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健坐在地上,苦着脸,等待着希瓦回来。自打穿越到了异世界之后,时间的概念被强烈的淡化了,他凭着感觉,粗略估计女人已经离开了有半个小时了。
“这个也是那个也是,为什么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喜欢把我丢在原地等这么长时间?很好玩是嘛。”他叹了口气,用极其哀怨的声音抱怨道,“李东云那孙子也就算了,帅气大姐姐也是,明明之前还一口一个小哥亲昵的很,这一转眼就再也看不见了,女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闫健挠了挠头,冲着不远处一颗树木,比出一个手枪的造型,眯起一只眼睛,然后“piu~”地打出一颗想象中的子弹。打从他小的时候开始,每次无聊的时候就会这么干,有的时候会瞄准树上的叶子,幻想着自己像是古代的武林高手一样,从手中打出一道劲风,命中树上的枝桠,树叶就会随之晃动;这个游戏有的时候能成功,但大多数的时候,那些叶子都好端端地一动不动。
“唉,什么时候我也能用弹指神通什么的就好了。”闫健这么想着,又冲着高高的枝头打了一枪,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一小颗光团从他的指尖飞出,飞快地命中了粗壮的树枝,甚至能听到“啪”的一声轻响。还没等他从刚才这神奇的一幕之中反应过来,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怒号,那声音像是人又像是狼,给人的感觉十分诡异。
“诶?这是什么?我不小心触碰到什么封印了吗?”他慌忙地站起身,谨慎地观察着周围,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可过了好一阵子,别说异变了,连一只鸟儿的影子都没有,他才又感到疑惑起来,心想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可刚才那一声骇人的嚎叫他听得真真切切,这一点不会假的。
“这树看起来也什么特别的呀,不像是有什么封印的样子。”闫健打量着自己瞄准的那棵树,心中一阵纳闷,“算了,反正也没人看到,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老子打死不说有有谁能怪罪到我头上;再说了,你种封印也挑一颗看起来就是那种‘这里有封印’的树好吧,搞成这个样子,大家都不好做的呀。”打定了主意,他干脆心一横,一脸事不关己地坐了下去,心虚地吹着口哨。
又过了一会儿,一条硕大的银狼从森林的深处冲了过来,那狼瞎掉的左眼上带着一道巨大的疤痕,一脸凶相,狰狞的很。他看这银狼的样子有些眼熟,可联想到不久之前听到的那一声狼嚎,还以为是封印的主人来找自己算账了,心中满是害怕,哪里还管的上眼熟不眼熟,当即就一个打挺跪在地上,准备三叩九拜道歉谢罪了。可没等闫健说出话,那银狼就风驰电掣地从他身边掠过,叼起先前希瓦扔在地上的短弓羽箭,一个掉头朝着另一个边跑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诶...这又是什么情况。”闫健望着银狼远去的背影,一阵不是滋味。本来他都准备了好几套说辞了,说出来肯定能帮自己完美开脱,可人家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正眼都没给他一眼,这感觉比被告白错了对象还要让人难受。
“唉。”他摇着头叹了口气,目光又变得哀怨起来,像是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小寡妇。
“西尔瓦!离开那个男人!”
闫健的哀怨被这一道怒喝声冲刷的一干二净,他望着银狼远去的方向,脸上一阵激动。他听出来那是希瓦的声音,更让他开心的是那话中隐藏的信息。虽然不知道希瓦为什么这么生气,但他强烈地预感到,她口中的男人就是李东云没跑了!这么想着,闫健慌忙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了过去。
“李东云!”胖子兴奋地叫喊着,一想到李东云还活着,他就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闫健到达事发现场的时候,场面已经变得非常奇怪了:木头堆砌成的小屋里面,李东云一脸委屈相地贴墙站着,脑袋旁边的墙上还插着一支羽箭;漂亮的像仙女一样的精灵紧紧地盯着李东云,冷冰冰的脸蛋上全是难过;而一丝不挂的希瓦则将精灵牢牢地护在身后,拉着短弓瞄准了李东云的脑袋,仿佛他做了什么十分禽兽的事情,可不管怎么看都是希瓦的处境比较吃亏,这让闫健感到十分费解,还以为自己一不小心撞到了什么惨烈的修罗场。
可以啊你小子,几日不见,连驳两女,又是精灵又是御姐的,真当刮目相看。闫健冲李东云投去赞许的目光,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可后者回应他的目光却绝望又哀怨....这让闫健更加疑惑了。
凭借两个人多年的默契,胖子看得出李东云真切的无助,他决定做些什么,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帅气大姐姐,你冷静一些,我想我们之间肯定存在着一些误会,首先李东云不是那么禽兽的人,这点我可以拿我的人格作担保...”
