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我上场了。
我披着宽袖古装戏服,头戴假发,脸上涂着厚厚的妆,婀娜多姿的登上舞台。五彩聚光灯集中照在我身上,悠扬的伴凑响起,我甩着长长的水袖,拉开清冽的唱腔:“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哇)玉兔又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好!好!唱得好!”才一开腔,台下立即响起一片喝彩声。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林婆婆的底子果然深厚,多年不登台,可那唱功还在,动作也十分标准。而且,她唱得十分投入,每一个动作都拿捏得非常到位,就象杨贵妃再世。
唱到一半,我突然感到,台下有一双灼灼的眼睛在盯着我看。我放眼一望,马上就发现,是刚才把阿猪大骂一通的那个奇妆异服的女孩。她看我的眼神,却不是赞赏,看起来有点冷冰冰,十分犀利。
《贵妃醉酒》唱毕,台下掌声雷动。此刻,我感觉到了林婆婆的喜悦,她终于能够完成多年来的舞台夙愿了。
可那怪女孩仍在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看。是不是我的表演太精彩,她已经开始粉我了?象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应该不会对京剧有多大的兴趣呀。
热情的观众并不放我下台。徇众要求,我又再唱了《杨家将》的一个片段,然后才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再三拜谢观众,款款而去。
怪女孩冰冷的目光,一直没从我身上移开。
进了后台,我脱下戏服,摘下假发,正打算让林婆婆回到泥娃娃里,布帘却“唰”一声被人扯开了,竟然是那个怪女孩!
我惊讶道:“你干嘛?来偷看我换衣服吗?”
女孩已经把腰间的鞭子抽出,握在手上,直勾勾地盯着我说:“呸!你有什么好看的?你身上附着的是什么鬼怪,让我来收拾它!”
然后,她不由分说,一扬鞭子就抽过来,动作十分迅捷。
这到底是什么女人,太凶悍了吧?我一闪身避过。鞭子落在梳妆台上,哗啦啦的打碎了不少杂物。我问:“你怎么知道我身上附着阴魂,难道你是阴阳眼?”
女孩高傲地一笑:“我不是阴阳眼,但是你一站到台上,我就有办法判别出来。你别动,让我来收拾它。”
我忙说道:“不行!求求你别伤害林婆婆,她只是个可怜的空巢老人,今晚我带她来,只是为了完成她上台表演的夙愿,婆婆一定不会伤害人,我向你保证!”
女孩固执地说:“这我不管。总之,鬼魂留在阳间,是会对活人身体有损害的,所以不管什么是鬼妖,一概要收拾。你不可以护着它!”说着,又一鞭子甩过来。
我灵活地一闪身,又躲开了。鞭子落到储物架子上,“砰砰砰”的又打碎了一堆瓶瓶罐罐。这女孩怎么这样蛮不讲理?我有点生气道:“万物皆有灵,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怎么忍心去伤害一个无辜的老人家?”
女孩说:“这是我的职责。你识相的话,乖乖站着别动!”
我说:“职责?什么职责?你只会讲职责,连是非黑白都不分吗?”
女孩不再说话,纵身一跃,一出掌,便劈哩啪啦的甩出七、八个小火球,朝我飞过来。
我左闪右避,不禁生气道:“你闹够了啊!好男不跟女斗,可别逼着我出手……”
女孩根本不搭理,又一翻手掌,频频出招。霎时间,小火球象雨点一样,纷纷向我砸过来。
我也动气了,大喝一声:“金刚护体!”一道透明的光罩挡在我周围,把那些火球全部反弹到各个地方,一个也伤不着我。
评心而论,女孩的法术修为并不算浅,出招也相当灵活。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可是喝过宝蛇血、有着十年功力的茅山传人,岂能输给这黄毛丫头?
女孩见制服不了我,十分气恼,把鞭子挥舞一圈,做着手诀,又想再次出招。我却没再给她机会,高声喝道:“定身!”一道金光打中她的身体,她马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她气急派坏地说。
我悠哉悠哉地看了她一会,然后才说:“放了你,让你继续给我吃鞭子吗?我说美女,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分青红皂白,动不动就拿鞭子抽人,是不是该先说声对不起?”
“你……”女孩气得小脸涨红,却又完全不能动弹。
我看得出来,女孩十分的要强。刚才阿猪还称她作“女神”,我看着倒象一泼妇。
这时,林婆婆从我体内飘了出来,钻到泥娃娃里,说道:“一鸣,算了。我已经得偿所愿,再无牵挂,你就帮我度超吧,别再为难小姑娘了。”
“婆婆!”我十分不舍。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已经把她看作亲婆婆一样对待,岂能说别离就别离?
林婆婆慈祥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听我的,人鬼不同途,我这阴人留在阳间,只会对活人有所损伤。”
我心中十分难受,只好答应:“好吧,我带你回家,然后开坛给你超度。”然后,我转过头对女孩说:“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女孩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还不帮我解咒?”
“这就给你解开,你可别再闹了啊!”说着,我边做着手诀,边默念咒语。
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督见她旁边的高大储物架子摇摇欲坠。刚才一番打斗,把更衣室里不少东西打坏了,这储物架子也挨了鞭子,现在眼看就倒下来,压在女孩身上!
我的反应极快,一下扑到女孩身上,把她推开了。
“轰隆!”一声巨响,高大的储物架子重重倒在地上,正正压在她刚才所站的位置。
而这时,我因为站不稳,连带着把她也扑倒在地上。
“呼!好险啊!”我舒了一口气,向女孩问道:“你没事吧?”
话一说出口,我立即感到不妙。
女孩柳眉倒竖,凤眼圆瞪,正恶狠狠地瞪着我。而我压在她身上,一只手掌还按在她柔软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