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满楼酒家,二层一处靠窗的桌子上,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其中一名中年人身材微胖,一身枣红色的衣服,面带恭敬的向对面那位年轻人让菜。对面坐着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一身墨绿色长衫,长衫上印有淡粉色的樱花图案,对于中年人的殷勤,年轻人一脸淡然。
中年男子见张云飞并无主动开口的意思,便拱手客气道:“在下田甜,乃是田府管家,这次前来实属冒昧。本应我家老爷前来相请道长,可是老爷最近染了风疾,不能出门,故而无奈才让我来请道长,怠慢之处还望海涵。此次前来在下也确有难处,望道长开颜。”
张云飞道:“田管家客气了,有事但说无妨。”
田管家道:“我家老爷在几年前买了套宅子,住进去后便头晕脑胀,后来更是坐病连连,生意也急转直下,无奈搬出了宅子。别说还真邪门,搬出宅子后我家老爷这病就好了许多,可是生意依旧不佳。我家老爷怀疑,还是这宅子闹的,可是苦于没有办法。听闻张道长法力高深,特来向张道长求助。我家老爷也是一心向道的人,可惜资质愚钝无法开窍,若张道长大开方便之门,为我家老爷解忧,我家老爷愿每年为道长所在的道观捐银一万两。”
张云飞眉头轻挑,道:“哦?这事倒是蹊跷。若真是妖邪作祟,我自是不能放任不管。”
田管家喜笑颜开道:“那太好了,多谢道长开颜。不知道长何时方便,我叫马车来接。”
张云飞道:“已经酒足饭饱,现在便去即可。马车也不必,我自有坐骑。”
田管家也不矫情,带着张云飞出了酒家。田管家是坐马车来的,倒是不好意思自己上马车,让张云飞骑在马上。张云飞倒是无所谓,让他不必拘谨。
让了两让,田管家才上车带路,张云飞则骑马在后面跟随。
来到田府,田管家上前叫门,门房一见是自家大管家回来了,自然是放行通畅。田管家带着张云飞进了客厅,一边招呼张云飞说话,一边叫人请老爷前来。
不多时田老爷从后院赶来,张云飞一见他的气色,面色蜡黄,身体僵硬,确是病重之态。
田老爷抱拳道:“让仙师久厚,实在是田某的不是,望仙师海涵。”
张云飞道:“无妨,看田老爷面相,似乎病的不轻,可查出是什么病了?”
田老爷摇头道:“哎,实不相瞒,我这病全国的名医都看过了,都查不出病因。这病倒也不是特别难受,就是偶尔头晕,手脚比较僵硬,其他时候与常人无异。”
张云飞道:“不知与在那凶宅住的时候比,病情如何呢?”
田老爷道:“哎,在那凶宅住时,开始也无感觉,后来脑袋是一天比一天晕,不止是手脚,便是手指弯曲都困难,而且越来越喜欢闻银子的味道,有时候恨不得吃下去。”
张云飞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知那凶宅在何处,我们现在便去看看吧。”
田老爷点头道:“那成,既然仙师如此上心,我也不好墨迹。我这身体不易行动,便让田甜随您走一趟吧。”
张云飞点头道:“可以。”
走在去凶宅的路上,张云飞问田管家道:“田管家,我看你家老爷行动不便,可是你似乎并未受影响啊?”
田管家笑道:“让仙师笑话了,在下以前是外事管家,常在外面打理生意很少回来,这次也是因为原来的内侍管家病重,老爷才将我们这批外事管家调回来两个,伺候府里的用度。”
张云飞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了一处大宅门前,田管家指着前面的紧闭的宅门,哆哆嗦嗦的拿手一指,道:“仙师,到了。这便是那处凶宅。”
张云飞随着他的手一看,便觉这正门含蓄雍容,光看门面,便知内里必定富贵显荣。
田管家取出钥匙,转头看了张云飞一眼,问道:“仙师,咱们就这么开门吗?”
张云飞点头道:“恩,进去瞧瞧。”
田管家应了一声,哆嗦半天才把大门打开。张云飞倒也不急,等大门打开,推开一道缝便走了进去。由于整个宅子没有人,所以显得静悄悄的,张云飞走过正门的影壁,来到前院,在前院四处打量一番后又往后院,后院之后还有个大花园,花园里亭台楼阁皆有,水榭湖轩俱全,真真是碧波荡漾,风景如画。
溜达了一圈,田管家不禁问道:“仙师,您可看出点什么了吗?”
张云飞道:“此宅乃是大大的福宅啊。你家老爷当真是捡了宝了。”
田管家道:“仙师您别逗了,若是真的福宅,我家老爷又怎么会病呢?”
张云飞道:“此间风水乃是多财多福之像,显然有高人指点。只是这为何你家老爷生病,这我暂时也不知道,不过此地富贵之气甚重,若是富贵不足之人倒真未必可以驾驭。”
田管家道:“这富贵太多,不能住买了岂不白废,此处风水仙师可否改变一二,使他没那么富贵?”
张云飞叹气道:“如此好的风水格局,却要我往次了改,着实让我为难啊。不若这样,你去告诉你家老爷,我在此处研习风水三天,三天后我为他将这风水改上一些。”
田管家道:“那就多谢仙师了。这时候不早了,咱们这便回去吧?”
张云飞摇摇头道:“不必啦,我这几日便准备住在这里,观察它十二时辰的风水变化,这样才好更好的体悟。”
田管家一哆嗦,道:“仙师,这可是凶宅,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张云飞笑道:“又没让你陪着,你怕什么。
田管家道:“老爷让我时刻陪着您,照顾好您的起居。”
张云飞道:“我虽未辟谷,不过几天不吃亦无所谓,你回去就跟你家老爷说,我在此研究几日风水,待破了局,此间自然可以住人了。”
田管家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小命要紧,随趁着天亮跑回去汇报了。
而自从田管家走后,这大宅子也就剩下张云飞一人。张云飞随意的走在湖边,找了个大石头,便坐于其上,口中喃喃道:“蛟龙得水,猛虎卧山,松鹤延年、福源广进、意念通达、文达武举、聚仙开智。啧啧,如此多的祥瑞阵法竟然都在这一处小小的院落里做成了。这些似乎也非同一个时代的手法,可却能如此的巧妙联合,估计便是这座桥的妙处。”
张云飞空中所说的这些名词,乃是家装庭院风水中的名词,代表着每一个阵法所能获得的效果。一般家庭能摆个福源广进、文达武举便已经很了不起,而这处大宅却是将这些阵法全部囊括其中,期间亦有重叠,但最后画龙点睛的一笔便是后院湖上那一座拱桥。
若将此桥拆去,则此间宅院的富贵气要减六成,此非张云飞所愿。而若要改变其他位置,则需要更加精细的微调,所以张云飞一时也不好乱动。而且富贵之气虽然会使人脑袋发晕,却也不会让人四肢僵硬,可见此大宅中还有张云飞没有发现的秘密。
张云飞想先观察观察,待确认后再决定。
是夜,张云飞并未睡觉,而是就盘坐于湖边一颗不大的松树下。随着张云飞心神入定,早春冽樱氅自动发挥作用,将张云飞的身形缓缓的与松树相融合,如今的张云飞便是树,而树便是张云飞。张云飞不需睁眼,便知道周围的情况。
夜晚的十月偶有秋风,吹的这座大宅里的树叶“哗哗”作响,更映衬了大宅的安静。
突然,一阵“咵、咵、咵”的划船声自水面传来,白天见过的画舫竟然自己划着船来到了桥下,船上发出一声空灵的声音:“桥贤弟,为兄来找你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