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韵静哭道:“今晚,我夫君在晴姐姐那里,我们约定好了,每月上旬,夫君陪晴姐姐,每月下旬,夫君来陪我。虽然我和晴姐姐都是王妃,地位平等,不分大小,可是·可是·我并不想见她,所以,晴姐姐住在王宫,而我住在鸣沙宫里。”
姬灵惜低叹一声:“情到深处无怨尤。”
“我想嫁给夫君,我怕我不这么做,我将来会后悔的。”萧韵静哭得更伤心了。
“别哭了。”姬灵惜发现自己很笨拙,笨拙到根本不会哄人。
“姐姐,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会嫁吗?”萧韵静哽咽道。
姬灵惜干咳了两声,尴尬道:“我·我·应该不会吧。”如果她是萧韵静的出身,她实在想不通她干嘛要浪费时间在龙渊那种人身上。
萧韵静又追问道:“那如果时日无多呢?如果我夫君··”
姬灵惜用手指轻轻弹了下萧韵静的脑门,哄道:“不会的,你想多了,龙渊能不仅能长命百岁,还能祸害千年,你怕什么呢?
”
萧韵静头埋在姬灵惜脖间低声抽泣,眼泪顺着姬灵惜的肩膀流下,沾湿了她一片衣裳,姬灵惜伸过手去,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她不安的心灵。
萧韵静哭了一阵,忽抬起头道:“我怕·我怕我夫君随时会死,随时会离我而去。”
“如何会?”姬灵惜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萧韵静幽幽道:“我父亲之前有四个徒弟,并称为鸣沙宫的四大护法,可如今·如今··多年前,海哥哥在一次下墓中,不小心触碰了机关,死在了里面。我记得海哥哥不喜欢干燥的大漠,一心向往浩瀚的大海,我们穿过墨族和君天国,把海哥哥的骨灰撒在了大海里。”
“后来,篱哥哥也走了,与我们反目成仇。前年,我和苏哥哥去君天国执行任务,任务虽艰难了达成了,可自从那次任务后,苏哥哥却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独来独往,还整天闷闷不乐。所以,我怕·我怕我夫君·”
姬灵惜转过身去,手指抹去萧韵静的眼泪,柔声安慰道:“静儿,不会的。”
萧韵静忽然又扑倒在姬灵惜身上,隔着被子,大声哭喊道:“我怕·我心里害怕。”
“别怕,别怕。”姬灵惜除了说不会,别怕几个字,实在说不出其他话来安慰人,还真辞藻匮乏啊。
“姐姐,如果我做了一件错事,可是我知道我错了,我愧疚,我忏悔,我悔恨,我想尽力弥补,你说,我能被原谅吗?”她抬头看着姬灵惜,眼睛里全是泪水。
姬灵惜坐起身来,抚摸着萧韵静的头发,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那时的姬灵惜也尽是不安与害怕,每天在胡思乱想,她看着萧韵静,哄道:“在我们君天国有句话,叫迷途知返,犹未晚也,静儿你能懂吗?”
萧韵静好像听懂了,忽地抱紧姬灵惜的身子,一直点头道:“那我现在努力弥补,我会尽全力弥补的。”
萧韵静哭了一会,哭累了,终于止住了哭,躺回了自己的被子,姬灵惜的心思还留在萧韵静刚才提到的鸣沙宫四大护法那里,突然被断掉了,心里真的有些难受,有关君东篱的事她都是关心和在意,她看着屋顶睡意全无,问道:“静儿,能跟我说说四大护法的事吗?”
萧韵静躺回被窝里,平复下来了,道:“他们都是我父亲手下的人,平时替我父亲执行任务,之前是海哥哥,篱哥哥,苏哥哥,还有我夫君这四人组成。海哥哥年纪最近最长,排行第一,其次是我夫君,篱哥哥排第三,苏哥哥是老幺。灵姐姐,除了海哥哥你不认识,剩下的人,你都认识。”
这四人除了那位海哥哥,姬灵惜没有见过,剩下的人,她都亲见过,所以那位苏哥哥,应该就是她之前在王宫附近见过的苏毕昇了吧,原来是他。
“海哥哥,他像个兄长一样,很会照顾人和关心人,最危险的任务也是由他去执行,所以他走得有点早。我和苏哥哥年纪最近,从小一起玩大,我跟他最熟,可惜自那次事后,苏哥哥渐渐疏远了我,我知道他心里一直因为些事在难受。篱哥哥,他不爱说话,除了练功外,就是躲在屋里看书练字,但他面冷心热,好几次我犯了宫规,都是他替我顶了下来,替我受罚。我夫君嘛,他是墨族的王子,不单要练功,还要处理墨族一些事情,经常见首不见尾,我要跟他说一次话,得等好久。”
萧韵静回忆起往事来,又变得开心起来,连声音里都透着喜悦。姬灵惜动了下身子,起身来倒了两杯水,递给萧韵静一杯,萧韵静接过举杯,咕噜一口喝干,笑道:“灵姐姐,你以前是不是每天晚上都会起来,给篱哥哥倒水啊?”
