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醒来时身体上的伤已经全部愈合,但身下一大片被染红的积雪说明了他之前伤势不轻。陆染知道这是极天之力的作用,他现在除了感觉有些虚弱外其他并无异样。
陆染心知肚明,现在除非将他的元神都灭掉,否则再重的伤他都死不了。自从融合了极天之力后,这是他感受到的最大的好处,但极天之力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他也明明白白,特别是最近频繁使用极天之力,这些负面影响让他体会更深。
陆染隐隐觉得这极天之力似乎在占据自己的元神,以前没有融合极天之力之前身体很排斥这力量,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融合之后,陆染感觉自己的性情在慢慢变化,他感觉自己很容易发怒,对谁有了杀意之后想都不会想便会将之击杀。
陆染很怕自己会被这极天之力改变,变得不再是自己,那时候是什么模样陆染根本不敢想象。
陆染站起身四面查看一番后向前走去,前面是一个小山坡,当陆然翻过那山坡后眼前景象让他震惊无比。只见山坡下方圆数十里地域布满了无数亭台楼阁,那些建筑如水晶般透明,竟然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冰雕城池。
天空的大雪似乎没有停过,那雪花落在城中地面或是楼宇之上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陆染听怜苍说过葬雪城,难道这里便是葬雪城?陆染走在城中,轻轻抚摸着那透明如水晶般的楼宇,顿时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些楼宇竟然是千年玄冰所铸,这千年玄冰形成的条件极为苛刻,必须在灵气充盈的地方经过万年才能形成。但放眼看去这数十里的城池似乎都是用这千年玄冰建造的,当真让人难以置信。
这漫漫雪山中尽然有如此鬼斧神工般的城池,那女妖十之八九隐藏在此地,陆染放出神识探查周围情况,但这些千年玄冰竟然阻挡了他的神识,于是他便游走在这宽广的葬雪城中寻找白婉儿和那个女妖的下落。
陆染穿过无数高大的楼宇,到了一处广场,这里似乎是葬雪城的中心地带,周围的楼宇将这个广场围成一个圆形。广场正中矗立着一尊高大冰雕塑像,雕像塑造的是一个老者形象,陆染仰视着雕像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陆染皱着眉思索片刻忽然一副恍然大悟模样。
陆染确实见过这人,那是很多年前在天陨峰后山的燕落崖上。当初在极天秘境前极天之力第一次觉醒,之后陆染无意中来到了后山的燕落崖,极天之力险些让陆染迷失了自己,因此陆染跌落燕落崖险些身死,幸亏得神秘老者搭救,那时老者还对陆染有过一番指点。
想到此处陆染不由得皱起眉头,当时陆染在燕落崖上见到老者,如今又在这遥远的北方深山见到老者的雕像,回想当初老者对自己说过的话,老者似乎知道一些关于极天之力的事情,陆染不由得对老者神秘的身份好奇起来。
陆染沉思之中,视线不经意间得扫过石像下的冰面,陆染眼中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陆染定睛细看,只见雕像下面的冰层中似乎闪着微弱的红光。陆染一只手掌按在雕像上,闭眼凝神放出真元感应着那红光所在的位置。
片刻之后陆染陡然睁开双眼,双手抱住雕像猛然用力,只听轰隆闷响传来,那巨大的雕像被陆染转了一个方向。一个丈余大小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长长的冰梯一直通向地低深处。
陆染毫不犹豫向洞内疾驰而去,那雕像缓慢地自动恢复原位。洞中异常明亮,陆染很快接近了之前看到了那红光,光源慢慢变大,周围原本晶莹剔透的冰壁因为红光的折射,慢慢变得如红宝石一般闪耀。
正当陆染感觉距离那光源不过百丈之时,忽然通道中那些冰梯开始浮动起来,通道的方向赫然转向另一旁。陆染一惊停住身形,警惕得注视这周围。
“呵呵呵,不错不错,竟然能找到这葬雪城。”一个女子妩媚的声音传来,同时她的身影不断在周围冰壁中闪现。
陆染一看是之前掳走白婉儿的那蛇妖,怒道:“妖女,快交放了我的朋友。”