“闭嘴。”冷漠的话语伴随着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
“是,对不起...”那一道劲风从闫健的脑袋上穿过,差点把他吓尿。胖子感受着头顶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冲着李东云挤了挤眼睛,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你和谋杀者是什么关系?为何你会带着那把太刀?”希瓦的声音冷的简直要吐出冰渣子来,她再次将短弓拉成满月,对着闫健,问道。
“诶?我吗?”闫健感觉自己刚刚憋回去的尿意又涨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矛头突然间就指向了自己,下意识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说“我...是跟着李天队长一起来森林找他的。”胖子指了指李东云,又接着说,“后来我们在森林里遭受到了伏击,李天队长负了伤,就先撤退了,临行前他把太刀交给了我,说是路上有个照应。”
“伏击?谁的伏击?”
“两只妖精,一红一绿。”想起火妖精那可怕的魔法,他不禁打了个哆嗦,“他们歼灭了我们几乎所有的人,我也差点死在他们手上。”
“你在撒谎!”话音未落,又是一支羽箭破空而出,擦着胖子的头皮掠了过去。
“圣圣圣圣光在上,我说的话没有半句虚假,最多在加上一些食人花!”闫健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唤出一片圣光照在自己脑袋上,颤抖不已地伸出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的样子滑稽无比,活脱一个聚光灯下的小丑。可那道暖洋洋的光是货真价实的,圣光之下,虚假无存。这用信仰立下的誓言是不可能作假的,希瓦对此清楚得很,可正是这样,才使得她疑惑起来。一个巨大的矛盾突然横亘在了他们的面前。
“不,这不可能...这和弗洛卡卡说的不一样。”希瓦的脑袋痛了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弗洛卡卡?你说那个火妖精?”闫健挑了挑眉,“不管你相不相信,但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火妖精,险些把我们给团灭了,我可以保证,圣光在上。”这个猥琐的胖子再一次机智地,或者说无耻地用圣光证明了自己。他突然觉得圣光这个设定真的是超级好用啊,简直就像是一个随身测谎仪一样,无论何时,只要说出“圣光在上”这四个字,对方就拿你没办法了。
“可马卡的死也是真真切切的...”希瓦的头痛越来越剧烈,她不得不放下短弓,紧紧地按住太阳穴来缓解自己的痛苦。
“关于这点,我感到非常遗憾,也许是我们的人在交战中不幸击中了她,才导致了她的死亡。可这也没有办法,不是么。”闫健轻声说,“若不是那火妖精在她死后突然颓靡了下去,可能我根本无法到达这里吧。”
“不...啊...不该...不应该是这样的。”希瓦喘着粗气,痛苦地蹲了下来。在真理之光的照耀下,谎言的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他们面前。一个可怕的想法涌入了她的脑海中,她隐隐觉得事态比她估计的要严重得多。
厚重的云层聚集了起来,月亮的光芒渐渐被遮挡住了,一时间小屋周围的黑暗变得深邃无比,像是地狱深层一般令人不寒而栗。希瓦的头发突然不受控制地生长起来,长到可以包裹住她整个身躯;失去了月光,她要变回狼形态了。
“不...不!还...不是时候..至少告诉我,你和辛...”希瓦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完,剧烈的头痛和变形的痛苦使她晕了过去。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长出了银色的皮毛,完全变成了一匹狼的模样。
闫健看着这匹狼,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原来它就是希瓦。
“云爷,这种狼人都能被你搞定,佩服,佩服呀。”他一脸戏谑地说着,试图用自己的幽默感缓解一下依旧紧张的气氛。
“闭嘴吧,你个臭傻哔。”李东云攥着拳头,强忍着给这死胖子一拳的冲动,恨恨地说,“老子这回可他妈是让你给害惨了。”
“我特么。”闫健刚想发作,瞥向前者铁青的脸,莫名感到一阵害怕,只得满腔憋屈地缩了回来。他感觉像吃了屎一样难受。本来就是嘛,自己费了老大的劲,冒死过来救这孙子,到头来什么好都没捞上,让人家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顿不说,偏偏自己还得忍着,这事儿换谁受得了。
“艹。”胖子闷闷不乐地骂了一句,闭上嘴不再说话。
西尔维娅将希瓦抱起,轻柔地放在床铺上,为她盖好被子,轻轻地在她的疤痕上吻了一下,这才转过身,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和之前温柔的形象判若两人。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森林女王盯着李东云,朱唇轻启,这一瞬间小屋里的温度仿佛都低了下去。
“你们谈,我出去吹吹风。”闫健正在气头上,感受着两个人之间不可名状的气氛,自知不能趟这浑水,撂下一句话,摔门而去。
李东云知道最后的时刻到来了,他的心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而西尔维娅难过却又冷漠的表情就像是一把匕首插在心窝里面搅来搅去,让他疼痛不已。
就像是在对自己宣判着死刑,可是他不能,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为他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