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西坠,残阳如血。
傍晚五点钟,太阳正在下山,天地万物镀上一道金边。地上好象下了火,处处升腾着热气。
我穿着运动服运动鞋,头戴大草帽,风尘朴朴地赶到了绵山东侧底下的上步村。
放眼一看,村口有几家商铺,其中就有一家小饭馆。我便拐进小饭馆,一屁股坐到长木櫈上,要了一大碗肉丝面。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客人不多,店里头有些冷清,除了老板伙计就只有两名食客。
我饿坏了,肉丝面一端上来,我就风卷残云一样,转眼把大碗面吃个干干净净。然后我一抬头,瞧见了店老板。看他样子应该是本地人,于是我便向他打听云鹤观的位置。老板却摇摇头说,没听说过。
再问另外几个人,也都说不知道。
走出饭店,我又向几名导游打听起云鹤观,他们也是一脸的茫然,连连摇头。
我不禁有点沮丧,喝过一口水,继续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打听,还是问不出个所以然。
绵山这么大,总不可能来个地毯式搜索啊,在深山茂林里,就是EP-3E侦察机也难以探测到小型建筑物。登寻人启示?那也没时间了……我想来想去,一时没有好的法子,只好在村里到处转悠,逢人就打听。
我瞅见一间化肥店的木门外正坐着一位大叔,在悠闲地抽着烟,便走了过去。
店里地方不大,放满用编织袋包装的化肥颗粒,一袋袋堆得老高,周围充斥着一股怪味。店老板是个憨厚的中年人,正坐在竹椅上,手捧大竹筒“咕噜咕噜”的抽着水烟,一边朝门外张望着。
我于是走上前问:“老板,云鹤观怎么走?”
老板一脸茫然,说:“啥?云鹤观?我没听说过呀。”
我不免失望。
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灵光一闪,我蓦地想起苍梧道长那大异于常人的长相,于是又问:“那么,这条村里有道士来过吗?你有没见过一个蜡黄脸、三角眼、扫帚眉的老道长?”
老板想了想,说:“绵山上有几座道观,游客多、香火鼎盛,自然会有道士下山到我们村里来——有些是真正在山上居住的,也有些是江湖神棍,专门骗游客钱的——不过你说的那位道长,倒很象每个月来我这买化肥的一个人。嘿!他跟那些神棍大不一样,我看他是有真本事的。”
折腾半天,终于有眉目了。我连忙掏出几根香烟递过去,又问:“哦,他都有哪些本事呀?”
老板接过香烟:“以前呐,我们村里有人家撞上邪乎怪事,找他帮忙作法,还别说,他摆个香案搞个什么灯阵,一招一式都很见功力,有板有眼。他作法之后,那几户人家就再没出怪事了。”
“他是不是瘦小个子,叫苍梧道长的?”
“对的,是个瘦小老头。他的名字我倒没有问,每个月他来我这里,都是买了化肥立刻就走,一点不耽搁。”
老板口中的瘦小个道长,十有八九就是苍梧道长了。我压制住心头的兴奋,又问:“那他是走哪条路上山的?”
老板向其中一条小路一指:“喏,就这。”
那是一条羊肠小路,崎岖难行,根本不见有人从那上山。
一抬头看天色已经黑了,我便找个间小旅馆住下,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上山。
大山里空气就是清新,令人心旷神怡,一路上绿树清溪数不尽,鸟啼林间,猴戏树梢,让人仿佛回到亘古岁月。大自然的一切都是多么美好,虽然从大学到毕业出来参加工作,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大城市里,但骨子里却向往着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路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我看到一个小小的石头池子,仅比饭桌大一点点,水十分清澈。站在远处一看,宛然是一大片碧绿,不带一点儿杂色,就象一块价格昂贵的上等玻璃种翡翠。而且周围古木苍翠,绝壁生烟,更添几分瑶池仙境的味道。我不禁看呆了,要不是赶时间,我一定跳进池子里泡上个把时辰。
稍稍喘过一口气,便接着赶路。
日头渐渐升至高空,我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小腿上还多着几道划痕。小山路真是不好走。一路上别说是道观了,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还好,我做了两年房地产经纪,每日东奔西走,练就了一个好身体,也练就了顽强的意志,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受挫,即使是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我也能及时调整好心态、排除障碍,完成任务。
化肥店老板的话,令我有信心继续往前走,我相信他所描述的跟我要找的是同一个人,即苍梧道长。再一想起朱建新被绑在病床上那个痛苦的表情,我更加不敢耽搁,多耽搁一分钟他就多一分煎熬,他的生存意志也会不断被削弱。
我一边沉思,一边吃力地踏上一处陡峭的山坡,突然,我瞄见附近的草丛里有东西在动!不会是什么猛兽吧?我心头一紧,急忙拔出短刀紧握在手上。
半晌,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蟀蟀的声音,并迅速蹿出一条酱紫色的大家伙。我仔细一瞧,老天,是一条十分肥大的蛇!两米多长的蛇身通体呈酱紧色,十分之悦目,但是身上数片淡黄色的花纹,再加上那种一伸一缩的蠕动,看起来非常之恶心。它的脑袋呈三角形,毫无疑问,这是条毒蛇!
它吐着信子,上半身高昂着,两颗黑豆似的眼珠射出凶狠的光芒,死死盯住我。
我心口突突跳,急忙后退一步,握紧短刀,展开搏斗架式。大蛇就在不到两米处,目露凶光,虎视耽耽。
我心中飞快地盘算着:跟它一对一单挑,我丝毫不沾光,要是它的毒液喷到我身上,在这种渺无人烟的地方,我一定会失救而死。何况,我后退一步,它就逼进一步,动作之迅捷明显在我之上!
硬碰肯定要吃亏,力敌还不如智取,我突然想起爷爷曾经说过,蛇类等冷血动物一般都惧怕风油精。于是,我迅速从包里摸出一瓶风油精,往手脚上抹了几把,又把剩下的用力往蛇身上一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