那女子妩媚的声音再次传来:“想要找回你的同伴就跟我来吧。”女子说完之后身影向通道深处闪现而去。
如今这通道改变了方向,陆染心知其有诈,但眼前无路可走,明知是虎穴也只好闯一闯了。陆染毫不迟疑,追着那女子的身影向通道深处而去。
随着陆染不断深入,那些冰梯和周围的冰壁也在不断变化着,最后冰梯消失不见,周围的冰壁也向四面移开,陆染来到一个宽阔的冰窟之中。
“他总告诉我人族如何聪明狡诈,但我看来也是愚蠢得很,明知是有危险还要硬闯。来到了这里你就别想出去了,你倒是这冰凌树的好肥料。”女妖的身影出现在洞窟之中,话音刚落一掌拍在冰壁之上后便消失不见,整个洞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陆染紧握双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只见冰洞上空,一棵巨大的白色怪树倒立生长在洞顶。密密麻麻的白色根须穿过冰层生长出来垂挂在洞顶。那些树杈上长满密密麻麻犹如刺球一般的冰花,女妖震动冰壁,似乎吵醒了这树妖,只见它雪白色的树身开始微微颤动,摇晃着那些冰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忽然,那无数的刺球状冰花飞散开来,密密麻麻的冰刺向四面飞散,陆染早已撑开护盾抵挡,一根根冰刺生生插进了周围的冰壁之中。这冰凌树似乎早已修炼出神识,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之后,洞顶之上垂挂的白色树根急速生长朝陆染这边袭来。
陆染不敢大意,手掌祭出炎阳真火,手做刀状不断劈砍着袭来的白色树根。陆染躲过一阵攻击猛然闪开,双手微微颤抖,没想到这些树根不光坚硬无比,而且还不惧怕炎阳真火。
不容陆染有多余空闲,那无数的白色树根再次袭来,陆染眼睛死死定住洞顶上那树妖,在树根就要将陆染的身体洞穿之时,陆染施展开妙莲七步之法,瞬间出现在树妖巨大的树干前,苍生剑已经出现在手中,他暴呵一声,一剑刺入树干之中,身形猛然一转,苍生剑将那树妖从中剖为两半。
巨大的树身挂在洞顶摇摇欲坠,陆染运足真力一脚飞踹在树干之上,树身拉扯着强大的根系落下,大大小小的冰壁碎块伴随着轰隆巨响从洞顶坍塌而下,洞底赫然出现一个洞口,幽幽红光从洞中传来。
陆染毫不犹豫冲进洞中,好一阵之后又听轰隆巨响传来,陆染冲破坚硬的冰层狼狈地冲出了洞口,陆染还来不及站起,忽然觉得脖颈一紧,被一根粗大的东西缠绕住拖到了半空之中。
陆染回归神来,这才看清缠绕住自己的竟然是一截粗大的蛇身,而它的上半身赫然是之前见过的女妖。此时她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那眼神恨不得将陆染生吞下去,但她似乎因为什么而犹豫着。
“小颜,放开他吧。”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陆染感觉缠绕住自己的那截蛇身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开了自己。
陆染脱身之后这才看清了所在之地的情景,只见此地仍然是一个冰窟,冰窟正中冰面之上有一个池子,里面装满了红色的液体,一劫粗大的蛇身浸泡在池中,陆染顺着蛇身看去,只见一个半人半蛇的男子正躺在一张冰床之上,冰床此刻还冒着丝丝冷气,将男子的模样掩映地有些虚幻。
当卡到半躺在冰床边昏迷的白婉儿时陆染神情变得激动不已,陆染刚想动作,男子虚弱但极具威严的声音传来:“你最好别乱来,否则后果定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男子说着,一直手轻轻放在了白婉儿头顶。陆染眼中凶光爆射,咬着牙道:“你敢动她我让你死无全尸!”
男子无奈一笑道:“我相信你的实力,但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你的同伴死去吧,所以你现在最好不要乱来,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陆染恨恨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她!”
