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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微风轻轻吹拂着树枝上碧绿的叶芽,就好像母亲触摸婴儿的手,一阵风悄无声息地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一切自然规律都在万物生长中,春天,利维亚注视着湖面上溶解的冰面悄声叹气,又是一年春天到来了,他想。

“老是叹气的话,就会遭遇到不幸的哦,你说是不是,利维特。”白伸手抚摸着底下的利维特的鬃毛,利维特哼哼了几声眯起眼睛享受着她的爱抚,母马的名字是白亲自取的,一路上人与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利维亚没有回应,只是警惕性注视着周围的环境,一望无际的山脉连绵不断的通向天边,在他的认知里,这块地方他曾经来过三次,“终于到了,连接天际的比尔森山脉。”利维亚自言自语地说完后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夹杂着花粉让他鼻子有些难受。

“好好坐稳马上可别摔下来,接下来我们要走一段很长、也很崎岖无比的山路。”利维亚牵着缰绳,小心翼翼地将牛皮鞋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对骑在马上的女孩做些警告。

“我们要爬上山顶吗?利维亚。”白望了望眼前一望无际的山脉,她张大了嘴巴惊呼,“天呐,我根本看不见山脉通向哪里?它到底有多长你知道吗?”

“我不是地理学家,不过还是知道一点,这道山脉名字叫做比尔森山脉,是北方大陆最大的山脉,你看到那边山脊上雪白的山顶了吗?”利维亚指着远处一片雪白的山顶,白眯起眼睛注视了一会,“看到了,为什么这片山顶都是白色的呢?”

“那些都是雪。”

“雪?”白睁大了眼睛,她仿佛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山顶都是雪。

“对的,山顶常年都在下雪,哪怕是炎热酷暑的夏天,也丝毫改变不了它的下雪。”

“太神奇了,那我们是要去山顶吗?”

“不,我们不从那过去,我们之所以来到这儿,仅仅只是借比尔森山脉的一道山路,往西南走路会通往一座村庄,再往南边走就是中央圣方国了。”

“太可惜了……”白撅起嘴唇一副可惜的样子,“我是说难得都来到这里,就不该去看看山顶吗?”

“以后说不定会有机会去的。”利维亚看出了白的不满,他轻声发出了微弱的笑声,并望向远处接连天边的山顶,脸上的轻松很快转瞬即逝,“毕竟……盖尔莫德就在山顶上。”

盖尔莫德城,几个世纪以来都是各方势力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是大陆最后一片能放下斗争的落脚点,在那里你可以看见两个互相敌对的士兵相互敬酒,被宗教追杀的巫师们相互讨论着神秘的魔法,当然要说盖尔莫德最大的特色是什么,自然就是它是赏金猎人们故乡的事实。

他们旅途的终点盖尔莫德城,利维亚只要完成把白交到委托人的手上,他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白是普洛斯帝国的圣火教会的圣女,也是这片大陆少数几位天生具备白魔法潜力的人,但这件事情后来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利维亚从独角兽泰尔的话得知,白是人类的命运、是救星。魔族需要她作为诞生魔王的容器,因此他自发担任起护卫白的任务。

白并不知道自己肩膀上背负着人类命运的前途。利维亚也不想让她太早了解自身面临的残酷命运,作为一位冷酷无情的赏金猎人,他最终选择用善意的谎言去安慰她,两人相互约定到达自由之城——盖尔莫德。

“利维亚,我肚子饿了。”

过了一会儿,白轻轻晃了晃身子,她有些撒娇对牵着缰绳走在前面的利维亚说,利维亚停了下来,他吹了几口气看了看天色,天空蔚蓝得没有一片云彩,连中午都没到。他想,现在就吃仅存不多的干粮,很有可能坚持不到村庄,或许接下来饿肚子的会是他。

“要不再等一会,我们中午再吃吧。”

“可我肚子饿了,很饿。”白不情愿的摇摇头,她享受着只有自己才有的撒娇特权,她欣赏着他露出烦恼的样子,最后又不得不对自己妥协。果然,她又再一次得逞了。

“好吧。”利维亚叹了一口气后,便把手放进马鞍袋里摸来摸去,最后掏出来几份仅存的干粮,还是从艾尔临走时在附近的行商人买的。半块黑麦面包和一个苹果,以及一小片马肉干。

“这是什么?”白好奇地盯着烤得黑乎乎的马肉干,利维亚不得不解释给她听,听完后她摇了摇头,“太难看了,我才不要。”

“哦,那可真好。”利维亚把肉干放进嘴里嚼了嚼,味道还不赖,就是焦了点,他想,于是他把半块面包给了白,“吃这个吧,至少能填饱肚子。”

“太少了,并且吃得嘴好干。”她不情愿地说,并在利维特上晃来晃去,“别在马身上摇晃。”利维亚再次提醒了乱动的白,他把苹果和半块面包都递给了她,“你都拿去吃吧,我们很快就到了。”说完,他就继续牵着缰绳,引导着利维特慢慢的行走在山路上。

“嘿嘿。”白注视着利维亚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偷偷把苹果放了回去,并幸福地品尝着有些发潮的半块面包,来自少女小小的幸福感在她内心底滋生、发芽、滋润着生长。以前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撒过娇,因为自己是圣女身份的关系,所以她一向保持着冷静和威严的姿态,然而现在她自由了,她不再是受人摆布的圣女,只是一位无忧无虑的少女,仅仅如此,她就会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是他,是眼前这位男人教会了自己,世界是如此之大,尽管它有时会显露出自身残酷的一面,但它依旧非常的美好。

想到这里,白情不自禁地说了。

“谢谢你,利维亚。”

“不客气,你吃饱了没有?”