“一次都没有。”姬灵惜摇头,这是实话,姬灵惜还真从来没有晚上起来给君东篱倒过水,一来是因为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少,二来每次都是君东篱起来把水送到她嘴边,所以,姬灵惜渐渐养成了晚上也要喝水的毛病。
姬灵惜喝着水,萧韵静又说起来:“我以前一直在想篱哥哥会与一个什么样的人结伴终生,因为他从来不在任何墨族女子身上留过心。我父亲之前也想给他安排亲事,大漠的女子随便他挑,可是都被他婉拒了,我记得有一次,我父亲挑了个喜欢篱哥哥的女孩,女孩都送到篱哥哥房间了,篱哥哥却溜掉了。”
“还有篱哥哥怕这样的事会来第二次,当着鸣沙宫所有人的面坦白道:‘他只好男风,不爱女子’。”说这些时,萧韵静笑个不停,姬灵惜一口水堵在喉咙,呛了一会,咳嗽了好久,才把气顺平。
萧韵静鼓着腮帮子,好笑道:“这句话可把我夫君吓惨了,那时候他与篱哥哥吃住同住,以为时间久了,篱哥哥对他日久生情,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那时我夫君苦恼了好一阵,躲了篱哥哥好久。”
听罢,姬灵惜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这真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听过得最好玩的事情了。
萧韵静轻气鼓鼓道:“我那时也苦恼了很久,连带看篱哥哥和我夫君的眼神都变了,真怕他们之间有点什么,好怕篱哥哥把我夫君给抢走了。”
姬灵惜笑了一阵,止住了笑,道:“君东篱之所以那样说,我猜是他那时就有了回君天国的想法,所以他不想在墨族有任何牵挂,耽误人家女孩了,而你父亲估计也看出苗头来了,想借此将君东篱留下来吧?”
“有可能啊,可是我父亲还是没能留下篱哥哥,不过篱哥哥回去后,不多久就传来了君天国太子娶妃的消息,原来是那时篱哥哥撒谎了,篱哥哥是个正常的男人。”
姬灵惜见萧韵静看着她一个劲的笑,以为她误会了什么了,忙摆手道:“不,我不是太子妃,我的身份只算得君东篱身边一个小妾。”
萧韵静突然靠近来,两只干净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姬灵惜,问道:“那你想当太子妃吗?如果做不成篱哥哥的太子妃,你会做我夫君的王妃吗?”
姬灵惜心里咕咚一下,来了,铺垫了这么久,这才是萧韵静真正想问的吧,想试探她的态度。姬灵惜坐着往后挪了一步,看着萧韵静的纯净眼神,认认真真道:“没那可能,我迟早是要回到君东篱身边的,不管要多久。”
“灵姐姐,我觉得我夫君有些喜欢你,他很少逗人,但他却喜欢逗你,我能感觉到,他对你,跟他对别不一样。”恋爱中的人直觉很灵,萧韵静也会不安,也会不放心。
姬灵惜盘着腿坐着,看着萧韵静,认真建议道:“你把我放跑吧,我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韵静真的静了下来,思考起这个建议来,良久,忽地笑道:“好狡猾的姐姐,我差点被你说动了,可我答应夫君了,要好好看着你,我不能让我夫君失望。”
姬灵惜继续努力,鼓励道:“静儿,你不用听他的话,你该做自己想做的事。”
萧韵静仰着头,笑了笑,语气坚定道:“不,我夫君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说的都是对的。”姬灵惜突然有些失望了,看来让萧韵静放松对她看管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逃跑只好另做计划了。
姬灵惜将灯吹灭,再次裹进被窝里,闭上了眼睛。萧韵静似乎毫无睡意,精神头还在,躺在姬灵惜身侧,动来动去,最后问道:“姐姐,篱哥哥还恨我父亲吗?是不是还恨我父亲的绝情,当时想置他于死地。”
“我不知道恨或不恨,因为君东篱没跟我说起过他在墨族的事情。”姬灵惜闭着眼睛,仔细地回忆君东篱说过的话,确实想不起有关墨族的信息。
“是吗?篱哥哥连提都不愿意提了,他·他·真的从未说起过我们吗?”萧韵静的声音里满是失望,心里更是失落。
“也不是啊,是我和君东篱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所以·所以,还没来得及说起他以前的事。”姬灵惜试着安慰这个感情丰富又脆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