“我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男子一双蛇眼盯着陆染,看上去似乎很严肃。
“讲!”陆染道。
“你体内为何会有极天之力?”男子淡淡的一问却让陆染大感意外。
“你,你怎会知道极天之力?”陆染疑惑问道。
“回答我的问题,我听完你的回答才决定要不要回答你的问题。”男子语气依然平淡。
“极天之力乃是我的父母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封印在我体内!”陆染道。
“原来如此!没想世间真有能融合极天之力之人,原来他都是对的,他应该找到极天秘境了吧。”男子说完单手一挥,白婉儿轻飘飘地飞到了陆染跟前,陆染一把接住了白婉儿连忙探查她的情况,好在白婉儿并未有何损伤。
“你们究竟是何人?”听男子所言,他似乎对极天之力和极天秘境知道一些,此刻白婉儿已经安然无恙,陆染疑惑地问男子道。
“看见你之前对抗冰凌树使用了天罡炎阳决,你应该是他的门人吧?”男子虚弱地问道。
“他?你是指何人?”陆染疑惑道。
“他是谁我们不知道,我们一直都叫他小白,因为他从来都是一身白衣打扮。”一直站在男子身旁的女蛇妖小颜看男子似乎此刻很疲惫,于是帮他回答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是天罡炎阳决的创始人。”
女子说完,双手法决一引默念口诀,陆染听得真切,这分明是天罡炎阳决第五层真法“炎天化世”。只见女子口诀诵完,周围情景瞬间变化,一个天空在燃烧的世界展现在众人眼前,但女子所幻化的炎天世界中,火焰竟然是白色的。
陆染仰望着漫天的白色火焰,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女子收回法术继续道:“这天罡炎阳决是他教我们的,不过我们从天书中领悟到的东西不尽相同,所以修炼出来的真元也不相同。”
“天书!”陆染吃惊更甚心道,“这两个蛇妖难道说的是我们天陨门的开派祖师天陨仙人?之前在葬雪城中看到的那冰雕难道就是天陨仙人?如此说来当年我在天陨后山见到的那老者便是天陨仙人?天陨仙人不是飞升成仙了么吗?为何他会在天陨后山出现?”
带着种种疑惑陆染开口问女蛇妖小颜道:“二位可否细说一二?”
那蛇妖小颜此刻似乎对陆染也没有了敌意,收回巨大的蛇身体化作一曼妙女子道:“看来你就是他要找的人,如此说来你我是友非敌,我可以为你讲讲小白的事。”
“小颜,还是我来说吧。”躺在冰床上的男子此刻似乎有了些力气,他将身体微微撑起来,长叹一声回想着什么,少时才继续说,“我叫雷诺,她是小颜,我们乃是守护天书的神兽,一直在这葬雪城中修炼守护着天书,这就是我们生来的使命。但几百年过去了修为却难以突破,就在我们寿元将尽时小白来到了葬雪城。”
“小白为了躲走天书与我们大战起来,最后他胜了,但并未杀我们。后来他从天书中领悟出一套夺天地造化的修行功法,这就是天罡炎阳决。他点化我们,教授我们天罡炎阳决,我们开始有了自己的思维。小白我们三人在这葬雪城中生活了数百年,想想那些日子还真让人怀念啊。”雷诺说完嘴角微微一翘一副向往之色,最后却苦笑一声露出淡淡的无奈。
“后来我们修为足够看懂天书的全部内容,并从天书中得知了极天之力的秘密。众神大战中孕育出了极天之力,它的存在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毁灭,然后天道重新建立新的世界秩序。众神大战中的六个神是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只有集合他们六个人最强大的力量才能打开极天秘境,然后让一个人携带极天之力进入其中,这样才能让这极天之力彻底消失。”
听到此处陆染不经心竟有些悲凉之感:“众神大战孕育出了极天之力,同时也孕育出了我和刹娅他们七个生灵,现在除了我和刹娅还活着,其他无人都难逃一死。难道我们生来就是这极天之力的祭品?”陆染看了看此刻还躺在寒冰床便的白婉儿,双拳紧紧握着,似乎心有不甘。
男子继续说道:“葬雪城的这半部天书本是镇压极天之力的东西,小白夺走天书极天之力得以解封,便用我的血肉将其重新封印在了葬雪城中。”男子眼神落在冰窟之中的血池之中。
“小白为了消灭极天之力离开了葬雪城去寻找极天秘境,他坚信世上一定有人能够驾驭这极天之力,真正让它消失。我在这里生活了太久太久,也记不清上一次有人来这葬雪城时是何时了,只记得是一男一女,他们将极天之力封印在了一个婴孩体内离开了葬雪城。”
“今日见到你,我想当年那个婴孩就是你吧。”雷诺对陆染微微一笑。
陆染眼神空洞地想着什么,木然地点了点头,少时候才看着雷诺道:“你既然知道极天之力的秘密,可否知道除了将之带入极天秘境之中还有没有其他方法能够化解这极天之力?”
男子默视陆染良久,眼神中竟有一丝怜悯:“唯有以修练过全部天书的元神作为极天秘境献祭,这样极天秘境才能彻底化解极天之力。换句话说你难逃一死,你也不再会有来世,你能留下的唯有一具躯壳而已。”
陆染默然许久,这确实是天书中所述的化解之法,这也是惟一一个能够化解极天之力的方法。
陆染皱着眉,下意识扫过白婉儿时顿时呆住了,因为白婉儿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此刻正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显然之前的话是被她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