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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二天他们到达了森林的边界,看到了大道的路口。

修路人没有把这条道路给修缮完成,他们还想要自己的性命,为了这条大道的修建完成,已经倒下了数千具尸体,国王的威逼利诱让不少领民们铤而走险去修路。

然而每次快修到森林路口时,都会被森林里的魔族军队给击退,虽然也安排过部队保护过工人,但等到魔族军队来攻打时,保护工人的军队会落荒而逃,他们可不想为那些可怜的工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因此这条大道永远都无法修好,可国王想要森林里宝贵的木材铁矿资源,接下来还会付出更多的生命代价。

雇佣猎人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过,但猎人们有不和魔族交手的潜规则,除非对方先动手攻击,否则猎人是不会接受和魔族战斗的委托。

那里有一群人在大道上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利维亚不由眯起了眼睛观察着他们。

那群人身上穿着并不是刻有狄安娜国家的标志的盔甲,而是漆黑华丽的卡尔玛铠甲,腰间挂着短刀和佩剑,背后挂着弓弩,那帮人是卡尔玛派来的骑士。

“你就是接受任务的猎人吧,你的任务结束了。”

为首稍微有些高瘦的男子站了出来对利维亚说道,他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钱袋丢给利维亚。

“拿去,这是给你的奖赏,然后离开这里。”

“利维亚——”

狄安娜害怕地注视着那群黑衣铠甲骑士,她躲在了利维亚身后发出颤抖的声音。

“求求你,别把我交到他们手上——”

她希望利维亚能够说点什么,或者能够站出来带着他跑离这里,可她的希望很快破灭了。

利维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钱袋放在口袋里,她露出了绝望般死心的眼色,放开了紧抱住利维亚的手。

“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不是她国家的骑士来接走她,按照合约的内容,我必须把她交她国家的骑士带走。”

利维亚说完后,高瘦男子身后有个粗壮的骑士粗声粗气地打断他的话。

“闭上你的嘴!然后给我滚开这里,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正如你所见,猎人。”

为首的男人冷酷不屑地说道:“接下来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国与国的事没有你们赏金猎人插足的余地。

乖乖地拿好你的金币离开这儿吧,这可比那穷酸的国王给的金币还要多十倍呢。”

“我可真荣幸,感谢你的金币。”

利维亚笑着把左手放在胸前行了个礼,原本正绝望的狄安娜感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紧了,她的眼神重新焕发出光彩来。

“利维亚——”

她轻声地抬头看向赏金猎人。

“但我们猎人的原则之一就是按照规定完成任务,所以很遗憾——”

利维亚微微一笑,他故意把上半身微微低下,听到对方用手抽出腰间短刀的声音,他之所以这么做,仅仅只是等待对方大意的瞬间。

他侧过身子躲开从上往下的攻击。然后用袖里藏着短刀把为首的男人喉咙刺穿,动作很快,男人甚至还以为得手的瞬间就被刺穿了喉咙。

所有人都感到出乎意料,特别是狄安娜,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之近死在她面前,她忍住快要流出来的泪水,和颤抖不已的双腿,抬头想要看利维亚。

“快逃,越快越好——”

她听到他小声的低语,她没有听错,利维亚确实这么对自己说的。

“可你——”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对方强硬地打断,“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保护你!”

狄安娜跑动起来,有人想追上去,但被利维亚迅速地抽出钢剑砍下脑袋。

其余骑士明白要想过去的话,不经过这道障碍可不行,于是纷纷拔出剑冲向利维亚,他们剑法和华丽的佩剑成反比,简单实用,这是经验老道的骑士才会有的表现。

看来卡尔玛国王知道这里有猎人后,不惜把近卫队给派遣到这来了呢。

利维亚苦笑的想着,他被卡尔玛骑士包围在内,在他脚下倒下了两个骑士,而他身上也留下了几道骇人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滴在黑色的土地上。

“来吧,你们这群混蛋,有本事一个一个上来!”

