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决定其实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就如叶赏决定违背自己的心意,用自己做赌注赌一场万宇及的真心。
其实叶赏的心思也很简单,反正已经进宫做了太后娘娘,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人了,贞操什么的又有何用?至于世人的评价,叶赏更是从不在乎。如果真的能用自己换南王的支持,那也可谓是兵不血刃避免了一场夺位之战。
李铭金何尝不知太后娘娘这是一场豪赌,如果赌赢了那就是不费一兵一卒的大获全胜,如果输了就必要明刀明枪与南王斗上一斗。然而不管是输是赢,太后娘娘以自己作赌,都会失去作为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
李铭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可是他没资格说任何话,更没本事为太后娘娘想到一个更好的方法。
再说叶赏这边,余枫果然没有令叶赏失望,短短两日时间,便为太后娘娘呈上了一支翡翠白玉雕花银簪。叶赏坐在镜前把玩着银簪,只见白玉雕花翡翠作叶银簪针亦打磨雕型作枝,通透的白玉一朵开花一朵含苞,另有一朵垂下花瓣似是随风吹起将落未落。如此精妙设计素颜风情,叶赏也不免暗赞一声,不怪得先皇对这位余昭容另眼相看,这样一位心思独特创意巧妙的女子,便是许她尚宫之位也不为过。叶赏想着着人赏了余昭容一盒东珠,自己将银簪插入自己的警鹄髻中。
叶赏心道一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早早地安排了就寝,为第二日早朝备足精神。
早朝上的众臣是不可直视帝王的,更何况这位皇帝身边还有一位把持朝政的太后娘娘,不合规矩不合礼节的事情,众人是万万不敢做的,不过有一人是特例,那便是南王万宇及。南王现在是和身份何许人等,莫说他大殿之上直视皇帝太后,就是他几日之前夜探太后娘娘寝宫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被人所知,现在这种形势之下除了奏他一本或是着史官记他一笔,众人还真不能拿他如何。不过叶赏此刻,要的就是万宇及不合礼数的直视。
因为此刻龙椅上的叶赏,正戴着那支与她身份不匹的茉莉银簪。叶赏感受到南王的目光在看到玉簪之时忽地热切了起来,便也抬眼状若无异地斜睨了一下万宇及。这一眼直瞥得万宇及身子酥麻心神迷乱,他的阿赏何时变得如此动人媚眼如丝了?他的阿赏戴上他最爱的茉莉簪,可是为了他?
南王正思绪翩翩之际,才发现有一人正在低声地唤他。万宇及回过神一看,原来早朝已经结束了,小皇帝和太后娘娘亦都已经退朝离开了。再看唤他的这人,万宇及惊讶了一下,这人不正是那日在芷阳宫带舞姬入殿的小公公吗!
“殿下,太后娘娘说有句话让我给您带到。”这位小公公也是个沉稳的性子,一直恭敬地垂着手低着头。
“哦?太后娘娘要你带什么话?”
“娘娘让我带一句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万宇及眉头蹙了一下问道:“就这一句?”
“娘娘吩咐的奴才不敢有误,确是只此一句。奴才还要向娘娘回禀,这就告退了。”这小公公说着就躬身退后离开了。万宇及也没管他,径自一边走一边念叨着这句诗,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张起一个笑容,周身轻松地快步走回到自己的轿中。
叶赏退了早朝回到芷阳宫,马上浸着茉莉花沐浴了一回,屏退所有人后,安静地坐在内间的小桌前闭上眼睛开始沉思。
众人只当娘娘是累了需要休息,只有猜到娘娘心思的李铭金默默地守在内间门口,到了亥时四刻的时候,李铭金敏锐地听到房内传来一声微小的窗动之声,他知是那人到了,便令所有人都回去歇息,只余自己在外间为娘娘守夜。
一门之隔的内间,身着暗紫色湖锦便服的万宇及已稳稳地坐在了叶赏对面,自觉地伸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看来本王并没有会错娘娘的意思。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本王便是特地来此陪你看星,也是极好不过的。”万宇及刚斟满便一口饮尽,抬头看着叶赏。
叶赏的发髻上仍插着那支茉莉簪,万宇及勾起唇角之时,嗅到了混着一种迷人馨香的茉莉花香味。
“茉莉花香?阿赏可是为我而香?”万宇及这话说得轻佻,叶赏却也不生气,仍是微微一笑道,“殿下深夜为我而来,我为殿下而香不是理所应当之事?”
“阿赏身上的茉莉香,也不是凡俗之香可以比拟的。”万宇及说着将身子凑近叶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万宇及,你的王妃左相嫡女,才貌双全身份高贵,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就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跑到我这芷阳宫来呢?”叶赏站起身来,走至梳妆处对着镜子坐了下来,伸手摸上了那支簪子在发间转了两圈却始终不拔下来。
万宇及紧跟着站在叶赏身后,从镜子里欣赏着她的容颜,道:“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入宫学习,在御花园给一个被我打破脑袋的小太监递上巾帕,还为他与我争执一番。阿赏,就从那天见到你,你就在我心里永远忘不掉了。”万宇及说着抬起右手,落在了叶赏把玩簪子的玉指上。
这话听在叶赏耳中也是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不过她仍是温柔一笑,对着镜子给了万宇及一个多情的眼神,说道:“住在你心里又有何用?南王妃还不是左相嫡女?我这人单力薄的,还不是在朝堂之上为你的人所欺?我看你,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莫不是相识多年你今日也是来欺我不成?”
叶赏状似伤感,说着话间连眼圈都红了。万宇及看着面前的女人这柔弱的一面,心中更是又怜又爱,忙紧握住那只皓白的柔荑,如同发誓一般道:“阿赏你放心,我万宇及绝非如此,你想如何我都依着你,有一句话我说过,虽你不信但我仍要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皇位是谁的,比起皇位,我更在乎人心。以前我在乎父王的心,现在我只在乎你的心。”万宇及将叶赏转过来,贴近她的脸望着她双目,“我知道你想扶佐小皇帝,其实你大可以放心,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保护你,帮助你。”