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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只听到宅院外人声嘈杂,人来人往,似有什么不一般的事情发生一样。但是花无恙秉着不爱热闹的本性,依旧闭门理花,没有出门观看。

晚上,林妈卖完花后过来坐了一会儿。闲谈间,她神秘地说道:“林府今天新来了一姑娘,你知道是谁吗?”

“是谁?”花无恙不安地问向林妈。

林妈嘿嘿地笑了一下,说:“她是林家少爷订过亲的媳妇儿,江南金陵城内梅家的三女儿,也是林家少爷的表妹。”

花无恙听后心里咯噔一下,身如掉进了冰窑一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稍后,她弱弱地问林妈道:“林妈,这你怎么知道的?”

林妈微微一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这镇上大大小小的事,哪有我林妈不知道的。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多竖起耳朵听听,什么都知道了。这都是今天林府的下人去街上买东西时说的。家里来了这等贵客,自然要买很多东西的,你说是不是?而这些下人,家里来了这等贵客,仿佛自己也荣光一样,不待你问,忍不住就全部说了。”

花无恙听后沉默,一点伤悲袭上心头。

“听说还是个美人呢。”林妈又说道。

花无恙听后凉凉一笑。自然,梅玉莲是个美人,这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如今,静远的身边围了这么一个美人,他肯定再也不会来了吧!

“可再美也能美过你吗?”林妈看着花无恙说。“我就不信她能美过你。我老太婆活到这般年纪,见过的女子中,数无恙姑娘你最美。如果我是男人,看到你肯定也会动心的。”说到这儿,林妈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林妈,我哪里美了,我不过是粗枝陋叶,哪里比得上别人,金枝玉叶。”花无恙凄酸地说道。是的,一个人再美,如果得不到所爱之人的爱,那也是孤独心酸的。

林妈听后不同意了,说:“无恙姑娘,你哪里不美,你只是出身不好。如果你出生在大户人家,肯定也能觅个如意郎君。想来,一点也不会比那个林公子差。你不知道,越是这些大户人家,越是势利,越是要脸面,越是看人眼低,越是要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结亲。其实,只要姑娘人好,品性贤惠不就行了啊!”

花无恙听后笑笑。林妈虽然话多,但说的都是些世俗的道理,她从中亦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林妈又兀自说了很多,花无恙偶尔点头以示在听,偶尔胡思乱想。想来想去,也无非是有关静远罢了。现在,这个叫玉莲的姑娘来了,那静远应该再也不会来找自己了吧。她想。她想。她想。

静远果然没有再来,可那个叫玉莲的姑娘却不意来了。这是花无恙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花无恙的门扉被轻轻敲响。她推开门来,却是一位姑娘,一个似曾相识的姑娘。高挑有致的身材,一头漆黑的长发,弯弯的柳眉,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白玉凝脂般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红,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在她的身后,立着一位青衣的丫鬟。

“无恙姑娘,你好。”她嫣然一笑,似是同无恙早已相熟一般。

“你是?”花无恙疑惑地问道。

“梅玉莲。”她回道,脸上漾着笑意。

听到这个名字,花无恙突然想起来了。她就是静远的表妹及未婚妻,花无恙曾经见过她的画像。而她,果真如那画一般美。老实说,真人比画像更是美丽。

“那,姑娘你来这儿有何事呢?”花无恙问她道,有些许的敌意。

“你,不请我进去吗?”她嫣然一笑说。“这好像不是待客之道。”

她的大方让花无恙无法拒绝,花无恙只有请她进门。“玉莲姑娘,你请进。”

梅玉莲走进庭院,先是走向那片花。“无恙姑娘种的这些花,可真是漂亮,我前所未见。”她缓缓地说道。转而,她面向花无恙说:“怪不得静远哥哥画了那么多,挂了满满一墙。如果换作是我,也许也会画上一墙吧。”

“是吗?”花无恙假装平淡地应道,但心内却起了波澜。她说静远画了这些牡丹挂在屋内,真不知是真是假。而且,花无恙也猜不透她这样说到底有什么意思。

梅玉莲听后看向无恙轻轻一笑,说:“这个自然是真的。当初,我走进静远哥哥的书房,看到那一幅幅画时,我也大感诧异。其一,我之前没见过这种花;其二,我没想到静远哥哥画得这么好这么多多。细问之下,方才知道是无恙姑娘你新种植的牡丹。这不,我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便来拜访你了。”