利维亚显然误会白话中隐藏着真意,当然他也不可能猜得到她想说的是什么,也罢,就这样吧。白笑嘻嘻地想到,于是她和利维亚聊起最近的自身的变化。

“最近我的箭术越来越好了,现在已经可以帮得上利维亚你了。”白自豪地拿出在西城得到的马弓炫耀了一番,“小心点,西城的武器在这儿可不受欢迎。”利维亚见状低声地做出警告,白听话地收回马弓,“你看到了没有,我以后会帮得上你的忙的,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就好。”

“白……”利维亚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叹息道:“我说了很多次,教会你技能并不是让你来帮我的忙。”他沉默了一阵,接着开口继续说,“我要是出了意外,你就必须想办法跑走。”

“我可以治疗你的。”白不满的嘟嘴,“你说过需要我帮忙的,你答应过我的。”

“帮忙和送死是两个概念。”利维亚解释着说,“连我都应付不了的怪物,那你过来帮忙和送死无疑。”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够了!我不喜欢听你这么说,更不喜欢看你说这些话的表情。”白气呼呼地对利维亚大声喊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为什么就不能更加懂得我的心意?我不想你死在我面前,你听到了吗?利维亚。”

“我们还是到了村庄再讨论这些问题吧。”利维亚皱着眉头小声地说道,他怕再这样大声说话下去,迟早会把什么危险的东西引过来,他已经注意到了,途中过往的树林有几株树是被连根拔起的,并且他还发现巨大粗糙的打火石具。

附近一定有山岭巨人,该死,是什么品种还不太清楚,他们习惯用整棵树作为武器,人类要是砍树会留下树桩,而他们会毫不费力地连根拔起,一个巨人还能勉强凭经验来应付,但要是碰到一群巨人就很麻烦了。

“附近有……怪物吗?”白注意到利维亚脸上凝重的表情,她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她知道利维亚每当露出这幅表情时,周围都会潜伏着难以对付的怪物。

“我们接下来得小心,非常小心地往前走了,白,用消音魔法把马蹄声隐藏起来。”

“好的。”白点头轻轻念着咒语,很快利维特的马蹄声音便被隐去,利维亚虽然会复杂的战斗符咒,但对于呀近乎万能的魔法并不擅长,“看到了吗?这就叫帮忙了。”利维亚点点头满意地说,“可这和我想的不一样。”白鼓起脸颊不快的回应道。

过了一会,利维亚猛然停下了脚步,他的眼神变得迅猛犀利,并把手迅速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身子微微低了下来。而白也全身僵硬地紧张观察周围的景物,紧接着尖叫声从他们的左手边传了过来。

一群人的尖叫大喊,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孤立无援的求救声,伴随着巨人浓厚的叫声,利维亚很快分析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把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看来有个倒霉鬼吸引了巨人的注意力。”

“我们应该去帮助他,他需要我们的帮助不是吗?”白焦急地往发出求救声的地方望了望,那里被树林挡住了,从这里看过去什么也看不见。

“最好别去惹麻烦,如果那个倒霉鬼碰到的是一群饥肠辘辘的巨人,那连我们也会跟着遭殃。”利维亚对此无动于衷,人的死亡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他的使命就是保护白不受伤害,虽然偶尔也会赚些生活费,但还没到带上白去冒险的地步。

“可是……可是……他说不定非常有钱,又或者能提供我们的住宿。”白祈求的眼神注视着利维亚,最终两人的对视首先由利维亚别开了视线,白开心地笑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获胜了。

“我首先要说的是……”利维亚指了指挂在身后的弓弩,“我会在最后用弓弩杀了巨人,如果你等五分钟还没听到弓弩声音,就最好一直往南走,你不答应我就不会去。”

“你真的很讨厌……”白不情愿点了点头,见此利维亚笑了一下,他像是在做一笔交易,于是他双手交缠继续说,“我先去探探敌人数量的实际情况,要是我判断赢不了,就不会去救他,这点你明白了吧。”

“那是当然。”白坚定点了点头,在旅途中,她早已习惯做出选择性救赎,对她来讲,利维亚的生命大过一切,再经历了一路上许多事情后,她明白世界上没有所有人都能得到救赎的事,要她做出选择的话,她宁愿选择利维亚完好无损地活着。

“待在这儿别到处乱动,要是发现怪物来你就跑,我会在村庄里找到你。”利维亚拍了拍摇晃脑袋的利维特,“保护好她。”利维特哼了哼两声,用蹄子在地上使劲地跺了跺,似乎在告诉利维亚,交到我身上的意思。

利维亚整理好身上的装备,以尽量不发出声音的速度迅速接近求救的地方,我在做什么,做我熟悉的事情,很好,我是猎人,并不是所谓的护卫骑士,这点我没有忘记。他拔出腰间的替刃剑,轻轻地、不发出声音的接近求救的位置,他看到了,一只丑陋的独眼巨人正准备把一位难看哭着的中年人按在树干打算挤扁他。

清除怪物,不管我用什么理由接受也好,这就是我的本能,动物般的本能,利维亚跳了上去,以一种熟悉的动作,近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身体旋转着以把握精巧的力道一剑对巨人的手臂砍了下去。

伴随着巨人发出的阵阵悲鸣,利维亚在躲避喷洒出来的血液中思考,最后他得出了结论。

没错,利维亚对此确信无疑,我是猎人,盖尔莫德最强大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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