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抬着轿子压过积满雪的道路,发出“吱吱”的声音。
霓裳和萧文轩两人无言的坐在轿子上,享受着此刻的宁静,霓裳的心中不时涌现出一个天真的想法,若能永远与一个人这样相依而靠,并肩而行,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但霓裳知道,这只是奢望,她要的,只有报仇。
望望依旧靠在宫车上的萧文轩,传来均匀的呼声,似乎已然睡去,很安详,霓裳生怕会打扰他此刻的熟睡,一下都不忍动,紧闭的窗帘将外头呼啸的北风彻底隔绝,微掩的紫檀木窗将外头的景色映入霓裳的眼帘,似乎下雪了呢,又开始下雪了。这雪花永远是那么美丽,不沾染丝毫尘世的污秽。
萧文轩突然睁开犀眸,骇了霓裳一跳,霓裳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他是根本没有睡去?萧文轩惺忪的望了眼霓裳,慵懒道,“在看什么!”
“下雪了。”霓裳挑开轿帘。
“落轿,我想下来走走。”说罢便下了轿子。萧文轩抬头一愣,微微迟疑了一下,终还是随着她的脚步下轿。
“你们都退下。在远处跟着。”萧文轩屏退了下人。
“是!”
侍者、宫人和轿子都悄无声息的退下,远远的随在两人身后。
漫无边际的雪地中,一白一青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慢慢行走。
霓裳抬头,看见那灿烂到洁白的冰雪,散发着刺眼的银色光芒。她抬起手遮住雪光,微眯双眼。
银色的月光洒满了她的全身,她抬起头仰望着上空,静静的伫立着,犹如傲睥寒冬的白梅。
萧文轩的目光随着他墨黑的发梢,投向了那满是阳光的雪地上。这场雪,恐怕是今年冬天最后一场雪了吧!
“萧文轩,你知道雪为什么会融化吗?”她忽然偏过头,看着他。
萧文轩闻言一愣,他不解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霓裳一笑,笑容绽放在金灿灿的阳光里,恍若一朵无比美好的花儿,让他怦然心动。
霓裳轻声念着,似乎怕惊走这一地无暇:“因为太阳是君,它司掌着人间的一切光明。所以,它有资本也有权力散发着灿烂耀眼的光芒。它可以让万物全部向它虔诚的膜拜。这是它诞生的梦想,也是它生存的目标。这也是你的目标,对不对?你的梦想是掌握这权利,你的终极目标便是坐上那皇位,受到群臣的朝拜,天下人的赞扬,对不对?”
萧文轩定定的看着她,黝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寒色。他忽然一笑,那笑是冷的,绽放在同样冰冷的脸上,显得是那样的诡异。
“你错了,霓裳。对于皇位,每个在皇室的皇子都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渴求感。你要知道,拥有这种渴求感的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当年那些叱咤朝堂,醉卧沙场的男儿如今都去了哪里?天下动荡,外戚掌朝。这怎不叫我心痛!这天下是我萧家的天下!我怎能容忍一个外姓人夺走这一切。我是觊觎这皇位,但我却深知,这条路是多么难走。也许是飞蛾扑火,但是为了那一点光明,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不过如此。”
他说着渐渐的激动了起来,如剑的双眉紧紧的纠结在了一起。
“萧文轩,所以你去要打战?”霓裳问道。
萧文轩无所谓的拍了拍手,把身上的雪拍掉,拿眼瞟了她一下,才轻轻一笑。“我这下子终于知道了你还在在乎王妃这个名号的!”他说着,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定格霓裳的下巴下。“你怕我出事,对不对?放心,他日定凯旋归来。”
“你以为自己是谁?”霓裳的身体猛然一震。她的心突然之间乱的像一团麻。
“啧啧……”萧文轩不禁唏嘘,他摇了摇头,满脸都是一种无法比拟的轻蔑感。“我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普通的男人,你是我的妻子,你的丈夫。”
霓裳垂下眼睑,心里涌上了一层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萧文轩,你闭嘴。”
“是为了兵权。”萧文轩犀利之光扫过霓裳,再凝望着霓裳,目光含笑。
“掌握了兵权,就好象一只猛虎,插上了双翅,可以翱翔于四海,应变自如。我没有可以依附的势力,如果有了兵权,那么······”
“那么你便可以手握着昭唐,所以你用性命来赌。”霓裳眼中闪过异色,随后轻抿唇角,幽沉凝视着萧文轩说。
“是的,我不会永远做一个每天喝花酒,弹着曲子,这一生碌碌而为的终老的男人。男儿应该志在天下,立下一方霸业。”
萧文轩偏过头,看着她微微有些落寞的脸,神色一僵。只是一瞬,,他抱住霓裳。“霓裳,为什么不试着爱一个人呢?一个人该有多寂寞?永远看见只是自己的背影。我们都是同类人。所以,我选择了你和我走下去。霓裳,我们一起走下去,做我的妻子。”
霓裳身体僵硬的一刻,“不,萧文轩,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你要的是权利,我要的是复仇。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但是我们同路。”
“别不承认,霓裳。如果你不是要权利,为什么要嫁我?”
“因为,嫁给你,我可以报仇。”
萧文轩摇摇头,看着霓裳的眼睛。“如果你要报仇,随时都可以报仇,你身边的那位武功高强,刺杀姚江林我想不是件难事。报仇不是嫁我的借口。霓裳,你和我生来就是追逐权利的。”
“不是的,你住口。我嫁给你就是为了报仇。那天你说,把命交给你,就可以达成我的愿望。在我们婚姻中,你有选择的权利,你若不娶,也可以娶其他人。我没有,我只有嫁你,这天下第一姬的名号又有何用,不过是虚名,连自己的自由也无法抗争,抗旨不遵,满门抄斩,虽然霓裳已经没有家,但是云楼那么多姐妹的性命,霓裳不敢牵连。而被堂堂萧文轩,三王爷拒婚的女子,最后的命运也只有终老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