突然,梅玉莲蹲下了身子,仔细端详着那盆送回来的“赵粉”,然后微微一笑说:“尤其这盆牡丹,实在是特别好看,和画中简直一模一样。你看,就连这叶和花瓣,没有少一叶,也没有多一瓣,还有那颜色,既不深也不浅,也都刚刚好。我想,静远哥哥肯定看过它很多很多次吧!这一枝一叶一花一瓣,他都烂记于心了吧。”

花无恙听后有些怔住了。她实在想不到,静远有这么爱这盆花。她原以为,静远之所以能让林夫人把这盆花送回来,说到底也没有多喜爱。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这使她有些欣喜。但她也都藏在了眼里眉间,没有显现出来。

“无恙姑娘,你的衣服颜色和这株花色很相似啊!”梅玉莲轻轻一笑说。“怪不得静远哥哥爱这盆花呢!原来,这是睹物思人啊。”

花无恙初听之下怔住了,然后淡淡一笑说:“玉莲姑娘多想了,这些都是些巧合罢了。”既然她有雅量,那花无恙自然就要有风度。“静远公子得佳人如你,怎么可能分出半点心神呢。玉莲姑娘,你不要多想。”自然,花无恙这句话是违心的。她这样说,当然也有试探梅玉莲的意思。

梅玉莲听后淡淡一笑,说:“可无恙姑娘,你也是佳人啊!”言外之意,自不必明说。

花无恙凄楚一笑,说:“我粗枝陋叶,哪里能称得上佳人呢?一点都比不上玉莲姑娘你,大家闺秀,和林公子也是门当户对。”

“婚姻也许是讲门第的,可感情却是不讲门第的。甚至,当感情来的时候,连种族都不能阻拦住。”梅玉莲听后回道。“无恙姑娘,你说是不是这样子的?”

花无恙听后一怔,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玉莲这么有想法。“如果她不是静远的未婚妻,我想我们可能会成为朋友。”无恙心中暗想。

“玉莲姑娘,这些我不懂,我只是一个种花的姑娘。婚姻也好,情感也好,这些,我从来都还没有想过,更不会奢望。”不知为什么,在她面前花无恙竟然有点自卑,竟然不敢承认她对静远的感情。

玉莲听后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也许,她等的就是花无恙这句话吧。

“无恙姑娘,时日不早了,我先回了。这盆花,我买了。”说时,梅玉莲指向那盆被送了回来的“赵粉”。

花无恙怔了下,然后回她说:“既然玉莲姑娘你这么喜欢这盆花,那我就送给你了。”其实,在花无恙的心底,她对于是否送这盆花给梅玉莲也很是纠结的,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经过一番思量的。从感情上来说,花无恙自是不愿意把这花送给她的情敌梅玉莲。但从理智上一想,她倒是乐意把这盆花送给梅玉莲,好让这盆花再到林静远的眼前,好看看他会不会睹物思人。

梅玉莲听后轻轻地笑了下,说:“你我初次相见,我怎么能平白无故地拿姑娘你的东西呢?再说,这盆花我是要送给静远哥哥的,更不能不给你钱,你说是不是?如果我不给你钱,那就算是无恙姑娘你送给静远哥哥的了。我想,这样不太适宜吧。”

花无恙听后不语,心痛如绞。

“我这样说,无恙姑娘你不会介意吧!我想,无恙姑娘你也不会这么小气,以致连花都不卖给我吧。”梅玉莲接着说道。

话都被她说光了,连退路都给花无恙断了,花无恙不能不卖给她。于是,花无恙牵起一丝笑来,说:“怎么会呢?既然玉莲姑娘你喜欢,那我自当卖给你啊。本来,我也就是卖花的,没有理由别人要买而我却不卖。”

“那真是谢谢无恙姑娘了。”玉莲笑道。然后,她又看向丫鬟道:“绿珠,拿好那盆花,我们走。”

梅玉莲在前面走,绿珠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多少年后,她也会变成另外一个林夫人吧。花无恙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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