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回到大屋,想着如何识破那俩小孩的真身。暗道若想识破这俩小儿的真身,必是那三个精怪最为明白,不若直接问他们。不过那大树与石桥皆以凝魂,恐怕他们护着那两小怪,不据实相告,我与他们又不愿多造杀孽,看来突破口便在那画舫了。心下有了决定,张云飞先登上那艘停在岸边的画舫。
画舫不大,舱内有两排座椅,中间摆着一张桌子,这些桌椅上都已落了灰,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张云飞举目四望,发现舱壁上还挂着一幅画,画上画的是一个老者手持毛笔正在举目,画的右上角竖着写着两排小歇,由于写的太飘逸,再加上用的是恒国的古文,张云飞一个都没认出来。左下角则是写着作画的时间与地点,以及作者印。张云飞仔细辨识半天,总算看出这幅画的时间,据推断此画距今大概有六百年年历史,而印章上的名字,大概写的是吴什么子,由于中间那个字太复杂,张云飞也并不认得。
张云飞又在画舫里搜索一番,并未见到其他可疑物品,不禁将目光再次转到壁画上,唯有此画与船上布置格格不入。按说一般的古玩、字画都应该摆放在屋中,或是收藏起来,可这幅画却放在了这里,许是当年田家搬家之时,忘了将此画从画舫上拿下来。但湖上潮湿,此画放了少说一年,却一直没有发霉,这却是让张云飞起了疑心。而且其他东西上皆有灰尘,唯有此画上一尘不染,虽然纸张很旧,却犹如常有人打扫一般。
张云飞将几张符纸贴于画舫周围与壁画周围,又抽出木剑,然后对着壁画道:“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
舱内一片安静,除了湖水拍打舱底的声音外,竟是问出了一片冷场。
张云飞不为所动,依然木剑护身,对着壁画道:“若再不出来,我便烧了你这本体。”
还是没有声音。
张云飞掏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咒,随即一道火焰附着于木剑之上,张云飞厉色道:“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作势要刺。
那副画中拿画笔的老者突然动了起来,摇着画笔道:“慢着,慢着,我出来便是。”
张云飞也不是真的想刺,见到那老头动了,心知自己猜对了,便收了法术。只见那画中老者先是对张云飞鞠了一躬,随后说道:“道长与我无冤无仇,不知为何要毁我本身呀。”
张云飞道:“在下也非真要毁阁下本体,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与阁下,奈何阁下不作答,才出此下策。”
老者道:“世人多愚昧,我这会动的画若被人看见,必会收到惊吓,所以不敢显示于人前,之前看道长打扮,还以为只是寻常侠客,故而不敢乱动。没想到道长法力高深,却是真才实学,是在下失礼了。”
张云飞想了想,笑道:“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咱俩也别客气了,在下却是有事相询,希望阁下能如实相告。”
老者道:“可以,不知道长想知道什么?”
张云飞道:“首先,可否介绍一下你自己?你是如何开启灵智的?”
老者道:“在下乃是吴道子本人的自画像,你所见到的我即是吴道子当时的精神延展。我被画出后便被收藏了起来,后来又多次展出,再后来吴道子死后,众人便将对他的思念寄留在我这里,渐渐的我便开了灵智。”
张云飞又问道:“你可知那石桥与桑树是如何开智的吗?”
老者道:“没想到道长连桥翁与桑音都知道了。既然道长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桥翁乃是四百年前开的灵智,桑音乃是二百年前开的灵智,至于他们是如何开智的,我便不知道了。”
张云飞又道:“我观你们院中不知你们三个,还有两个小孩,他们是谁?”
老者道:“你说金娃、银娃啊,他们乃是金元宝和银元宝开智所化,最近才刚刚凝体,倒是他们天赋秉异,刚刚凝体便可在院中四处流窜,倒是羡煞旁人。”
张云飞问道:“怎么,石桥、桑树不能走动吗?”
