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太后娘娘同伺候先皇又有何不同?做大总管和在御膳房又有何区别?我们做奴才的,始终都只是奴才。”李铭金说着说着,已经不知道是在劝导陈柏还是在自我抒怀。的确,他始终都只是一个奴才,主子的一切,都不该也轮不到他来评论干涉。
陈柏对着这位永远小心翼翼的李总管,心里着实也有了许多无奈。他伸手拍了一下李铭金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我这么多年也知道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你就放心吧。走吧,别在这儿对着花发呆了,去我那里,今晚我们几个兄弟一起涮火锅。”
李铭金摇了一下头,道:“还是改日再去吧,今日太后娘娘有吩咐,事情多了真是连兄弟喝酒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
“没关系,改天再来。放轻松些,先皇那时候你都风生水起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一定也都可以平安无事的。我去昇平属清点名册了,你有事也快去办吧莫要耽误了太后娘娘。”陈柏笑了笑,先行走开了。
李铭金也想起了刚才清安对他说的话,脑中余昭容的形象又转了几圈,这位余昭容,究竟是南王的人还是先皇的安排?李铭金心里不太认同太后娘娘所谓先皇留下后招的,因为如果先皇真的想到了这么多,怎么会想不起曾经统领众太监掌管宫狱的他?即便先皇不再想用他为万家铺路,也不会就这么留着他这样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危险人物,除非先皇真是万分信任他的忠诚。显然李铭金觉得先皇对他并没有那种信任,如果不是又怎么会留他性命在御膳房安然度日呢?
当然,既然太后娘娘有防备自然也是好的,他也愿意为娘娘去查清楚。他对太后娘娘的忠诚,显然值得娘娘信任,更显然的是,娘娘从一开始就深深地信任着他。意识到这一点的他明显心情好了许多,就连走路的步子,都多了几分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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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叶赏觉得有些奇怪,万宇及不来扰她,李铭金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叶赏扔下手里的折子,眉头紧锁。桌上那折子上面正是左相弹劾万宇及的奏文。
后宫里的女人都安分得不得了,但是这些男人们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就不能让她安心些?前几日才有奏离都城最近的直隶府爆发地动,她正为筹集粮饷输送,安排府衙安抚灾民一事忙得焦头烂额,这朝堂上的对手却不知出了一张什么牌,就连平时常在她眼前转圈的李铭金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叶赏有些忿忿地按了按太阳穴,大声朝门口喊道:“把那个李铭金给我带过来!”
门外坐着的白芷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大声,不免吓了一跳,忙匆匆跑出去找他们的李大总管。而房内紫鹃磨着墨的手顿了有半秒钟,又继续转了下去。
叶赏抬了下眼皮,道,“紫鹃,我想坐着静一静,你也出去休息一下吧,李铭金来了叫他直接进来。”
紫鹃觉得主子似是十分疲倦,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地退了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李铭金就匆匆赶到了。站在房门外抬手扶正衣襟的时候看到紫鹃面色不太好,又想到刚才白芷提醒说主子似是大怒,不免心中有些迷惑也有些担忧。迷惑的是最近自己如无必要几乎不敢出现在主子面前,应该不会惹主子生气啊,而他担忧的则是,直隶府地动事务繁多,莫不是此刻南王有什么动静才让主子如此大怒?
李铭金心里想着未停,深吸了一口气才进了内间。太后娘娘正坐在桌前靠着椅背使劲地用拇指揉着太阳穴。
“李铭金,说吧,最近都忙了些什么啊?”
太后娘娘话一出,李铭金就知道了。娘娘不生气是不会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娘娘心里烦闷定是又出了什么事情,而他身为大总管却未能替娘娘分忧。李铭金心里一阵愧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奴才未能替娘娘分忧,奴才罪该万死,求娘娘责罚。”
叶赏心里翻起一个白眼,她本就不是想罚李铭金,不过是想知道为何这几日李铭金不常出现在自己眼前,现在李铭金这一请罪,她不但不知道如何怪他,反倒生出了些许愧疚之情,这个人还真是只老狐狸。叶赏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本宫没那么多闲工夫问你的罪,本宫想知道你最近究竟在忙什么,还有你宫外有没有什么朋友和你说起过什么话吗?”
太后娘娘说这样的话就真的很微妙了。宫外的什么朋友?说起过什么话?他一个太监自幼入宫,宫外能有什么朋友,若说是宫外,那也只剩下他之前在南王府中放下的几支针了,难不成最近南王真的有什么动作不成?那为何他的针却不曾向他提起过?
李铭金收拾好情绪,恭敬地答道:“回娘娘的话,奴才最近听了娘娘的吩咐查了查那位余昭容,也算有些收获。至于奴才宫外的朋友,奴才是正要去见见他们说说话叙叙旧的。”
“哦?查到了余昭容什么?算了,回头再慢慢讲给本宫听吧,本宫今日不想扫了你和宫外朋友们相聚的兴致,快去吧。”叶赏心里起了兴趣,但万大的兴趣都抵不过眼前弄清南王情况之重要。父亲手下的棋子大多都是门客仆役之类,探听主人私密事情这类任务是远不及李铭金手下可以近距离服侍王爷王妃的太监们的。
李铭金忙应声快步退了出去。娘娘生气是因为南王?难不成那一晚娘娘未能如计划遂南王愿,南王因此记恨于心在大地动这个危急时期要趁机捣乱?李铭金心底暗暗发寒,脚上的速度越发地快了起来,飞一样地走至南王府后的一条隐蔽的小巷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条形状的东西,只见他一拉,天空中绽开了一朵样子奇怪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