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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忆中的幽魂

“从我名下抽调二十万尼拨给死者的家庭用作抚恤金,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应该被铭刻在黑桩上,一定要用最高最隆重的礼节安葬我们的兄弟。”

李天站在黑桩前,用佩刀一刀一刀地将死去的黑刀部队成员名字刻在了上面。黑桩是黑刀的一种独有的同时也是最高的对战友的缅怀方式。说是黑桩,其实是一座墓碑。这用黒森林独有的黑皇木做成的墓碑,比之花岗岩的硬度也不相上下,厚重的黑桩之上,刻着一排排的名字,无不是在对抗恶敌的战斗中英勇牺牲的黑刀的兄弟;算上今天的新刻上去的,上面已经有整整三十个人名了。

他盯着黑桩上的“游十方”这几个字,眼前一阵恍惚。和魔物厮杀了这么多年,其实李天早该看淡了这些生离死别,每个人都一样,上一秒还在说着荤话喝着酒,下一秒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可游十方是从小跟到他现在的。李天清楚地记着他把游十方从燃烧的死人堆里救出来的时候,后者那种绝望和疯狂的眼光。魔物毁了他的生活,毁了他的一切。李天比谁都清楚这个失去了所有东西的人有多么仇恨魔物。

他现在终于从仇恨的漩涡之中解脱出来了。

“受了重伤的瘦高个安置到空出来的房间里让他好好恢复,受伤轻些的那个小子也妥善照顾好。”李天点起了一根烟,“然后把那个胖子给我扔到地牢里去,我要好好问问他们的来历。”李天揉了揉肩膀,低骂一句,“真他妈重。”

李天端坐在潮湿阴暗的地牢里,盯着面前被绑在凳子上的小胖子。这座地牢在黑刀部队组建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整座地牢的墙是用黑色石头彻成的。这种不知名的石头只有一个优点,隔音性极强,所以他们审讯重要的犯人时,若是需要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这里的地牢是不二之选。

他把玩着从闫健身上搜出来的打火机,目光在后者的身上游离。

“看他也就二十左右,这个年纪还有着至少一条生命,肯定是哪个名门望族的后人。”男人自言自语地说着,“他手中持有火种...难道是首都的那几家?”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断究竟正不正确,顿时有些举棋不定。可当他的目光触到胖子可怖的双手时,一个主意蹦上了他的脑袋。

闫健其实早就醒了。手上的剧痛让他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听到男人说着什么火种,什么至少一条,心中一阵疑惑。可还来不及多想,一阵剧烈的灼烧感伴随着疼痛迫使他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醒了呀。”男人拎着一只水桶,里面装满了滚烫的水,正缓缓倾倒在胖子的双手上。“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体验,你应该好好铭记此刻的感受才是。”

“不不不不,也许你误会了,但我可不是变态。”胖子的脑袋摇地像拨浪鼓一样。他用眼角的余光审视着四周,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间审讯室。那些黑色的墙壁上布满了血迹,让他不寒而栗。“大,大叔,我肯定好好配合工作,你问什么我都招,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冷静下来,有话好好说!”他的语气有如一个出卖了组织的间谍。

他的怂样募地激起了男人心中的无名火。游十方丢了性命救回来的小子就是这种程度?他有些懊恼地摇着头,险些将桶中的水泼在他脸上。

“首先,你从哪里来。”男人坐了下来,打了个响指点燃了一支烟问道。

“我...也不记得了。”胖子盯着男人,下意识地想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但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从他心中升起。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想法:如果别人知道他是穿越来的话,他的存在会被一瞬间摸消。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但他还是决定向男人隐瞒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实。

“哦?失忆了是么。”男人叼起烟,提起水桶就准备朝胖子脸上泼。

“别别别有话好商量!我是真的记不清了!”胖子慌忙地捂着脸。

“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火种,圣水。你还记得么。”男人举起打火机问道。

“不记得了...”

“...那你总该记得你的名字吧!”

“记得记得,我叫闫健,是——”他刚要滔滔不绝地向男人介绍自己的时候,突然心脏一颤。糟了,我不是失忆来的吗,要是就这么把名字说出来,哪里还有失忆的样子啊!胖子这么想着,刚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来补救的时候,意识突然模糊了起来。他周遭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而后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喂,你怎么了?”男人看着突然陷入昏睡的胖子,着实被吓了一跳。但看到后者的身上流动起了五彩的辉光时,他才松了口气,摇着头说道,“还没从他嘴里面套出想要的情报,没想到圣水在这种时候被触发了。这个胖子有那么怕死吗。”

圣水的功效是:在人的机体受到一定的创伤后,当伤者出现死亡的征兆;或者认定自己即将出现死亡的征兆时,会自动触发,将人的身体修补到完好的状态,并大幅提升其体质。若是伤者受到足够的伤并陷入昏迷,圣水也是会视情况而触发的。这一切都要看伤者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

“圣水,真是好命的小子。”男人有些难过起来,他记起游十方最后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地想,若是游十方也有一次圣水的机会该有多好。

男人站起身,准备叫人来把闫健抬出去的时候,一道亮眼的金色光芒突然在他的视野中亮了起来。男人惊讶地发现,胖子背后又浮现出了女人的虚影,顿时欣喜若狂。

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看见的!

“善良的人,你为何要唤醒我。”虚影中的女人并没有开口,但她的声音仿佛直接在李天脑海中响彻起来一样。

“圣母大人。”男人虔诚地跪下,低头说道,“我一直在寻找您的足迹。”

“而你又为何要追寻我的道路。”圣母的声音中似是有着笑意。

“教会杀害了我的挚友——您的圣子。”男人颤抖着说,“我寻找了您七年之久,我一直渴望能知道事情的真想。”

“仇恨不应该成为你的动力。”

“那您的名誉呢?五百年来,他们一直将您称作叛教之人,将您视为异端!”

“虚名也不是我所追逐的东西。”她话语中的笑意更浓。

“我...渴望得到救赎。”男人失声痛哭,“他们的血,他们的声音,一直如同梦魇萦绕在我的脑海中,夜不能寐。”

“善良的人,你不该承受如此折磨。”圣母双手合十,轻轻地咏唱起了祷文。圣洁的光穿透穹顶照在男人的身上,数不清的黑气带着冤魂般的咆哮在圣光之下缓缓消散。

“可怜的人,你如同游魂一般徘徊在回忆之中。现在你的灵魂已经得到净化,不要再让自责和愧疚成为禁锢你的枷锁。”

“谢谢...谢谢。”男人像是一个卸掉了刑枷的囚犯,感到由衷的宽慰。

“离光明越近的地方,也就越容易滋生黑暗,就如同教会之中那些迷途的羔羊。”她的语气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愠火,“是时候做点事情了。”

“请保护这个被选中的孩子,为他在他羽翼未丰之前提供庇护。”

“是。”男人沉声道。

“时机还不成熟,在必要的时候,他将会觉醒,而我需要为那个时候保存一份力量。”圣母的声音变得有些断断续续起来,“黑暗..将至,善良的人啊,至少..今天晚上睡个..好..”

圣母的声音连同胖子身后的虚影一同消失了。男人在胖子的面前长长地跪着,好久之后才站起身,将其横抱起来,走出了地下牢房。

“真他妈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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