利维亚叫嚣着,他故意露出虚弱的破绽,引诱了一位自以为能拿下猎人的骑士,他躲过对方挥下的剑锋后,然后狠狠地在他胸前划了一道深刻的伤口。

紧接着又有人想趁他还没调整剑姿时先发制人,被他用符咒烤焦倒在地上。

“暂停进攻,对方是个猎人,不要近距离和他搏斗。”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其他人的进攻步伐停止了,从背后取下了弓弩一齐瞄准了利维亚。

“该死——”

利维亚看到四面八方的弓弩瞄准着自己,他暗暗地骂到,脑海里正在飞速地思考,防御符咒的施放绝对比不上箭发射的速度。

太多箭了,他想,就算跳开也很快会被射杀,他想到很多种可能性,可没有一件是能让他松口气的,他利维亚感到一秒竟是如此的漫长。

“把这狗娘养的猎人给射死!”

其中一个人话还没说完,他的额头上就多出了一根箭,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发出沉闷的声音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一动不动。

“敌袭!”

骑士们很快转过身来把手上的弓弩瞄到后方,当然也有几个人盯住利维亚防止他发动攻击,利维亚并没有趁机进攻,他同样把目光望向前方的山坡上,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微笑。

前方山坡上只有几位穿着黑色斗篷骑马的人,他们和利维亚一样身披黑色的软甲,腰间带着一把银制匕首,其中为首的骑士是利维亚认识的人。

“凯恩,你这老家伙来的太慢了吧。”尽管忍不住抱怨,但利维亚还是放下心来。

“虽然慢了点,但很及时不是么?发生了点事故,这次你的任务取消了。”

凯恩俯视底下的卡尔玛骑士发出了不屑的哼声,“上吧,小伙子们,让我们给他们来点教训。”

其他猎人拔出利剑,他们驾驭着如烈风般呼啸的战马从高高的山坡上长驱直下。

“射他们!把他们都射倒!”卡尔玛骑士恐慌地叫喊着,箭矢如雨点般射向猎人的队伍。

“防御符咒。”几个明亮的罩子挡住了箭矢的攻击,那种距离发射箭矢对猎人来说就像小儿科,他们熟练地划出防御符咒挡掉了箭矢,然后冲到了那群恐惧的卡尔玛骑士的面前挥下了利刃。

顿时骂娘声、哭喊声和惨叫声响彻在森林的大道上,没有人能逃离,猎人会把侥幸逃脱的骑士用绳子套住绑在马上,就这样拖在地上直到他们血肉模糊地死去,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目击者,这就是猎人处理猎物的方式。

“抓到一个女孩。”

在把那群卡尔玛骑士送到另一个世界后,从森林的方向骑马过来的黑袍猎人手上抓着一个不断挣扎着的小女孩。

“发现她的时候,她正朝这边冲过来。”

“放我下来!我可是公主!你这个笨蛋。”

金发女孩不断挣扎着,她试着用脚去踢猎人,可无奈距离不够,黑袍猎人侥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女孩,被斗篷遮挡的脸庞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放她下来,泰尔。”利维亚说,“那家伙是我的目标,得把她送回泰拉米尔国家才行。”

“不会有泰米拉尔了。”凯恩冰冷地说,他从马上下来,就这样坐在一具冰冷的尸体上。

“那里已经没有生命存活了,利维亚,你的任务结束了。”

“你骗人!”狄安娜气愤地对凯恩怒喊道,她想冲上去踢凯恩两脚,但被利维亚抓住后襟拦住了。

“发生了什么?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利维亚也坐在地上,狄安娜见利维亚坐下,自己也忿忿不平的坐了下来,只不过她选择坐在利维亚的大腿上。

凯恩看了下狄安娜一眼,他短暂地沉默会便把事情告诉了他们两人听。

“战争是今天凌晨结束的,泰米拉尔王国的军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能说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什么联姻政治秀,都是卡尔玛寻求出兵的借口罢了。

战争从昨天就开始打起来了,泰拉米尔的军队连第一波攻势都抵挡不住,丢下几千具尸体后就仓皇失措逃进城堡里,但是还是抵挡不住庞大的军队。”

“战争结束的太快了,难道卡尔玛请来了魔法师?”

