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滋味真难受,姬灵惜头晕脑胀,四肢无力,眼发黑,一时站不住,狠狠地跌在了地上,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像水烧开了一样烫,迷迷糊糊之间,她知道自己是发烧了,烧得很难受,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她想喊君东篱,喉咙特别痛,嗓子哑了,根本喊不出声来。
君东篱在哪里?难道他都没有跟她道别就走了,留下她在冰冷的夜里。想到这层,姬灵惜伤心难受,竟不自觉淌下来泪,君东篱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他怎么可以?姬灵惜在地上挣扎,痛苦地快要死过去,一秒都过于漫长。
正当姬灵惜痛苦得绝望时,君东篱进来了,他见她在地上,一个箭步冲过来,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得烫手,替她把过脉,心疼地说道:“姬灵惜,你发烧了。”她淋了雨,加之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发烧了。
姬灵惜烧得迷迷糊糊,抱着君东篱的脖子,一个劲地乞求他道:“殿下,救我,救我。”
君东篱从他包裹里找出药来,喂她喝下药,替她盖好被子,正欲离开,姬灵惜无力地拉着他的衣角,想留下他,眼睁睁看着他的衣角从她的手里滑走了。君东篱还是走了,她看着他推开门,消失在她模糊的视线之中。
姬灵惜吃过药之后,难受了一会,就不那么痛苦了,看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只怕君东篱已经走了,心里万分失望,全身力气如被抽空了一样,脑子也再无半点念头,慢慢睡过去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又再次烧起来,姬灵惜被烧醒了,全身滚烫。
天已经黑了,姬灵惜烧得厉害,头晕眼花,身体像是没有了脊椎,像一滩烂泥一样贴在床上,不管自己怎么使劲,就是起不来了。正在这时,朦朦胧胧之间听得屋外有动静,姬灵惜勉强睁开眼,看见门外靠着一个身影,她眼望着门外的身影,如此熟悉又遥远,君东篱明明就在门外,他为何不肯进来看她一眼。
院里有人走来,待到近处忽又停住了,顿了一会,那人疑惑道:“太子?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奇怪,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那人发现了异样,又问道:“咦?你们怎么了?吵架了?一个在里面不开门,一个站在门口不进去?”
姬灵惜看着君东篱的身影依旧靠在门口,没有要动的意思,他都不愿意进来看她了,刚才那人是水玉瓒的声音,是他回来了。
水玉瓒在院里等了一会,四周悄无声息,他觉得没有回避的必要了,他走近门口,不客气地说道:“太子,请你让开!你把我妹妹怎么了?我要进去。姬灵惜,你开门!”
这句话刚好扎在君东篱的痛处,他忽然爆发了,大声咆哮道:“你凭什么说姬灵惜是你妹妹,你如何证明她是你妹妹?她不是你妹妹,她不是!你不要乱认!”
君东篱恼怒到了极点,脸上表情可怖。
他们的对话,姬灵惜在房间内听得一清二楚。妹妹?妹妹?原来是这样···想到这,她头痛欲裂,浑身要爆炸了一样,心里绞痛无比,五脏翻滚,一口气上不来,忽地往外咳出一口血来。
这一咳嗽,血根本止不住,血源源不断顺着她的喉咙往外涌,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此时,姬灵惜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妹妹?她怎么能是君东篱的妹妹?连堂妹都不可以,她明明该是他的妻子。
君东篱在门口听到了动静,预感不妙,慌忙推开门,姬灵惜正在床上不断咳血,脸色已经惨白一片,他飞快冲过来,点住姬灵惜的穴道,大声急道:“来人!快送热水进来,越热越好。”
水玉瓒急跟进来,看着姬灵惜生命垂危的模样,吓了一跳,这才几天不见,姬灵惜怎么就病到这步田地了。君东篱似要发狂了一般,水玉瓒来不及多问,忙按着君东篱的吩咐,出门准备热水去了。
君东篱拭去姬灵惜脸上的血,痛苦地说道:“姬灵惜,你撑住!我会救你的,你相信我!”
