这时候的葛威则带着红颜周沁与谢阮之子谢垚隐居回了自己出生的小村庄,象背村。
后来葛威怕再有人找到这里,便摧毁了进出山谷的道路,准备等有机会再告诉谢垚。机缘巧合之下,张云飞来到了象背山,葛威见他样貌不凡,举止稳重,便觉此人不凡,而长久处于躲藏状态的人对于陌生人是敏感的,也因此才对张云飞展开了这次杀人灭口的行动。
当葛威将这段尘封的故事告诉张云飞后,张云飞也不禁唏嘘,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山村里,竟然隐藏着一件如此惊人的秘密,而作为仙人之引的小箭也一直被匿藏于此。
葛威说道:“事情就是这样,阿土就是谢阮的儿子谢垚,对于此事,他还一直蒙在鼓里。”
张云飞道:“你就不打算告诉他了吗?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湖上对于这件事应该也比较淡了,你完全可以带着谢垚去找纪昌。而且在我想来,这小箭若非谢家子弟拿去,估计纪昌也不认。这么多年过去了,聪明点的武林人士也应该想通此间关节。”
葛威想了想,道:“先生说的对,我今天回去,就把事情告诉阿土,看看他怎么想吧。希望他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张云飞略一沉思,叹气道:“确实啊,家逢巨变,又有如此多的仇家,希望他不要误入歧途啊。”
对于这个话题,葛威显然不想聊下去了。随话锋一转问道:“恕在下之言,先生师从何处?这功夫是如何练的呢?怎么,怎么……”
张云飞笑道:“是不是觉得我的武功还不错?也许你不信,其实我已经70了哦,所以说武功高点没什么。”
世上有些神奇的武功是会让人驻颜有术的,这种武功虽然不多,却也不是完全没听说过。所以葛威听了张云飞的解释,也就释然了。
葛威道:“原来是前辈当面,刚才之事实在是晚辈唐突了。前辈若不弃,便到我家住上几日,不知前辈今后准备去哪?”
张云飞笑道:“我也没什么具体要去的地方,这里风景不错,我便是多待几日也无妨。之后我准备去新国看看,据说那边产的白银制品非常不错。”
葛威感叹道:“前辈果然洒脱,非我等能及。望前辈以后有机会再回恒国时,能记得来看看我们。”
张云飞随意的笑了笑,没有在意。
葛威见张云飞不想再说,也没什么意见,毕竟现在天色已晚,在这荒郊野外的与两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说这么久,张云飞的素养也算好了。
又回到葛威的房间,三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一边捞着家常,一边推门进入。阿土这时正在客厅编着竹筐,桌上摆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见三人回来,阿土用桌上一根黑黝黝的铁钳子将油灯的线捻往上挑了挑,使得屋子里的光亮稍微亮了点。
葛威似乎有些犹豫,张云飞隐晦的拍了拍葛威的后背,葛威终于下定了决心,将阿土带上了二楼。周沁则带着张云飞来到客房,为他打理好房间后,便离开了。张云飞也未脱衣,坐在床上便开始打坐休息。不一会,便听到二楼阿土的哭闹声,还有葛威与周沁的声音。具体是什么内容,张云飞也没有仔细去听。
第二天一早,张云飞便看见阿土瞪着红红的眼睛坐在客厅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桌子。张云飞也没有搭理他,而是对坐在一旁的葛威说:“这象背山如此之高,想来定有不少宝贝,我想去山上看看,你能为我引路吗?”
葛威瞥了眼发呆的阿土,道:“额,我看阿土最近老不活动,小肚子上都长赘肉了,正好陪先生上山转一圈,我打猎的时候,他经常去山上找我,对山路也熟得很,最是适合。”
张云飞想了想道:“那好吧。阿土,你阿爹要你陪我上山走走,你听见了吗?”
阿土点点头,沙哑道:“听见了,走吧。”
张云飞与阿土出了村,往山上走去。阿土的体力极好,在山上走了半天都不待歇的,张云飞更是闲庭信步。随着高度越来越高,山上的雾气也越来越重,置身云海之中,对于山中风景自然又是另一番眼界。两人始终也没有说过话,张云飞在前面走,阿土便在后面跟着。终于,张云飞发现了一根千年山参。正要伸手去抓时,那人参突然变成了一个小胖娃娃,这小胖娃娃大概有手掌大小,肥嘟嘟的甚是可爱。只见它跳出泥土便往草里跑。
阿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惊讶道:“人参娃娃!真的有人参娃娃。”说着便兴奋的去抓,可惜当他翻遍了那片草地,也没有将人参娃娃找出来。
张云飞却是并不着急,见人参娃娃跑了,也没去追,只是将手收回,便继续往前走了。阿土跟上张云飞,不解的问道:“人参娃娃如此珍贵的东西,先生怎么表现的如此冷淡?”
张云飞笑道:“它修行千年也不易,我现在又不缺它,若是有机会,遇到棵没有开启灵智的仙草再采摘也不晚。”
阿土道:“都是仙草,开不开智又有什么区别。”
张云飞道:“开智了便不能再将它单纯的看做动物或者植物,而是一种与我们人相似的生物。他们也有欢笑,有悲伤,有恐惧。人并非凌驾于万物之上,而也只是自然循环的一部分。所以我不能直接断定那人参娃娃的,我更希望它能快乐的在这大山上成长。”
许是张云飞的这番话感动了大山上的有灵之物,在之后的道路上,张云飞总能发现一些珍贵而又有年头的植物。什么朱果,毛丹,紫梨,千年人参,千年山菇等等。抱着知足常乐的心态,张云飞只缺了每样的一部分便不再索取,而在拿了十几种素材之后,张云飞便打算下山了。
所谓拿的越多欠的越多,张云飞并不喜欢欠人情,更不喜欢欠山情,而且还是那种不知道该怎么还的人情。
下山的路很快,张云飞拎着小篮子哼着小调往下走,阿土也没有上山时那么抑郁。虽然仍然绷着个脸,但也可以看出想开了不少。
从迷雾中刚一下来,张云飞便看到小村方向升起数道浓烟。张云飞心中咯噔一下,赶忙跳到一棵树上运足目力远眺,只见有一些身穿红衣的男子正在象背村屠杀,而几名红衣人则在围攻葛威。
张云飞看了眼阿土,对他道:“象背村被袭击了,我要去救援,你跟着我只是拖累,把自己藏好,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阿土看着张云飞,喊道:“一定要救出我阿爹和阿娘。”
张云飞笑着道:“放心吧,有我在没问题的。”
说完,张云飞便如一只猎鹰一般,向山下俯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