“你说的没错,卡尔玛对一切早就有计划,他们请来了魔法师和雇佣军组成的混杂军队,一到城里就开始杀人放火,没有人能活着从泰拉米尔离开,我在山坡上目睹了这一切发生。”

“你骗人!米歇尔将军他还有三千多人的卫队,他发誓会保护王国。”

“叛变了,和攀附强大势力的投机者一样,你们的大将军和卡尔玛人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战争开始前他率领部队把坐阵在前线国王给杀掉了,并以此宣布独立建附属国。

因此泰拉米尔军队才会在战争开始时乱了阵脚。”

说到这里,凯恩大概觉得说完了,他站起身来朝马匹走去,利维亚没有跟上去。

他默默把目光移到狄安娜身上,她弱小的身体在颤抖着,眼角渐渐冒出泪水,她坚强地忍住才没有流出来,他轻轻地把她幼小的身体揽入怀中。

“哭吧,大声哭出来也没关系,在我身边你不用拼命忍耐。”

他在她耳边低声轻语。

“我没有家了!利维亚!我没有家了!”

她终于克制不住,在利维亚怀里放声哭嚎。

她的哭声是如此的凄惨、悲凉,以至于铁石心肠的猎人都侧过身子,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这样的事对她来讲太过于残忍了。

过了很久很久,狄安娜哭累了,她昏昏沉沉的在利维亚怀里睡了过去,利维亚听见她轻微的鼻息声,确认她确实睡着了,他慢慢地把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凯恩的马上。

“所以,你把她交到我手上?你想怎样处理她?找个地方把她丢了?还是送到盖尔莫德去成为某个猎人的妻子?你有这个决定权,利维亚。”

凯恩拉着臭脸,利维亚明白他很不高兴,可他也知道凯恩并非冷酷无情之人,他从口袋里拿出刚到手的钱袋,放到了凯恩的手上。

“我们还有第三种选择,我记得有个培养魔法师神庙——”

“你疯了?那可是你接下来装备的开销,你不是说一直想要落星国的宝剑吗?那些钱足以让你买一把像样的宝剑。

要知道这种国王级别的任务可不是天天都会有的,下次也许是几十年,或者等你到死都不会再有了。”

凯恩气的从鼻子喷出喷气,他啐了一口,“你认真的吗?利维亚。”

“人只要活着,金币总会想方设法赚到的,小声点别把她给吵醒了。”

利维亚露出了苦笑,他也明白正如凯恩所说的那样,失去了也许会再也无法得到,自己作为猎人的生涯虽然才刚刚开始,但或许明天就会在某个荒山野岭里结束生命。

然而这个女孩的人生才刚刚起步,这袋金币会让她有个不一样的人生,也许她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在世界某一处角落实现自己当初某一个梦想,和自己不同,她的人生会比自己精彩的多。

“你最终……还是选择了用人类的思维去解决事情。”

凯恩的态度软化了,他摇摇头遗憾地说道:“她醒来后,一定会哭的,我想她会很绝望,她希望你留在身边。”

他话中意有所指,利维亚明白他想说什么。

“她不会再见到我了,我希望她再也不用看到我。”

利维亚拒绝了凯恩话中里的要求,猎人从前就代表着不幸,凯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和其他的赏金猎人拉扯着缰绳骑着马逐渐远去。

直到他们消失在山坡上后,呼,利维亚想松了口气,但身后被人轻轻撞了一下,是之前抓住狄安娜的黑袍猎人——泰尔。

“拿去。”

他说,他手上有一包钱袋。

“这原本是他们的,但再也用不到了。”

利维亚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他道谢后把钱袋放入口袋中,钱袋轻轻的,和刚才的分量相比轻多了。

泰尔指着地上的尸体说,“找一把好剑,然后往西边的村庄方向走,那地方虽然有点危险,可有很多工作的机会,但别为此丢了性命,我们人不多了。”

他拍了拍利维亚的肩膀小声地鼓励下,便轻松地跨上马鞍,“吽。”他驾驭着马向前奔去,只有利维亚留在原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那么,我的旅途还要继续下去——

利维亚整理好身上的物品,包扎好身上的伤口,他换上了一把新的钢剑,崭新的鞋子,然后向西边的方向一直走去,就像位接受试炼的修道士,走进自己熟知的深邃黑暗里,那个地方不会也没有尽头,只有死亡和不详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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