老者道:“便是凝体,也只能在本体附近走动,不能离开太远。”
张云飞道:“你可知这金元宝和银元宝在哪里能找到?”
老者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常年困在这画舫里,便是外面的风景也只能透过对面的窗子才能看到。”
张云飞道:“按说你都存在600年了,怎么凝体还没石桥和桑树快?那桑树才用二百年便凝结出了虚体呀。”
老者道:“各人缘法不同吧,我虽然开智的早,可是毕竟是无根之物,如今流落至此,也没有人会想起我,故而功法修行自然就慢。而在以前的院子中,大家都爱聚集在桑音身下,再加上桑音又能自己从大地中提取精元,自然比我要快上许多。”
张云飞道:“若我想去找桑音问那金元宝和银元宝的位置,如何叫她出来?”
老者道:“不若道长将我带去,我在这画舫里也放了一百多年了,也想出去走走。一会到了桑树前,你将我展开,我自然可以叫出桑音与道长对话。”
张云飞道:“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既如此,事不宜迟,我这便带你过去。”随将画卷卷起,带向桑树。
来到桑树下,张云飞将画卷展开,老者图像冲着桑树喊道:“桑音妹子,桑音妹子,来客人了。”
随着老者的喊话,一个女子身影缓缓出现在树下,在夜色下仿佛幽灵一般。张云飞倒也不惧,将画放于地下后,拱手对着那女子说道:“在下华山阿房宫张云飞,特受此间主人之请解决大宅中的一些事情,现在想问道友一些问题,不知道友是否方便。”
桑音道:“在下一直生长在这大屋中,不知外面的世界,你说的什么华山,什么阿房宫我都不知道,说明你的来意吧。”
张云飞对于桑音的敌意恍若未闻,只是自顾自道:“那我就直说了,昨夜诸位赏月之时,我亦在这大宅,见有一金一银两个顽童精怪,不知桑音道友能否告诉我这俩精怪现在何处?”
桑音道:“金娃、银娃乃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能将他们交给陌生人?”
张云飞道:“桑音道友,你可想好了。据我观察,你们三位并无伤害大宅中主人的意图,可这屋中的普通人却相续倒霉,生病,在我看来便是这金娃、银娃在捣乱。而且两人身上的气质独特,可以影响到普通人,他们的存在已经使这间大宅无法让人居住,就算这样,你也还要包庇他们吗?”
桑音道:“无法居住便无法居住呗,这与我们何干?”
张云飞道:“若是无法居住,那自然便是推倒重建,将这大宅整个拆掉,到时候这假山也要推倒,你的本体便会连根拔起,石桥会被直接打烂,从此再无石翁。”
“这…..”显然,面对这样的结果,桑音是无法承受的。
张云飞又道:“我找到他们,也只是将他们换个地方安置,并没有打算伤害他们。你能先跟我说说他们是什么吗?他们的由来?”
桑音道:“他们乃是金锁与银锁所化。大约是三百年前,当时的一位家主怕家道中落,子孙无以为续,便将当时挣得的一大笔钱埋于了这大宅之中,并在死前将秘密传给了后人。这个秘密也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由各代家主口耳相传。不过上上上代家主似乎是死于意外,这秘密也就随着他永远埋于地下了。而也就是这几年光景,金锁与银锁慢慢开启了灵智,后来又因为某些原因,凝结了魂体,便常在这大宅中玩耍。”
张云飞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所谓家有横财,反受其乱。看来这宅子的原主人张家便是因为这笔重金,才使风水破局,生意惨淡的。而何家与田家又不如张家贵气,伤害更甚。此二怪在这大宅中迟早会生祸端,到时候可就不是我这样好讲话的修士前来了。如今望桑音道友告诉我此两娃的本体所在,我将他们带离此地,再做安置。”
桑音叹气道:“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金娃便在我这假山下面的暗道中,银娃在前院石狮子下面的暗格中。希望你以后善待他们。”
张云飞道:“放心,我定会安顿好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