姬灵惜看着他,瞬间泪水模糊了双眼,哽咽地说道:“殿下,你是说我也可能是你的妹妹?”姬灵惜一直以为她就是她,她是来自另一世界的人,一个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人,不会与君东篱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是时至如今,她才突然发现霍宁儿有可能是君东篱的妹妹。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一直担心大哥与公主的事,却万万没想到她与君东篱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她不是霍宁儿,她不知道霍宁儿的亲身父母是谁,只怕连霍宁儿她自己也不清楚她的真实父母是谁,难道霍宁儿儿跟霍楠澈一样都是君东篱皇叔的孩子?如果真是那样,那霍宁儿就是君东篱是堂妹了。
那姬灵惜呢?如今她借用着霍宁儿的身体,她与霍宁儿已经是一体了,她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一个丑陋而恶心的事实。这个事实太过残忍了,姬灵惜痛苦不堪,她与君东篱竟然会是堂兄妹,如此恶心不堪的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没多久,水玉瓒和小鸾急匆匆提进来几大桶热水,整个屋里热气腾腾。君东篱喝退众人,将热水灌进浴桶里,试了下水温,和衣将姬灵惜抱进浴桶。姬灵惜的衣服全湿透了,周身暖和的热水立刻驱退了她的寒意,温暖瞬间沁入到她每一个细胞,她觉得那么不难受了。
君东篱痛苦地说道:“姬灵惜,你忍着点,我要救你,我要用重药了。”说完,他往水里倒入浅黄色的药末,药末渗入到水里,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咬,姬灵惜强忍着痛,没有喊出声来。君东篱不断往水里加入各种药末,药效来得极快,渐渐地姬灵惜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伏在桶沿上,喘着粗气。
“你忍一会,我出去了。”君东篱闭上眼睛,他不敢看姬灵惜,脸上却是痛苦不堪,他觉得他无法再面对姬灵惜了。
姬灵惜背过身去,难受地说道:“你走吧,你离开清河城好几天了,皇上肯定在着急找你了,快回去吧。君东篱,我以后不敢再面对你了,我害怕再见到你,你走了之后不要再来看我了,不要来。”
君东篱没有回头,疲惫地说道:“好,我走了,我会去找皇叔问个明白。”
君东篱走后,姬灵惜再也忍不住了,将头埋在水里,伤心地哭出来了。
不一会,小鸾进来了,觉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错,歉疚地说道:“对不起,姑娘,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姬灵惜苦笑道:“好小鸾,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热水冷了,姬灵惜从水里出来,小鸾替她换过干净的衣服,她躺在床上,裹着被子,依旧感到彻骨的寒冷。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姬灵惜心里空荡荡的。一切变化得太快,姬灵惜刚从幸福的天堂掉到了地狱的深渊,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好想把这一切当做一场噩梦,梦醒后她和君东篱还是好好的。
小鸾看着姬灵惜,心疼地问道:“姑娘,你和太子殿下怎么了?如果我早知道你见过太子殿下后,病情会恶化至此,我昨天就不该听他的吩咐了,把你一个人丢下来。”
姬灵惜手指轻轻拂过小鸾的脸颊,惨白笑道:“不关你的事,是我做了恶事,正在遭天谴。”小鸾不知道姬灵惜此话何意,不敢再劝。
一连几日,姬灵惜都泡着药浴,早晚各一次,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只是心病难医,她已经心如死灰了。每每想到她曾经海誓山盟的爱人,有可能是她的血亲,姬灵惜顿时觉得头疼欲裂,悲痛难忍,她真的好怕触及到真相,她怕一切是真的,她会彻底发疯了,她真的承受不来那种痛苦。
几日过后,姬灵惜终于能下床活动了,水玉瓒过来看她时,她正坐在桌前,望着院里的腊梅树发呆,眼神空洞,仿佛丢了魂一样。水玉瓒满脸疑惑,甚是不解,问道:“我才离开几天,怎么起了这么大的变故?你同太子怎么了?太子走时,整个人失魂落魄,如今见你的模样,只怕比他更差了。”
姬灵惜闻声收回目光,又望着水玉瓒怔怔地出神,想看看她是不是也与他有几分相似,她的父亲会不会是水老爷?水玉瓒被姬灵惜看得浑身不自在,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苦恼地说道:“你到底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你这样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