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注意力,是最好的暂缓矛盾的方法。
好吧,我又傻瓜惊呆三式了,这个女人,杀了自己,然后迷迷糊糊地鬼魂出来逛街,被我遇到,然后我很八卦地帮她报警,然后她想到了杀她的是她老公,咬牙切齿要去报仇,然后廖羽现在告诉我,杀她的是她自己。
“你早就知道了?”我问。
“是警察刚发现的,我也才知道。”他关上我这边的车门绕过去回到驾驶位,“我们出去转转,找个通宵营业的店让你吃点东西。”
我转头看看还开着灯开着门的咖啡馆,“不用管了,都这样了,没什么可以给人偷了,”他说。
“你能不能不读我的思想?”我怒。
“不需要读,你的动作告诉我的,人之常情,”他说着发动了车子,咖啡馆的灯光在后视镜里慢慢消失。
我裹着毯子寻思自己为什么又屈从于他,跟着他走了。
只消片刻我就投降了,所有的发生过的和正在发生的,我很识时务,除了屈从我没得选,这个世界就是权势和能力说话,他守灵家族的能力,他廖家的能力,还有那个老阎王的权势和能力,我根本就是又沦为一颗棋子,完全没得选。
威胁别人最重磅的莫过于“我死给你看!”,可是,我死了都被他们给弄活了,我还有什么要挣扎的?
而且,我没法专注于去思考自己的问题,“那个女鬼,朱怡,她为什么要杀了自己?”
“不知道。”
“那她老公会不会有事?”
“不知道。”
“那老鬼会对她怎样?”
“不知道。”
好吧,我又白痴了,问了一串人家不想回答的问题。
“不是不想回答,是真的不知道,”廖羽突然说。
很好,回到这个问题,“你是不是一直在读我的思想?所以不管我做什么想什么你都知道?”
“以前没有,以后不会。”
“鬼才信你。”
“以前没有,是因为不用,你喜怒形于色,心里想什么一看就知道,以后不会,是因为等你想通了,就不用了。”
我气结,这是什么理论?我心里想什么一看就知道,我是有这么肤浅吗?
“那现在呢?现在就可以读吗?你难道不会觉得这是在窥探我的隐私吗?”
他停下了车,侧过头来看我,“因为你太倔强太冲动,我担心你,我怕失去你。”
该死!我这是在质问!说什么告白!说什么让人鼻子酸的告白!
扭过头不看他,“所以你就可以很无耻地做个偷窥者吗?”
他没有接我的话,而是下了车,往前面走去,一看,“7+7”,不一会儿就端了个纸碗出来,送到我面前。
“原本应该带你回家,家里做的会好些,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去,不如先吃这个,暖下身子。”
接过来一看,一碗热粥,机械化地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反正,我知道自己抵抗是没有用的,最多抵抗到他控制我意识,那样就连尊严都没了。
我应该讨厌自己太识时务吗?
“天快亮了,等下先去弄些衣服穿,然后,我们去找朱怡,好不好?”他问。
看看自己的模样,睡衣睡裤,光着脚,头发应该也是乱七八糟的,哭过,脸也是一塌糊涂的吧。
“咖啡馆会有人去修理,先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放一边,你以后可以慢慢欺负我,一直到你解气。”
好吧,我还没想到咖啡馆的问题,他却先提了,我也只能说,他很细心。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反正,他读得到我的思想,知道我同意了,就行了,但要我亲口说出来,我还下不来这个台阶。
果然,他轻笑了一下,然后靠在车身上背对着我,等我吃完,丢了那纸碗去垃圾桶,才上了车。
只是等到他拽着我跟一个看起来像商场经理的男人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走进了还没开始营业的商场,穿上他为我挑选的衣服的时候,我又按捺不住怒火。
“你这是想怎样!”换好黑色连衣裙,走出更衣室看见他手中的跟他身上款式一样的黑色皮衣,我忍不住尖叫,“你太恶心了!!我不要跟你穿一样的!”
“男装和女装怎么会一样呢?”
“我不要穿!”我怒气冲冲直接掉头就走,他也不强迫我,只是回到车上我发现他把那皮衣也带了出来,“你拿出来干嘛?我说了不要穿的!”
“我没说要给你穿,”他说着将那皮衣放到后座。
他当我是白痴啊!难不成他还会去拿给别人穿?
