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儿对邢棣不好奇吗?”谭葭和左姜走在深夜的小径上,沙沙的脚步声时有时无。
“好奇。”左姜轻轻吐出两个字。
“怎么一直不问?”谭葭笑眯眯地对着左姜说。
“等父亲说。”左姜难得调皮地对着谭葭说。
“和我比耐性。”谭葭笑着说:“他是硕儿母亲家族的人。当年他母亲随你母亲嫁入谭家,本来是陪嫁侍女。后来在一次家宴上遇见冷锋…..”
“冷锋?那个神乎其神的刀剑锻造者?”左姜惊呼。
“看来冷锋确实很有名,淡定的姜儿听见这个名字都激动了。”谭葭调侃着左姜:“就是那个冷锋。两人后来就私奔了,气得你母亲暴跳如雷。邢棣15岁那年孤身回到谭家,求你母亲收留。他的父亲被人下毒身亡,母亲自缢,留下遗言让他来找谭家。我把他留在了谭府,他性子随他父亲,放浪不羁,总是惹是生非。但在兵器制造上也遗传了他父亲,天赋极高,无师自通。16岁硕儿去了沙场,我也在沙场,你母亲不愿意他留在谭府。我在外面给他安了家。五年前一个刺客刺杀先王,致使先王身亡。后来发现刺客的剑是邢棣所造,于是谭佑公囚禁了邢棣,舍不得他的才华也没杀他。可邢棣的性子怎耐得住寂寞,通过各种关系勾引了王的妹妹玉公主。玉公主劝说王放了邢棣,可得到自由的邢棣却逃之夭夭,玉公主悲愤难当,斩发独居直至今日。王命天下武士将邢棣抓回,判为奴隶,囚在死牢。本欲阉之,邢棣苦苦相求,愿以双腿换之。于是,成了如今模样。”
“为何他毛发都白了?”左姜问。
“据说王欲惩罚他时,玉公主曾见王说:情发于自心,止于自心,何关他人?后来邢棣听闻后再不食盐,以报答公主相救之恩。”谭葭唏嘘着。
“玉公主也是一个奇女子。”左姜评说。
“乱世涌奇才。姜儿也是奇女子。”谭葭微笑着看着左姜。
“父亲总是笑话姜儿。”左姜冲谭葭笑笑说。
“姜儿,父亲知道你快去沙场了,有几句话交代给你:虽然硕儿不在了,可你的家还在。我和你母亲还等着你回来陪我们,所以一定努力活下来,只要活着就好。”谭葭盯着左姜郑重地说着。
左姜看着谭葭,重重地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行,过了一会儿,左姜说:
“父亲,我也有一事相告。”
谭葭说:“姜儿现在是谭府主事之人。你能定的,你就定吧。父亲都支持你。”
“可这事左姜实在想不出万全之策。”左姜习惯性挠着头。
谭葭停住脚步,困惑地看着左姜。
“是舜华。她怀了硕儿的孩子。”左姜看着谭葭说。
谭葭震惊地看着左姜。左姜接着说:
“昨天一个侍女告诉我,说她怀孕了。我找到她,她说是硕儿的孩子。”
谭葭慢慢向前走着:
“你打算怎么做呢?”
“这事她要是早点告诉我,就在葬礼上给她办个仪式,孩子就名正言顺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仪式可以让这个孩子正式入门?所以请教父亲。”左姜真诚地说。
“硕儿没和你说吗?”谭葭问。
“没说。我一直以为他们互相不喜欢。否则就让舜华入室了。”左姜坦然说。
“你怨硕儿吗?”谭葭问。
“不怨,父亲。其实我很高兴,毕竟是他的血脉,而且母亲肯定会很欣慰。”左姜说。
谭葭看着左姜:
“孩子,难为你了。父亲谢谢你。这件事交给父亲处理,如何?”
“当然好。我本来不擅长这些事。请父亲一定给他们周全,名正言顺。”左姜高兴地回应着。
“行。那你此次去沙场,再选一个侍女吧?”谭葭说。
“带个侍卫即可。”左姜答。
直至二十天后,他们才又见到邢棣。谭葭对左姜说:
“他性子飘忽,不能完全依靠。”
邢棣见到他们很高兴,准确地说,见到左姜很高兴,拉着左姜的手说:
“给你看宝贝。”却一直不理谭葭。
邢棣把左姜拉到屋里,指着地上盖着麻布的物件说:
“快打开看看。”
左姜拽开上面的布,不禁惊呼:
“天造之物!”
谭葭也在一边说:
“不愧是天下第一铸剑人的儿子!”
邢棣冲着谭葭说:
“不需要你夸我。我现在和你互不认识。”
谭葭笑着说:
“香红楼的老鸨说:他们不敢去牢房。我给了好几倍的价钱,人家也不干。我不是多给你一坛酒吗?”
邢棣气呼呼地说:
“只有酒,没有美女,就是白喝,不如不喝。”
左姜一直在旁边绕着新弓箭转:
“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行,就是送给你的。”邢棣兴高采烈地看着左姜说:“我送你的礼物!”
“那我拿走了。试过后如有问题,我再找你。”左姜说罢,拿起弓箭向外走去。
“怎么就走了?再陪我玩一会儿。为了造这玩意,我已经几天没睡觉了,一直蹲在锻造场看着他们。”邢棣可怜兮兮地拉着左姜的手说。
“行。那你要玩什么?”左姜放下弓箭,看着邢棣,特别真诚地问。
邢棣反而傻愣了,重复着:
“玩什么?玩什么呢?”
左姜放下他的手说:
“来日方长。等我们去边境沙场时再一起玩。”
谭葭一怔。
邢棣说:“又来一个骗子。连香红楼的歌姬都不来看我,我还能走出死牢。只能在死牢里帮王造一辈子刀剑!”说罢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
左姜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说:
“如果我带不走你,我就去死牢陪你,一直陪到你走出死牢。此诺如何?”
邢棣抬起头,望着左姜,一会儿眼里亮晶晶地说:
“带不走我,你就送我香红楼歌姬。歌姬比你好玩。”
左姜拍拍他的手,拿起弓箭,走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