“那现在呢?”扯扯身上的衣服,不得不说,贵死的衣服有贵死人的理由,这料子,很柔软很舒服。
“洗脸。”
然后又将我带到了一个很大很豪华的美容院,好吧,这美容院也是你家开的吗?
冰凉的面膜瞬间收缩了我的眼睑我的毛孔,那些在痛哭以后肿胀起来的地方,都被轻柔地安抚着,本来想问廖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我还是很挂念那个被朱怡念叨着要偿命的某前夫。
可是我一下子就睡着了,在温暖的房间里,在柔软的按摩床上,以飘渺的班得瑞大自然音符的陪伴,沉睡在美容师的弹指安抚下。
一直到廖羽轻轻地叫我,“沧海,我们该走了。”
迷迷糊糊地醒来,不知身在何处,看见廖羽带笑的眼睛,他好帅,慵懒地回答了句,“嗯,再睡一小下。”
然后听见他轻轻地笑,猛地清醒过来,我靠,我是猪哦!
一个翻身爬起来,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还在跟他发火撒气中,迷迷糊糊发什么嗲!宁沧海你真的是个猪!
廖羽将我的身体扳转过去,让我看着镜子,“这样子可以吗?”
镜中的我,脸上所有哭泣的痕迹都已经被洗去,头发看起来也处理过了,保持着自然垂直的黑长直发的样子,一切看起来都干干净净。
还有镜中的他,看来也整理过了,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的样子,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唇,他真的很帅,而我如此平凡,站在他身边,就像路边的小野花一样淡而无味。
“小野花的美,不是谁都懂得欣赏,我刚好是那个懂的人,”镜中的他笑了,该死的家伙,又在看我的思想。
我板着脸转过身,走出房间,左顾右盼地找方向。
“这边走,我想你比较有兴趣去看下朱怡的前夫。”他说。
那就带路吧,我心里想,没说出口,反正,他知道的。
可是我完全想不到,他带我去的地方,是第一人民医院,是那个我狠心离开,想着再也不要理他的地方,不过这次不是太平间,而是病房。
我看到了,朱怡的前夫,跟廖羽半个多月前第一次走进咖啡馆时候差不多,瘦得只剩下一副枯骨。
他住的病房已经告诉我,面前这个男人,已经是高危病人了。
我马上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又是该死的高风亮节,这男人得了病,不想连累妻子所以离婚了,偏偏那迷糊妻子钻了牛角尖,离婚后万念俱灰,自杀了。
“为什么总是这么快就下结论呢?”廖羽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天知道我有多恨他动不动就读我的思想!
即便他知道,我还是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表示我的不满。
然后我们在病房楼的楼梯上,遇到了那位姓周的警官,就是那个帮廖夫人带话给我姓周的警官。
我知道,廖羽是希望我自己听到案情,免得我自作聪明乱猜乱下结论。
这周警官一见廖羽先单膝下跪行了个大礼,廖羽只是很随意地挥了挥手。
“他们已经离婚一年多了,目前从各方了解的情况以及现场收集的证据来看,基本可以确定她是自杀,但自杀的原因就不知道了,确认到死因,对我们来说已经结案了。”
姓周的警官的话让我大大的意外,我从没跟刑警打过交道,电视剧里的警察们总是很英明也很有人情味,除了搞清楚死因,还会搞清楚动机,还会跟死者家属这样那样地解释安慰一番,面前这个的话,却好像跟我的认知差异很大。
“那女鬼来过这里没?”廖羽问。
“来过,看见了,走了。”周警官看起来对廖羽很敬畏的样子,回话的时候站得笔直,头却低着。
“好,知道了,留意下朱怡的资料,有新的发现就告知一下。”
“遵命。”
“沧海,走吧。”廖羽跟我说。
“嘿,你是警察啊,”当我看见周警官再次单膝下跪向廖羽行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呵呵,”那周警官笑了一笑,对我略点了下头,然后谦恭地先行开了楼道门退了去。
“我也不喜欢这些礼节,”廖羽看着我,笑呵呵的,“没办法,大家族需要依靠严谨的家族制度来管理。”
“借口!”
“嘘~”刚想正义凛然地斥责他一番,他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透过楼道门上面的气窗往里看,又皱着眉低下头来像在思考。
那个气窗我够不到,不过能让他表情严肃起来,看来是真有什么事,我扯扯他衣服,轻轻问,“什么事?”
“朱怡,还抓了个男鬼。”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